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左右逢源, 也得看看你眼前的人是誰, 當然更得想想清楚眼下的局勢,你以為事情有那麼簡單?是你一句隨便的認錯就可以抹去, 讓人不追究的?”劉元嘴角的冷意叫吳臣打一個冷顫。
劉元同樣看著吳臣, 吳臣的心裡直打鼓,他是怕的, 真的害怕, 武朝難道看出了什麼端倪來, 叫本來心裡還沒有想好是不是的劉元認定了他?
如果武朝發現了什麼,他便再也沒有辯解的可能,劉元剛來他敢說能糊弄過劉元, 卻萬萬不可能騙得了武朝。
“殿下, 請殿下恕罪,我,我都是被逼無奈。”想明白了利害, 吳臣再也不敢隱瞞,與劉元拜下決定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與劉元說得一清二楚。
沒錯,要將尤鈞他們趕出長沙, 不讓平價鹽在長沙國推行也是吳芮想要做到的,可是貴族們動手殺人,那跟他們一開始說好的不一樣,本來他們集結的兵馬與統守長沙國的兵馬隻是用來護鹽趕人的,結果卻叫人改成了刺殺,甚至他們本來的打算還想把人全都解決在長沙國內, 隻是沒想到武朝以身誘敵,而容軍也不是好對付的,他們再想動手,卻也攔不住人。
尤鈞帶著一萬容軍出了長沙國,而武朝重傷,吳臣看著情況不對,立刻帶人救了武朝,暗想若是他們當真敗了,想著以武朝還能換一家子的性命。
隻是他們怎麼都想不到會是劉元親自來這一趟,吳臣當時更覺得不對,卻也沒辦法再去阻止。
劉元此時進來了,吳臣曉得兩萬兵馬死的死,降的降,他們再也沒有能力與劉元抗衡。
“長沙侯的心思真是不少。”劉元方才一開始提起的左右逢源半點不假,吳臣正是如此。
他卻怎麼也想不到,武朝的眼尖,雖然吳臣藏得很好,卻還是叫武朝看到了一眼,故而在吳臣救他時,他猜到吳臣的心思,但眼下整個長沙國都在尋他,若是沒有受傷也就罷了,受了傷必須要尋個地方養著,離了吳臣的庇護,武朝隻能一死。
所以一直以來就算武朝明白吳臣不乾淨,卻也沒有流露出半分,隻與吳臣裝著什麼都不知道。
“臣,臣……”吳臣想解釋自己都是無奈的,都是逼不得已,可最終還是沒敢再說出這樣的話。
劉元一聲冷哼,“這筆賬,我們可以慢慢算,我不急,你也不需要著急。”
與貴族合謀想要鹽利,想要動手殺尤鈞和武朝的事有吳臣的份,而為了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吳臣又救了武朝,劉元一開始就指出吳臣的左右逢源,果真絲毫不差。
眼下劉元看著吳臣的目光透著冷意,叫吳臣感受到一股寒意,更多的是無儘的恐懼,他,他是鬼迷心竅了!
而與此時,得劉元的命令趕來的兵馬,得知劉元已經將長沙國控製住,本來駐軍的兵馬也全叫劉元殺了,所有的貴族全都叫劉元拿下,雖然沒有關進大牢,生死也就是劉元一句話的事,驚得不輕。
來見劉元的時候,劉元正在看著各家的賬目,看到他們過來隻是意示他們先等等,等她將手上的事情都處理完了,這才朝著他們開口道:“諸位來得倒是挺及時的。”
所謂及時,聽在他們的耳朵裡卻叫他們都打了一個寒顫,若真是及時就不會等著劉元都把事情處理完了他們才到。
哪怕劉元看著不像在說反話,他們卻是止不住的心虛。
“諸位來了也不能白來一趟,且留下來看看。”劉元說完也沒有再聽他們說話的意思,眾人都抬起頭滿是詫異地看向劉元,劉元麵對他們詫異的目光沒有不適,隻管反問道:“怎麼,你們不願意。”
明明很是溫和的一問,無端卻讓他們感受到一股寒意,叫人不止地打一個冷顫,趕緊的開口道:“殿下,我們奉詔而來,殿下有所吩咐,我們莫敢不從。”
連連作低伏小,劉元應了一聲,“如此最好。”
目光淡淡地掃過他們,這些人都是對劉元聞名已久,但是與劉元打的交道,卻是不多。
但就算不多,一照麵上來,他們全都不知怎麼的,從心裡直打悚。
明明劉元態度還算溫和,卻是無端的讓他們感受到一股所未有的壓力,好似隻要一個不字說出去,他們的腦袋就得搬家。
額,不應該有這樣的想法的,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他們還能怕了一個女郎?
越想越是不服氣,不服氣就想出頭。
“殿下讓我們留下來是讓我們看什麼?”總有膽子大的,故而一問出來,劉元也不怕的答道:“也沒什麼,讓你們留下來看我如何殺人。”
……就算要殺人,也沒有人會像劉元說得如此直白,就好像請他們留下來吃飯而已!
