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元雖說現在身子是弱了些, 從前也是走南闖北身體健康的人, 而且備下兩個女醫也是為了照看劉元,沒想到倒是忘了兩個醫女畢竟是養在深宮的人, 要是跟著劉元一道出去, 長途跋涉的,會不會劉元還沒事, 她們先有事了?
瓊容要不是有兩個孩子要看, 都想親自去了!
“殿下放心, 雖說奴自小養在深宮,身體還是康健的。”一個臉微黑的女郎先開口,另一個臉色發白的卻是微微一頓, 她的身體算不上好, 若是長途跋涉,隻怕要成累贅,想到這裡卻又不敢輕易開口。
還是瓊容上前與她們兩人各號了脈, “桃兒跟去,阿蓧留下。”
劉元對於瓊容的話不疑有二的,桃兒便是臉黑的那一個, 而阿蓧就是臉白的那一個,阿蓧聽著福了福身,感激瓊容和劉元。
雖然她們是奴,也是因為精通醫術才會被呂雉送到劉元的身邊,專門照顧劉元。劉元顧念她們的身體,考慮她們的身體而願意根據她們的身體來決定帶不帶她們去, 並沒有為了劉元而罔顧她們的性命,自然讓人感激的。
瓊容衝著一旁的阿花招了招手,阿花不敢不上前,瓊容與阿花一陣耳語,阿花聽著點點頭,完了瓊容才與劉元道:“能讓阿花背著你便不要自己走,正好也該讓阿花練練。”
聽著劉元嘴角沒能忍住的抽搐,想當年她叫人打斷了腿還是阿花背著她走的,彼時還年幼,現在的劉元長得一點不比阿花矮,要是再讓阿花背著,想想場麵便覺得十分的尷尬。
瓊容道:“麵子重要還是身體重要?”
“身體。”連想都不想劉元便已經回答了,瓊容不說了,劉元道:“都聽先生的,都聽先生的。”
不聽都不行,那便隻能的聽了。劉元就這樣帶著五千的女兵往長沙國去,為了儘快趕到長沙國,劉元還帶著幾個人先行。
而菱青也終於得到尤鈞那裡傳來的確切消息,“長沙國之相國與境內貴族勾結,為了不讓尤先生在長沙內推行平價鹽,因此與人合謀而將除儘一行。”
“諸貴族所集結的是私兵,近有兩萬之數,又於設宴之時突然行動,方叫尤先生一行措手不及,武先生是為了護著尤先生到容軍駐軍之地才會叫人下落不明。眼下尤先生在一萬容軍的護送下已經退出了長沙國境內,長沙國四下戒嚴。”
說到戒嚴,不過就是不讓尤鈞他們一行再有機會進入長沙國而已,劉元聞之一聲冷笑,“好,真是好。區區一個長沙國竟然想造反,甚好。”
殺天子使臣不是造反是什麼,劉元這回連理由都不用想了,即刻調動長沙國四下的兵馬,至於他們得了劉元的詔令會不會動,劉元一點都不操心,要是他們敢不動,劉元也會毫不猶豫地把人一並收拾了。
“殿下,以長沙國先前上交的兵馬,這兩萬之眾是從哪裡來的?”菱青也不是一般人,此時提出如此問題來,劉元道:“當年長沙王吳芮交上來的人馬是多少?”
此時提起這個問題,引得菱青也開始想著此事,劉元道:“我記得當時說是三萬兵馬。”
菱青一下子明白了,“殿下的意思是說,長沙侯當年未必將所有的兵馬都上交了?”
