要是能讓項慶死的話, 劉元早就一刀取了他的項上人頭, 哪裡會留他到現在,交到劉邦手裡,劉邦能知道項慶,想來也是想從項慶那裡探聽些什麼。
因而周勃與劉元作一揖道:“殿下放心, 關乎太子殿下,你的話我一定會帶到。”
一字不差的帶到!
“多謝周將軍。”劉元客氣地與周勃道謝,帶著周勃往關押項慶的地方去。
張良最近的心思都落在項慶身上, 不斷地想從項慶的嘴裡套出他那腦子裡的藥理,項慶手腳被斷,就是一身的武藝都叫武朝給廢了, 一開始醒來瘋狂的大叫,罵著劉元不講信譽。
可是慢慢的,他沒有罵的力氣了, 張良讓人餓著他, 還不給他水喝。
饒是已經成了廢人,項慶還是想要活下去, 好好地活下去, 所以當張良問起他想不想活時,項慶肯定地告訴張良,他想活,他想要好好地活下去,一直的活下去。
想活倒也好說,張良就用著他想活的信念, 不斷地壓榨他腦子的醫理,但是此人卻與張良說,“將來有一天,劉邦會把你們這此功臣全部都殺掉,一個不留的。”
彼時並不是隻有張良一個人,正好武朝也來了,聽到項慶的話,武朝問道:“知道得還挺多的。”
卻是不以為然,而張良更是提醒地道:“我不問你的事,你最好什麼都彆說。”
換而言之對於項慶想拿他知道的那些事與張良換取什麼,張良拒絕接受的。
“你所認為自己看到的未來,還不知道是真是假,聽了你的話,反而讓自己活在恐慌中,你說是誰損失得比較多?”武朝好像為張良解釋一般,聽在項慶的耳朵裡,項慶都傻了。
“還是告訴我,你所知道的醫理吧。”比起項慶所倚仗的未來,張良更好奇項慶的醫術,項慶沒想到還會有人不在意未來,隻想從他的嘴裡問到所謂的醫理。
一度項慶都懷疑究竟是自己不正常,還是他遇上的人不正常,可是他想活,想要活下去,他就隻能不斷按照張良說的那樣,不斷地說出張良想知道的一切。
“留侯。”周勃叫劉元帶著走到關押項慶的地方,看到項慶叫人綁著,剩下一隻手和兩條腿看起來都十分無力,很是詫異的,再見到張良竟然也在,自然更是奇怪了。
“周將軍。”看到周勃前來,張良同樣十分詫異。
“周將軍前來是奉父皇的詔令,帶人回長安。”劉元與張良說明周勃此來的原因,張良眼中一閃而過精光,不過很快消失不見,他與劉元輕聲地詢問道:“馬上就要回長安?”
劉元聽著張良問的是她而不是周勃,心知張良有旁的打算。
“周將軍不介意留宿一夜吧,明日再起程?此人手腳雖斷,不過他的本事非同小可,斷了手也許都能接回去,為了安全起來,還是為他專門打造一輛囚車的好,否則我怕周將軍沒辦法把人運回去。”劉元也是直言不諱的,鄭重的語氣叫周勃更覺得詫異。
劉元從來沒有對哪一個人如此鄭重過,哪怕項慶斷了手腳,武功還廢了劉元都不敢鬆懈,周勃也是了解劉元的本事的,故而難掩詫異。
“此人兩次劫走盈兒,我雖斷了他一條胳膊,但是他還是憑一隻手與武先生打得不相上下,你千萬彆小看了他。”
劉元知道周勃不相信,因而劉元心中更是堅定要將人好好的送回到長安才行,她不能給自己惹麻煩。
“周將軍,你要押人回去,父皇的詔令我不敢不從,但是此人的本事非同小可,我也不敢怠慢,故而你押人可以,我也得另外派人隨你一道回去,這個人,絕對不能讓他逃走了。”劉元就算覺得項慶是個小人,不再視之為大敵,但是項慶帶給劉元的危機感,劉元忘不掉。
聽到劉元的話,看著劉元的神情十分凝重,思來想去,周勃還是隻能與劉元服了句軟,“一切都按殿下的意思。”
“好。”劉元得了周勃鬆口便請人出去,讓人安排周勃好好地休息。
張良與劉元開門見山地直道:“必是戚觸龍與陛下提起了項慶在殿下手裡。”
“隻怕不僅如此,能讓父皇心急地派人把人押回長安,顯然在父皇的心裡,此人非同小可。”一般的人死或活的劉邦絕對不會在意。
“難道戚觸龍也知道項慶知道未來的事?”張良順著可能而猜測,劉元輕聲地道:“也許。”
隻有這個可能才會引起劉邦對項慶的好奇,張良皺起了眉頭,說道:“那也就是說,陛下的密詔外彙一事,定是戚觸龍所為。”