“這樣的答案,你們滿意嗎?”笑笑地問來,叫他們一個個再一次覺得寒意襲來,就算是剛剛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問出話來的人,此刻也不知怎麼的再也沒敢說話。
“長沙異動,你們臨近長沙而無所覺,我調令下達,我人都到長沙了,你們卻遲遲才致。看起來新帝的詔令也調不動你。”
他們不敢說話了,劉元有很多的話要說,比如對於他們的態度,劉元是一千個一萬個的不滿意。
一開始就打著殺雞儆猴的劉元,麵對他們的直問,劉元心裡自然不高興,她不高興,當然得讓所有人都跟她一樣不高興。
“殿下,我們收到詔令已經著急地調動兵馬而來,萬沒有耽誤之心 。”有人連連地與劉元解釋,想告訴她自己是個有心的人。
“那麼長沙動亂,為何你們全無所覺?”行,不就是想解釋,讓你們解釋,要是能解釋清楚,她倒可以饒過他們,不再一意追究,若是不能……
劉元已經站了起來了,本來她跽坐著他們站著他們就已經夠有壓力,現在再見著劉元站起來朝著他們走來,更讓人覺得壓迫更甚,不自覺地後退。
對此,劉元卻是滿意的,若是震不住這些人,劉元倒不介意開開殺戒,殺雞儆猴不假,若是猴子瞧著還是不為所動,劉元當然得另想辦法對付他們。
“殿下容稟。”誰都清楚劉元來者不善,方才劉元沒有一來就與他們問罪,可是看到他們並無意配合的樣子,劉元便不客氣。
“說。”劉元叫他們開口,算是給了他們機會讓他們好好地想想話應該怎麼的說。若是說不明白,接下來會如何,那便未知。
就一個簡單的說字,想著要如何糊弄劉元的人,此刻卻再沒有此心,隻敢老老實實地衝著劉元道:“長沙國之事歸於長沙侯管轄,臣等雖覺得長沙國有異,然思及天子使臣在長沙國內,若是有什麼事,想必天子使臣定會第一時間上報朝廷,末將等也在等朝廷調令,故末將才沒有輕舉妄動。”
“聽你如此說來,我還得謝你不動手了。”劉元冷笑地問,叫那位解釋的人連忙道:“殿下,臣無此意,隻是臣等色無坐觀虎鬥之意,請殿下明鑒。”
“明鑒?若是我與你們計較便算我不明鑒了?”從來隻有劉元給人下套的時候,什麼時候輪到有人給她話裡下套。
與相貌平平卻有著一雙透著精明眼睛的人笑而問之,那人眼珠子一轉,“無論殿下怎麼做都是明鑒。”
馬屁倒是想拍,然而劉元哪裡會吃這一套,“上一次對付滑不溜手的貴族,怎麼處置?”
“斬首以示眾。”菱青立刻而答之,那朝著劉元想要再一次討好的人聽到這話一下子驚得抬起頭來。
“在我的麵前打官腔?你們是大漢的將軍,知長沙有異而不動是為不察,麵對天子使臣被迫害而不救,是為不忠。憑此,我要殺你們,誰敢為你們求情?”
劉元想殺貴族而震懾這群將軍,然而這會兒卻又改了主意,貴族要殺,這些將軍也該換了。
“殿下。”乍然聽到劉元說到殺,他們怎麼可能不怕,急急地喚出聲,盼著劉元可以不與他們計較。
“你們覺得大漢缺將軍嗎?”劉元好似沒有聽到他們話中的驚恐,隻是問了他們這一句,叫他們再次汗毛聳立。
“又或者你們在想,我才不過一萬兵馬,你們帶來的兵馬加起來好幾萬,要是我敢對你們動手,你們的兵一定會反,我得忌憚著你們手裡的兵,萬萬不會動你們?”劉元將他們心裡的想法全都說出來,他們為什麼敢有恃無恐,不就是仗著手裡有兵?
“那你們猜猜你們的兵是聽你們的還是聽我的?”劉元笑笑地再問著他們。
一群人本能的想說一定聽他們的,可是總有人心虛,他們就算想說,也不敢說得那樣有把握。
“要殺你們不過是我一句話的事,可是你們說我是想殺你們還是不想殺?”劉元嚇著人,同樣也還朝著人丟出一個又一個的問題,而這些人都抬起頭看向劉元,“殿下究竟要如何?”
“恰恰我也想問你們,你們想如何?這大漢的將軍你們想不想當?保境安民的職責,你們想擔還是不擔?”他們想問住劉元,劉元更是問住他們。
“若是想當也想擔,殿下何意?”雖然劉元話說得極不客氣,而對他們來說,劉元還是讓他們害怕的。
畢竟容軍什麼樣,就進來看到全是一身黑的人,如同烏雲蓋頂,他們是掌過兵的人,自然不會認為這樣的兵馬也是尋常。
更彆說這麼多年來劉元的名聲太顯,北境全叫劉元的容軍駐守,臨近北地的人也看過容軍是如何殺敵的,說句沒出息的話,他們其實心裡怕得緊。
劉元也清楚少有不怕容軍的,而她的女兵也快到了,挑動他們,若是他們敢動手,正是女兵出手的機會。
“即想當大漢的將軍,擔保境安民的責任,長沙國有作亂者,你們還需要我告訴你們做什麼?”劉元心裡另有算盤,麵對這些人也不怕說。
抬眼看向劉元,他們不傻的當然知道劉元想讓他們做什麼了。
不就是想讓他們殺人!
