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看到也就罷了,既然都知道裡麵是什麼樣子了,劉盈再也不想進去多看裡麵的情況一眼。
“送如意皇子回去,我與陛下還有些話要說。”劉盈表明了不想進去看,呂雉暗鬆一口氣,但是現在不夠的,劉如意在呂雉有些話不方便說,打發了劉如意,正好與劉盈說個清楚。
劉如意聽到呂雉要將他送回去,雖然不太樂意,可是劉盈卻已經輕聲地道:“如意你回去吧。阿娘既然答應我不會傷害你,阿娘說話就會算數。”
話音落下,劉如意心知不管他再說什麼劉盈都不可能會因此改變主意與他走的。
劉如意就算再不甘,再不願,卻也隻能與劉盈和呂雉作一揖,“如意告退。”
就算想不退,呂雉卻不會再給他任何機會,讓他可以說出一些話來,不放棄的後果隻能是讓他再也沒有機會靠近劉盈。
“以後我還可以來尋陛下嗎?”劉如意聰明啊,眼下就算不能不走,但以後,來日方長,他得要劉盈一句準話,往後可以自由出入劉盈的身邊。
隻有可能與劉盈接觸,他才能有機會,否則長此以往,就算他死了也不會有人知道。
呂雉聽著劉如意的話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劉如意確實很聰明,聰明得不像一個像他年紀的人,可是再聰明,小心思敢動到呂雉的頭上,動到劉盈的身上卻是萬萬不能的。
“陛下覺得呢?你在如意那樣年紀的時候是什麼樣?”呂雉輕聲地問起劉盈,當然後麵那一句尤其的重要,聽在劉盈的耳朵裡,劉盈頓了半響,“當初我天資不夠,每日讀書隻能以勤補拙。”
“如意還在讀書的年紀,你有時間來尋陛下?”隻是平常詢問的一句話而已,劉如意聽著整個人一顫,最終卻道:“如意若是讀好了書,我能不能來尋陛下?”
劉盈看著劉如意不知怎麼的想起了那個時候的自己,他也想能多見見劉邦,能聽劉邦一句誇讚,終還是道:“好!”
一個好字叫劉如意露出了笑容,連連衝著劉盈道:“多謝陛下,多謝陛下。”
劉盈看著劉如意的笑臉,分明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是什麼不對,便放下了。
“送如意皇子回宮。”呂雉對於劉如意自以為自己的目的可以達到而反喜,並不以為然。
讀好書才能來見劉盈,她會讓劉如意一直都讀不好書,也會有讀不儘的書,且看看他是怎麼來尋的劉盈。
劉如意以為自己得了一句話可以隨時來尋劉盈,卻沒有想到,呂雉要是不想讓他來見劉盈,有的是辦法。
這一回劉如意再也沒辦法留下,隻能乖乖的離去。
等劉如意離開了,呂雉與一旁的宮人吩咐道:“你們都退下。”
宮人們自不敢遲疑,乖乖的退到了安全的地方,而呂雉看著劉盈道:“陛下當真不進去看看戚氏是何模樣?”
沒有了外人在,母子說話也更加直接,呂雉道:“我知道陛下心裡怎麼想的,你是覺得我太心狠,可你知道嗎?你阿姐這一輩子都不能有她自己的孩子了?”
本來劉盈聽著前半句是在心裡附和的,結果對於呂雉最後說的事,整個人都震住了,“怎麼會?”
“怎麼會?我從麗和侯的嘴裡聽到這個事實也在問自己怎麼會,怎麼會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呢?一個女人,一生無子意味著什麼?那比讓她死還要讓她難受,更彆說留侯更是家中的獨子,那是讓張家絕後嗎?”
呂雉一直死死地瞞著這件事,也求著瓊容千萬要瞞著劉元這件事,劉邦才去,他們還在孝期,短時間內他們不會在一起,將來,能瞞得多久就瞞多久!
“麗和侯說沒有辦法嗎?”劉盈著急地詢問,想要知道瓊容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
“留侯也是精通醫術的人,他是不是也知道?”劉盈想到了另一件事,今日去了公主府,親眼看到張良為劉元煎藥,張良也是精通醫術的人,劉元的身體張良是不是也知道了?