本來對於此事他們都隻是有一個猜想,因為沒有證據,他們也不會亂說話,眼下看來,還真是戚觸龍乾的。
“戚觸龍想用一個項慶來救自己,卻不知隻會讓自己死得更快。”劉邦就算再怎麼狠也沒想要劉元死,會舍棄劉盈隻是因為大漢的天下。
戚觸龍不僅想要劉盈死,也想要劉元死,更甚是讓大漢的將士,百姓都死,要毀劉氏的江山,要說一開始對戚觸龍臨陣逃脫心生不滿,如今更是恨不得戚觸龍死。
張良想了想,“陛下必是分得出輕重的。”
怎麼可能會分不到輕重呢,都是為了大漢的江山,於劉邦而言,他應該知道怎麼樣做才是對大漢江山好。
“隻是此人知曉未來而落入陛下的手中,禍福難料啊。”這樣的一份擔心,張良如實地告訴劉元,劉元道:“隻要證明這個人說的話是假的可以了。”
局啊,想破就有辦法破的,劉元話音一落下,張良沒能忍住笑出聲來,與劉元輕聲地道:“我很歡喜看到殿下如此運籌帷幄的模樣。”
這樣的讓劉元才是他一直認識的劉元,項慶帶給劉元的壓迫感,其實也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劉元隻是想到了項慶也是一個知曉未來的人,那樣的一個人於劉元的壓力是巨大的。劉元其實一直都怕對付不了項慶。
可是後來看到項慶那樣的無恥,劉元意識到自己拿項慶當回事了,他雖然本事不小,可是他隻會用小人的手段,與劉元一比,他是拿什麼跟劉元比?
劉元有今天並不是因為自己的先知,而是因為那麼多年她腳踏實地為民做事,所以才能得民心,也能得了許多將士的心。
就算項慶會借勢又如何,那樣的一個人,沒有了可以借勢的人,他能如何?
丘頓已經死了,這是讓劉元暗鬆一口氣的,匈奴隻要不再為患,大漢朝內那些是是非非,各人的心思,劉元一點都不怕應付。
“留侯聽說我想殺項慶的時候也願意為我遞刀,我也十分的歡喜。”
人生最讓人高興的是,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那與你承諾白頭偕老的人都願意與你一道走。
張良明知道劉元對項慶的情緒不對,卻還是二話不說的表示願意幫著劉元對付那一個叫劉元不安的人,真好!
“我會與周將軍一道回長安。”張良把自己的打算與劉元說來,劉元想了想道:“盈兒的身體?”
“暫時沒有問題,或許項慶並沒有殿下想的那麼可怕,能算計到那樣的地步。如果殿下不放心,不如讓太子隨我一道回京,讓麗和侯看看。”張良是想了想,想出這樣的主意來,劉元思量了半響點頭,“好!外祖父去世,讓盈兒回去送送外祖父”
讓劉盈來雲中是為了讓劉盈學習的,學習的前提也是身體康健才行。
“盈兒這般讓他回長安去,我覺得可以放心了。”
對於劉盈在一次兩次被擄之後的表現,劉元是讚賞的,顯然張良也是這樣的認為。
“殿下把人教得極好。”認可的一句話,也是對劉元的讚賞。
劉元與張良眨了眨眼睛道:“不過是以身作則罷了。”
因為劉元對劉盈要求的事自己都能做到,劉盈就算性子軟了些,也沒誌氣了些,但是麵對劉元這樣的榜樣在前,所謂取舍,所謂家國天下,何重何輕,劉盈還是能明白的。
張良聽著劉元說來,卻知不易。不過是以身作則罷了,以身作則何其難,劉元能夠做到,因而劉盈也是事事以劉元為榜樣所以才人有劉盈不畏於匈奴,縱死亦無悔,如果換了劉元落於匈奴之手,想來劉元也是不怕的。
“匈奴十幾人馬儘殲於雲中,殿下下令厚葬,匈奴人也會感念殿下恩情,短時間內匈奴必不會再進犯,殿下找個時間也要回長安一趟,太上皇去了,眼下臨泗侯也去了,殿下還是應該回去祭拜一趟。”
旁的事張良是不需要叮囑劉元,方才劉元提起呂文也去了的事,與劉太公之事,張良提醒劉元不能忘了。
“好。”劉元想著自己沒能回去送劉太公最後一程,現在呂文也去了,也是要尋個機會回去的,但是在回去之前,還是應該把雲中諸事都安排妥當了。
周勃第二日看到劉元特意讓人給項慶定做的囚車,那都是鐵啊!