“隻是有這個可能,畢竟在長沙國,就算是貴族聚攏的兵馬,能打得尤先生一個措手不及,還能逼得武先生下落不明,要說吳臣什麼都不知道,誰能相信?吳芮一死,他這兒子不夠聰明啊。”
劉元隻是分析兵馬跟人,“且如今長沙國戒嚴,什麼叫戒嚴,他一個長沙侯,雖說長沙國還在,卻早已不是他一個長沙侯有資格可以下令戒嚴的。”
“有沒有可能長沙侯叫人控製了?”思來想去菱青還是將這個可能問了出來,劉元對此輕輕一笑,“有可能。但是再叫人控製住,還是可以使人送個信什麼的。”
眼下的長沙侯不是當初的長沙王吳芮,沒本事的人叫人控製也並非不可能。
“殿下即往長沙國的消息這會兒應該都傳遍了。”菱青似是不經意地提醒這句,劉元聽著點了點頭,“對啊,出來那麼久了,我都快要到長沙國了,總應該都聽到風聲了,不知道等著我的會是什麼。”
提及此事,劉元笑意更深了,桃兒弄好了藥與劉元端來,本來正高興的劉元聞到藥味卻斂去了笑意,桃兒早就習慣了劉元的變化,因此道:“殿下,這是麗和侯吩咐的,你得天天喝。”
養身不是一兩天可以做好的事,桃兒也不想天天盯著劉元喝藥,尤其在劉元開心的時候。
因為每回隻要看到藥劉元就會從開心變成不開心,這才是最讓桃兒害怕的。劉元的威嚴,不是誰頂著住不害怕。
“喝。”劉元再是知道藥苦,也知瓊容用心良苦,更知道良藥苦口利於病,因而還是得乖乖的把藥都喝了。
見著劉元接過藥一飲而儘,桃兒接過空碗趕緊的跑了。劉元問道:“尤先生他們現在在哪兒?”
菱青指著他們看著的地圖一個位置。“這裡。”
劉元看著菱青指的位置,“下令快馬加鞭,一定要趕在明日前抵達此與人馬會合。”
要不是劉元不能騎馬,他們早就到了,劉元目光一斂,最終還是什麼話都沒有再說。菱青知道劉元心裡著急,此時下令而來,忙與劉元作一揖,“諾。”
劉元一出長安其實就已經有人迫不及待的將消息傳出去,隻是誰也沒想到,劉元竟然會往長沙國去,也讓人意識到長沙國出了事,而長沙國臨近的郡縣都很快傳回消息,道是長沙國戒嚴了,兵馬陳列,不許人出入,情況看起來極是不對勁,故而令他們百思不得其解,這是出了什麼事?
倒也有人進去打聽消息,得知長沙國竟然有人想殺尤鈞一行人時,全都嚇得不輕,他們是不是瘋了,要不是瘋了怎麼敢做出殺天子使臣的事情來?
因此對於劉元往長沙國去的事,再也沒有人覺得不對了,犯到太歲的頭上,他們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同時也在想,劉元的身體不好人儘皆知,都在想要是劉元在往長沙國的路上出點什麼事該是有多好!
故,雖然說有時候有些事他們不想做,最後還是得去做了,比如再一次安排刺客行刺劉元,卻得知劉元的車駕中根本就沒有劉元,所謂的五千女兵就全是女兵,劉元早就輕騎而往長沙國去,他們追上來的時候人隻怕都已經到長沙國了。
暗歎錯過了大好的機會,可是又有什麼辦法,他們的消息不及劉元靈能,而且劉元辦事的效率也高,說乾就乾,半點不曾含糊。
難得的是看著劉元的身體不好,呂雉和劉盈竟然還把人放出長安,呂雉和劉盈到底是想要劉元死還是想讓劉元活?
自然是想讓劉元活的!