呂雉麵上閃過悲色,“留侯定然是知道的。麗和侯說了,能保住你阿姐的性命已經不易,旁的,且看運氣吧。”
當時的情況讓劉元活下來就是他們唯一的想法,再也顧不上其他,可是,呂雉心中恨啊,恨極了,便想將那些害了劉元的人千刀萬刮。
“阿娘,麗和侯如此說就是可能還有辦法的,阿娘,我們不能告訴阿姐,不能讓阿姐知道。”
本能的劉盈也是想瞞著劉元,就算知道瞞不住劉元一輩子,可是能瞞多久就瞞多久,他們不能讓劉元在這個時候知道這件事。
“可是,我們是不是想想辦法該如何解決?如阿娘所言留侯是獨子,若是因為阿姐讓張家無後,我們也愧對留侯。”劉盈腦子在飛轉,想著用什麼樣的辦法才能解決麵臨的問題,因而衝著呂雉想討主意。
呂雉道:“你阿姐是個眼裡不容沙子的人,此事緩一緩,先不提,還是等以後,以後再說。”
有些事就算他們想幫著劉元,想要幫劉元留住張良,卻不見得劉元願意按他們的辦法去做。
“戚姬的事往後你不要再插手,你阿姐受的苦,她這一輩子因為戚姬毀了,我怎麼對戚氏都是應該的,你不要讓我再難過。”呂雉朝著劉盈直白說明,劉盈頓了半響,“可是阿娘這樣還覺得不夠嗎?”
“夠嗎?”呂雉反問著劉盈,“你覺得夠了嗎?你阿姐多年輕,她這一生從來都是肆意的,縱馬馳騁山河間,護國護民為天下,她什麼時候像現在這樣連站起來都費力?”
“戚氏毀了你阿姐的一輩子,她還有一個如意護著她,你阿姐有什麼,她還能有什麼?”呂雉正是想到這一切,想著心肝直痛。不,害了劉元的人,罪魁禍首她連動都不能動,可是那一個個挑撥的人,難道她也不能動?
劉盈說不出話來。呂雉道:“你想與劉如意如何我不攔著你,可是戚姬是生是死,是要她吃多少苦受多少罪,我也會視你阿姐吃的苦受的罪而定之。”
為了劉元,劉盈也無法再說出控訴呂雉的話來。
“你要進去看看嗎?若是你今日不進去,我希望你永遠都不進去。你或許會覺得我殘暴,心太狠,如此的折磨一個人,但是就算將來我為此而不得好死,我也願意。”不管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呂雉都願意,為此呂雉早就準備好。
劉盈道:“阿娘彆這麼說,你都是為了阿姐,我都明白。”
再想控訴呂雉的心狠,然而劉盈又有什麼立場來說呂雉的心狠?
最終劉盈沒有進去看,哪怕知道戚姬遭受著非人折磨,再想說呂雉殘暴的人,想到了劉元,也沒辦法再把話說出來。
劉元本是一個身體健康,馳騁沙場,為大漢守衛邊境的人,現在怕是連劍都拿不起來了吧。這一切都是誰害的?
若非劉邦是他們的父親,若非劉邦已經死了,仇,最該算到劉邦的頭上。可是恰恰因為那是他們的父親,那是大漢的皇帝,他也已經死了,他們都沒辦法跟劉邦算這筆賬,呂雉心裡的難受無法與人道出,除了找到挑動的人對他們動手還能如何?
勸走了劉盈,呂雉是暗鬆一口氣,她一直讓人瞞著劉盈,就是怕劉盈的心太軟,叫人隨意挑動了,若是劉盈相信旁人的話而不相信她,隻一味的道她的心太狠,她的手段過於毒辣,呂雉又能如何?
她做的一切,在她看來一點都不為過。
戚姬那麼多年是如何想儘辦法的騎在她的頭上,想儘辦法想要將劉盈拉下太子之位,想讓劉如意登上太子之位,她比誰都更清楚。
可惜戚姬終是不能成。劉邦再對劉盈不滿,然而劉盈再是軟弱,劉邦卻也沒有將廢太子的話說出口。
沒能將劉盈從太子之位上拉下來,戚姬竟然想利用劉邦對呂雉的忌憚,對呂雉的不滿而生了殺意,戚姬懂劉邦的心思不假,她不就達到了目的?
劉邦在最後想殺了所有為他生下兒子的女人這一做法其實也是對的。
女人啊,如那樣完全依附劉邦而活的戚姬最後都能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可見女人狠起來是不分人的,她們會比男人下手更狠,更毒。
宮中生起的事故劉元並不知曉,張良得了詔令就要準備往雲中去了。
劉元與張良準備了幾封信,以保證張良在雲中無人敢不敬之,張良道:“我往雲中一去,殿下記得讓麗和侯回府住下。”
本來瓊容是一直都住在公主府的,隻是劉元和張良成親之後,但凡他們回了公主府,瓊容便回她的麗和侯府住去。
張良一聲叮囑都是因為不放心,劉元笑眯眯地應下,“好。”
聽著那一聲的好,張良沒能忍住地走了過去,伸手撫過劉元的臉。“你不需要擔心,你的身體雖然不複往日的康健,卻還是可以長命百歲的。殿下還記得我們在雲中說過的話,你說過的,我們以後會等到大漢安定的那一天,然後我們就可以放下一切歸隱山林,你與我一道寄情於山水間,你還沒有看過大漢許許多多的地方,你要陪我一道去的。”
提起曾經一起許下的承諾,劉元點著頭道:“那你要背著我走嗎?”