聽說劉元手裡有一座鐵礦,事是過了劉邦手裡,是劉邦留給劉元的,現在看來都是真的。
周勃心裡直犯嘀咕,卻是不敢說出來,麵對劉元的時候也是多一句話都不敢說,聽說張良要隨他一道回去,周勃也就想起來了張良隻是到雲中幫忙的,幫完了忙也該走了。
可是想了想雲中的情況周勃勸道:“雲中諸事不少,留侯何必急著回去。”
劉元聽了一耳朵道:“雲中的事都落定了,沒有匈奴來犯,裡裡外外的事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收拾的,再讓留侯留下,隻怕父皇要問我要人了。”
周勃一想劉邦素來看重張良,雖說看著劉元和張良夫妻兩地分離的難得重逢,思量他們也該趁機多相守,可是又想劉太公過世才多久,又有呂文現在去世的事,趕緊把腦子亂七八糟的想法都甩開了。
“留侯一道回去也好,殿下都說此人不好對付,有留侯在我也放心。”周勃晚上的時候還是打聽了項慶是怎麼回事,畢竟他隻聽說這個人劫了劉盈兩次。
“不僅是留侯要隨周將軍一道回去,還有盈兒也是。”張良提議不錯,劉盈還是應該讓他回長安,讓瓊容還有宮中的太醫為劉盈好好地診治,劉盈的身體安好是最最重要的事。
對於此,劉盈在聽說劉元的理由之後也不敢反駁,雖說他現在確實沒有什麼問題,但看著劉元和張良都一樣緊張的表情,他也確實不想違背他們意思,還是聽話老實的回長安去吧。
周勃看了劉盈一眼,“那就一道回去吧。”
有張良還有劉盈在,劉元一定會派好手送他們回長安的,正好省了他多費心,生怕項慶在他手裡不見了。
聽說項慶幾次三番在劉元的手裡逃走,劉元是傾整個北地之力挖地三尺都沒能把項慶找出來,可見項慶藏身的本事有多大,他還是小心再小心的好。
“周將軍慢走。”護送劉盈和張良回長安的人劉元早就選好了,就韓駒吧。
瓊華有孕的時候他隻看這兩回,孩子出生,他當父親了還沒見過孩子,正好送劉盈回去看看他的女兒,取名為瓊穎的小女郎。
劉元親自相送,周勃自然是高興的,回頭與劉元作一揖,這就告辭了。
劉盈與張良也沒有與劉元多說什麼,該說的早就說完了,不該說的在也不是說的話的時候。
不過送走張良和劉盈,劉元卻也同時收到呂雉讓人送來的信,當知呂雉為她去竊詔叫劉邦給捉著了,劉元頭皮都豎起來了,最後聽說呂雉的解決辦法,劉元才不得不承認,親娘殺伐果斷一點都不差。
但不知劉邦麵這樣的呂雉是什麼樣的心情?
甩了甩頭,劉元以為自己還是不需要可憐劉邦的好,對於呂雉在信中提起戚觸龍死了,戚姬倒是越發的安份時,劉元的笑意更深了,像戚姬那樣的人,就算殺了戚觸龍的是劉邦,仇,戚姬隻會記在劉元的頭上,而不會記在劉邦的頭上。
也罷,反正戚姬隻要想要跟劉盈爭奪太子之位,他們之間就不可能成為朋友。
劉元還是得好好地收拾雲中,現如今的雲中雖說大敗了匈奴,可是殺死那麼多的人在城裡,收拾屍體也收拾了不少時日,再要修複城池,哪一樣辦起來都不鬆。
不知不覺一年又過,再一年快入冬的時候,終於是把雲中的北境都安排妥當了,劉元收拾著準備回京,張良與劉元送來了一封信,劉元一看內容是立刻跳了起來。
“殿下,怎麼了?”一心很少看到劉元失態的時候,所以分外好奇劉元這是怎麼了?
“淮陰侯瘋了。”劉元將信聽內容說出來,一心也是一頓,淮陰侯就是韓信,韓信瘋了,這太不可思議了吧。
彆說劉元了,就是在長安裡乍然聽到韓信瘋了的消息,諸人的反應都是和劉元一樣的。
隨後第一時間,他們就想弄清楚了,韓信好好的,他怎麼就會瘋了?
張良的信裡將經過與劉元說了,劉元看完隻想說,劉邦怕是又得落得一個苛刻功臣的名聲了。
韓信會瘋,是因為腦袋撞了一個大窟窿,而韓信之所以會腦袋撞了一個大窟窿,都是因為劉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