下麵的人心異動,而呂雉在臨朝稱製的這兩年裡,極快地培養起自己的人來,探子,暗衛,呂雉終於有了完全屬於自己的人,蠢蠢欲動的人想要行刺劉元,呂雉冷聲地道:“他們找死,且把賬記著,將來一並與他們算。”
手下的人自知呂雉的逆鱗就是劉盈和劉元,敢動他們的公主殿下,太後現在不跟他們算賬,早晚有一天也一定會跟他們算的。
“長沙國的事,在長沙國的人配合著元兒,若是情況不對,你們給我護著元兒,想傷元兒的人,殺!”一個殺字,呂雉不帶一絲猶豫,下麵的人再一次聽話地應下,趕緊的去安排。
劉元手裡有人是劉元的事,作為一個母親,呂雉還是多看著劉元一些,她不能也不會允許任何人再有任何的可能傷及劉元。
而劉元此時已經抵達了長沙國境外,與尤鈞彙合了。
“殿下。”出來外麵轉了快兩年,尤鈞的臉都曬黑了,人也瘦了許多,見著劉元忙與劉元見禮,同時也跪下與劉元請罪,“鈞在最後有負殿下所托,累殿下千裡奔來,鈞之過也。”
劉元上前將他親自扶了起來,“長沙國雖然沒有了長沙王,卻還是有著一個長沙侯。正好給了我一個名正言順大殺四方的理由,你不會不懂接下來我們要做的事會要死多少人。”
提及此,卻是半點沒有怪尤鈞之意,她此來非為尤鈞辦不好事,隻是想趁機將一些事解決了,殺雞儆猴,這也是一門技術活。
尤鈞雖然也知道劉元的來意並非怪罪,隻是看著劉元好似比起兩年前還有削減,尤鈞心下暗驚,請相信他,他絕對盼著劉元長命百歲,能活多長就活得多長,一點都不希望劉元有半分差池。
因而第一眼看到劉元掛心的還是劉元這樣奔波勞累的會不會對身體有什麼影響?
劉元道:“武先生還沒有消息?”
從長安往長沙,劉元用了十天的時間,十天的時間裡要是還沒有武朝的消息,劉元真得操心了。
“尚未。”尤鈞也想派人進去查探,但是眼下長沙國內不許任何的生麵孔出現,派去的人好幾次都差點出不來,最終尤鈞隻能作罷,暗想還是等劉元來了再說,或許劉元能有什麼辦法。
劉元擰起了眉頭,“去讓秦案來見我。”
一萬的容軍,雖說都聽武朝的,卻還有一個小將,小將得劉元召見,恭敬地與劉元見禮道:“殿下。”
“起來。長沙國內的兵馬,你知多少?”劉元問問題一向直接了斷,聽著劉元問來的小將秦案道:“當日他們突然來襲,兵馬諸多,末將隻敢以守為主,真要打起來,雖說他們是我們一倍,容軍不畏之。”
“長沙國內的布防拿到了?”聽著秦案的話劉元看向一旁的菱青,菱青道:“已經派人去查,相信今晚就能拿到。”
劉元點了點頭,衝著一旁的秦案道:“今晚帶著一千人馬去試你這幾日探得比較熟的地方。”
秦案一聽開心了,“殿下是要打草驚蛇?”
“不讓他們動,如何確定他們現在的布防遇敵時會不會有變。”劉元要的是一擊即中,小試可以,等她出手,她必要一擊即潰。
“殿下令各軍前來的兵馬?”劉元也是調了各境的兵馬前來的,難道調他們來不打算用?
菱青衝著劉元不解而問,劉元道:“他們不會那麼快,就算他們想出力,他們也不會輕易出力。”
“在他們的兵馬趕來前,我們或許都已經把長沙國收拾好了,讓他們來,讓他們撿撿漏,捉幾個小魚小蝦也是好的。”劉元的想法說起來叫人詫異,“殿下可以催的。”
“為何要催,有功不想要的人,催他們有什麼用。”劉元揮手不以為然地開口,她是不可能會去催人建功的,有心的人不用你催,無心的人,任你連環催也沒用。
“從一開始我就沒指望過他們,我讓他們來,因為我要殺雞儆猴,長沙國裡的人是雞,他們是猴。”劉元的目光變得幽深。
尤鈞心裡已經在想,劉元難道想借著收拾長沙國將隨著有劉邦的去世自詡功臣而不想多做事的武將還有諸侯國都好好地收拾收拾?
如果劉元真有這樣的打算,事情鬨得會比尤鈞以為的要大。
可是,好期待啊!
劉元來了,幾乎長沙國內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同時也在想,事情現在還有辦法收場嗎?
沒有!開弓沒有回頭箭,有些事做都做了,再也不可能回頭,劉元也絕對不會給他們回頭的機會。
“劉元的兵馬還沒到,各地的兵馬也沒動,這是我們的機會,趁著所有人都還沒動,我們先擒了劉元。隻要有劉元在手,我們就有資格和朝廷談條件。”有人將話一放出來,引得聽著的人都傻了眼,同時抬眼看向他而問,“你瘋了?”