帶著俏皮地詢問,張良道:“好。”
就這麼一個好字叫劉元眼中泛起了淚,“我的身體我知道,你與瓊先生都有事瞞著我,你們現在不想說那便不說吧,將來等你回來了我再親口問你也好。”
聰明人都是點到即止,劉元現在沒有問個明白,而是給張良機會讓張良好好地想想要怎麼回答她,何嘗不是給張良做決定的時間。
“我不喜歡看你蓄須,可是我不在你身邊了,我都看不到你了,你便將你的胡子蓄起來,如此才不會有人在我不在的時候因為你的好看纏著你。”劉元看著張良的臉分外認真的說。
男子三十而蓄須,張良早就到蓄須的年紀了,可是劉元不喜歡,每回要是張良才動了一點的心思,劉元就幫著他將胡子全都刮個乾淨。
她喜歡看著乾淨的張良,所謂的成熟穩重難道還靠胡子來證明?
不過,人不在她眼前了,劉元卻想讓張良蓄起須來,貌美如張良,如何不叫人心動。
“好。”握住劉元的手,張良應一聲好,叫劉元露出笑容,張良道:“殿下在長安要好好地照顧自己。”
長安內最叫張良擔心的就是劉元的身體,張良的叮囑聽在劉元的耳朵裡,劉元道:“你放心,我會長命百歲的,我盼著天下太平,盼著大漢安寧,將來我還想與你遊儘天下的山川河流,走過大漢的每一寸土地,以我們兩人合力,必能繪出比孟先生更精細的輿圖來。”
後麵一句逗得張良笑出聲來,似乎沒有想到劉元在遊玩之時都還想著做事,故而沒能忍住。
“留侯在笑話我嗎?”劉元伸手捉住張良的臉,扯著他的臉皮不斷地問著,“笑話我?笑話我?”
“並不是。隻是殿下,我們玩的時候可以好好地玩,繪製輿圖一事不妨讓孟非兄來。”張良叫劉元扯著甚是無奈,隻能小聲地哄著劉元,證明自己絕沒笑話劉元的意思,千萬彆誤會了。
“哼!”劉元一聲冷哼,朝著張良道:“天下都太平了,隻是遊山玩水也不能無所事事,總要尋些事情來做。繪製輿圖的事非同尋常,我也想看看孟先生繪的對不對?”
張良詫異地看向劉元,“從前殿下倒是不挑。”
“沒時間也沒精力,自然不能挑,若是有了時間有了精力自然是要挑的。”某人理所當然的說起來,張良連連附和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看著張良點頭的樣子,劉元再一次笑了,“我會想留侯的。”
還沒走其實就已經想了,再想,卻也得讓他走!
“我也會想殿下的。”時時刻刻都會想著她,想她是不是平平安安的,想她是不是好好地吃藥,好好地養神。
一個想字,牽腸掛肚,可他們總是要分開,因他們肩上都有各自的責任,都有各自想做的事。
張良第二日一早就出了城往雲中而去,以至於本來打算第二天上朝與劉盈好好說說這道詔書的人在聽到如此消息後,有人一聲輕歎,有人卻道:“劉元半死不活的竟然也舍得讓留侯離開她。”
語氣之輕蔑,獨獨對劉元而已。
“雲中乃至整個北境都是劉元的心血,再是舍不得,麵對北境無人主事的情況下,不舍也得舍。雖說雲中的人幾乎都是劉元的人,卻也遠遠不夠的,沒個人坐鎮其中,各人的心思異動,早晚都是劉元吃虧。”
局麵要看得遠一些,不能輕而易舉的放棄。劉元做了那麼多也不會願意將北境輕易交給不信任的人,再者北境才種下一些火種,尚未完全的收獲,也不能叫劉元輕而易舉的放棄。
不過張良都已經往雲中去了,昨日劉盈所發下的詔書,也沒有人再提,還是說說封王諸事吧。
其實這件事也吵了幾日了,一直沒有結果,也應該議定。
而劉盈昨日既然問了劉元的意見,此時麵對下麵臣子的詢問,便也不客氣地問:“父皇在時曾說過異姓不得封王,封王之弊,分封之危,諸位不防說說。”
本來一直都在等著劉盈說一句封與不封的話的臣子麵對劉盈的的問題都傻眼,不可思議地抬起頭看向劉盈,好似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怎麼,你們隻讓朕封賞,就沒有好好地想過利弊何在?”劉盈看著下麵的臣子皺起眉頭地詢問。
他這也是突然冒出來念頭,其實問得不錯,凡事要做,總要弄清楚利弊,弄明白了是利大弊還是弊大於利,才會去實施一件事,也不會再叫人起了爭議。
下麵的人對劉盈的想法還是一個連京兆府尹都連連搖頭歎息的太子,突然被問到這個問題,他們都顯得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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