“那麼你們去吧。”劉元朝著他們吩咐,剛剛他們一副我們懂得的樣子,劉元吩咐下去他們不敢不動。
可是,這樣沒有得明令的去殺人,他們確定真的要去?
對此,還是有人輕聲問出來,“殿下之意是讓我們去將作惡的人全都殺了?”
劉元一下子抬眼看向那人,“將人拿下一並處置,你們雖是大漢的將軍,除了在戰場上殺敵可以殺人,卻沒有權利在大漢境內殺人,就算是作亂之人,非是兩軍交戰,如何能動手?”
“殿下不是已經將人拿下了?”雖然他們才來長沙,卻不代表他們對事情一無所知。
“我在長沙國做的事才多久都能傳到你們的耳朵裡,長沙國內亂的事,你們卻一無所知,你們這是在提醒著我,你們很該聾的時候不聾,不該聾的時候你們卻成了聾子?”
狹長的眼眸掃過這些人,那本來以為說出一番話可以換得劉元好感的人,萬萬沒想到竟然叫劉元挑出刺來。
方才劉元便已經極是不喜於他們沒拿長沙國的動亂當回事,現在倒好,他們還自己把情況跟劉元說白了,不等於自打嘴巴?
確實是自打嘴巴。劉元越發的覺得眼前的這些人需要好好地敲打敲打,有私心可以,但是在國家大義麵前,他們必須要懂得選擇,心中無國者,今天可以放任長沙國動亂,將來或許也可以放任大漢叫人入侵?
一想到這裡,劉元的臉色難看極了,本來還想放他們一馬的劉元再一次改了主意。
“殿下,末將等知曉,末將等真知罪了。”一聲聲都是與劉元的靠罪,再一次引得劉元冷哼,“知罪。很好,那便去辦好我交代你們的事,若是這一次還做得不好,莫怪我手下無情。”
劉元既然來了,便是準備收拾人,長沙國的人如此,外麵的人如此,她不會再允許任何人危害大漢。
“是。”反正從一開始見到劉元,他們便被壓得抬不起頭,怕極了一個不小心便要落要叫劉元殺了。
雖然現在劉元看起來好像要放過他們了,他們卻還是心下不安,總覺得劉元殺氣騰騰的,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隻能說,人的直覺有時候還是挺準的,劉元對於他們一再的表現確實心存不滿,也打定了主意會收拾他們。
因此人都離開了,他們領著的兵馬也都進到長沙國。
尤鈞本來是把事情辦完了過來看看有沒有能打打下手的,結果倒好,正好聽到劉元一番話,等人走了,尤鈞也走了出來,“殿下。”
劉元聽著動靜地回過頭,“尤先生。”
朝著劉元再作一揖,尤鈞道:“心存異心者,殿下,不能放過他們。”
“不讓人去做事,如何捉住他們的把柄把人收拾了?”劉元與尤鈞那麼一說,尤鈞立刻懂了,而劉元朝著菱青使了一個眼色,菱青立刻明白的去把事情辦好。
尤鈞道:“涉案之人眾多。”
劉元一進長沙即將長沙國內的貴族都收拾了,如今怕是連奉令而來將軍也要好些個有來無回,那麼多的人要是全都殺了,尤鈞不太確定!
“若是換了你,你會因為人多而不殺人?或是放過他們?”劉元反問一句,尤鈞立刻道:“自然不會。”
“你不會的事我更不會。”劉元肯定地告訴劉元,尤鈞一想也對,在劉元的字典裡就沒有有法不責眾四個字,犯了事的人,不管是誰劉元都會出手收拾,一個都不會放過。
“長沙國,殿下如何打算?”尤鈞懂得了劉元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意思,故而也不再多問,反倒是長沙國也得解決了。
“長沙國,長沙王都不在了,當時沒有立刻除號是因為什麼你我都清楚,既是清楚得心知肚明的事何必再多提,提得多了倒像是在說廢話。”
尤鈞覺得,快兩年不見劉元,劉元說話越發的犀利不客氣,一度讓人不能適應。
劉元不知自己的嘴炮功能叫尤鈞一個一向能言善辯的人都扛不住,她隻管再一次地道:“吳臣與貴族勾結,謀害天子使臣,就憑這一點要取他的項上人頭亦無人反駁。殺天子使臣等同謀反,尤先生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問得尤鈞立刻接話道:“臣明白。”
“外麵的事先生自去忙,若是有解決不了的事我會出麵,餘下的不用稟於我。你是使臣,你先前做得不錯,往後自當繼續,我隻是來應個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