若不是瘋了怎麼會想出這樣的辦法。
“眼下的局麵,等到兵馬來齊,你們以為自己還能會是劉元的對手?”反問上一句,提醒他們彆忘了現在怎麼回事。
“可是劉元之英勇天下皆知,你竟然想打劉元的主意,不是瘋了是什麼?”想擒劉元,也不想想劉元的名聲,那是他們想擒就能擒的。
“你們是不是忘了劉元在劉邦死之前出了事,身體大不如前,若是先前劉元的身體沒事,你以為輪到尤鈞出麵來管鹽務的事。劉元推行平價鹽難道僅僅是為了鹽的事?都彆說蠢話,各自心知肚明不說出來不代表大家都是傻子。”
劉元做的事一向不掩飾,一步一步的推行下來,接下來哪裡還會有他們的活路?
“你們若是都不動,等著劉元將局步好,接下來你們還有活路?沒有活路的情況,你們現在還敢猶豫?”都是一樣的人,誰的底線在哪裡,想要什麼,又想達到什麼樣的目的,全都是一致的。
將心比心而論,他們會知道怎麼選擇的。
“劉元現在的身體果真不同往日了?”往日的劉元是連項羽都能殺,同樣也是連殺兩任匈奴單於的人,他們想著自己沒有那幾位的本事,輕易不敢與劉元對上。
“自新帝繼位以來,劉元一向深居簡出,長安城裡見過她的人都說氣色越發的差了,你們說她是不是想在臨死前再為她的皇帝弟弟做多一些事,故而才會不管不顧的出長安來?”
有人再提起此事,所有人都打了一個冷顫,帶著不可置信地看向說話的人。
“如果,如果真是這樣……”
“我們與她便是不死不休。”不死不休這四個字刺激著所有在場的人都打了一個冷顫。
“你們都彆忘了劉邦有多狠,那麼多的功臣隨他打下這大漢江山,最後有幾人得了好?蕭何這個丞相不錯吧,結果又是如何?”
“劉元可是劉邦的女兒,這些年在北境她是專對付我們這些貴族,你們總不會以為現在的劉元變好了?”說起此事,立刻引得一群人思及劉元的豐功偉跡,劉元比起劉邦來更不是善茬,人家既能殺人,也會攏人,貴族有多少為之所殺,為之所用,他們能心裡沒個數?
既是有數,就該知道眼前的人說的都是實話,劉元確實有本事,殺完了人還能讓人乖乖的為之所用,這份本事是一般人能比的?
“劉元。我們現在已經和朝廷鬨起來了,你們不想將鹽利讓給朝廷,當初也想過鬨出來之後朝廷一定會另派人來,你們莫說沒想過會是劉元來,這樣的話說出去沒人信。”
冷冷地提醒他們不要忘了一開始他們自己該想到的事,彆以為現在慫得不想再與劉元對上果真他們就可以否認先前想做的事。
大家都沒有回頭的機會,還是想想怎麼對付劉元的好!
“所以我們要如何將劉元擒來。”說到這裡,便是將大家夥的臉皮都撕開了,一個個都彆想再裝下去。
要擒劉元,怎麼擒?
雖說劉元帶出長安的兵馬沒到,可是容軍還有一萬的兵馬,容軍,他們兩萬的兵馬想殺得容軍一個措手不及都沒能傷著容軍半個,現在想動,他們都想清楚了?
“我們是容軍的一倍,以一倍之數在我們長沙國內難道還能耐何不得一個劉元?”
說來說去他也沒什麼好辦法,就是費儘心思的隻想硬攻,把人給擒來。
然而打得再好的如意算盤,難道以為自己果真能如願。
“殿下,長沙侯吳臣讓人幾次送了密信而來。”劉元一邊讓人去騷擾邊境,尤鈞也想起了另一件事來,吳臣是接二連三的與他送過信,眼下劉元已經來了,所有的信都應該送到劉元的手裡。
劉元看了看,感歎地道:“長沙王吳芮何等人物,他的兒子卻是如此的無用。”
說著無用很是感歎,尤鈞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者,少之又少。”
劉元沒有說話,倒是這個時候有人來報,“殿下,瓊華將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