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因為家裡人而不敢說狠話的人聽到呂雉下令, 心裡苦是真苦,可又有什麼辦法,比起他們隻是嘴上告尤鈞的狀,根本尋不到任何的證據, 自家的人卻人證物證俱在, 罪證確鑿,他們百口莫辯。
“徐廷尉,此事交由你去辦。”徐莊連至交好友都不曾手下留情, 犯了錯就罰, 還自請將人罰之,往後還會有人敢說他徇私?
想來自此再也不會有人懷疑徐莊身居廷尉之職卻作為劉元而徇私,徐莊與劉元他們其實算是一類人,麵對同樣犯錯的人, 無論那個人是什麼身份,做錯事就得挨罰, 誰都不能成為例外。
“諾。”徐莊爽快無比地應下,身為廷尉查案屬於分內之事。
案子讓徐莊去查, 結果會怎麼樣早就知曉, 反正榜上有名的人全叫呂雉罰了, 可以正一正朝中的風氣,還可以收拾貴族,兩全其美得呂雉甚是高興。
隻是與之而來有人在劉元的耳邊提起一件事,呂雉與審其食有關係!
所謂有關係當然不可能是單純的關係,接著劉盈更是一臉生氣的衝到劉元的公主府來, “阿姐聽說了嗎?”
“聽說什麼?”劉盈直接殺到了公主府來,叫劉元想不當作一回事都不成。
劉盈一臉大受刺激的樣子,“阿娘與審其食,我親眼看見了。”
說著語無論次的,叫劉元微微一愣,“我也聽說了,故而陛下有什麼想法?”
詢問得十分客氣,劉盈注意地看了劉元的臉色,劉元的神情十分平靜,好似發生的不過是一件不甚重要的事。
“阿姐不覺得難過嗎?阿娘怎麼可以這樣?她是太後!”劉盈一臉不認同的開口,著急的想要得到劉元的認同。
劉元卻道:“太後怎麼了?父皇已經死了,父皇活著的時候有那麼多妃嬪阿娘管了?你又管了?”
詢問起此事,叫劉盈一下子傻了,“這,這怎麼能相提並論?”
“有什麼不能相提並論的,明明大家都是人,既然要求忠貞,難道不是應該相互的,再說阿爹做這些事的情的時候阿娘還活著都沒有顧忌過阿娘,如今他都死了,難道還要管阿娘跟誰在一起?寡婦改嫁隻在於她想還是不想,因為我們阿娘沒有提出改嫁的事,隻是睡一個男人而已,為何陛下如臨大敵?你覺得自己的想法沒問題?”
劉盈叫劉元問住了,問題是有的,卻不是劉盈認為自己有問題,恰恰相反,是他認為呂雉有問題的,可是依著劉元現在這樣說來,呂雉哪裡有什麼問題,完全沒有一點的問題好吧。
“阿姐不覺得一個人搶走了阿娘,你會不高興?”劉盈捉狂,想儘辦法要整理自己現在的思緒想要得到劉元的認同。
“為何要不高興,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人生,我可以嫁人,阿娘養育我長大我都不能陪著阿娘一輩子,有一個人能代我們陪著阿娘不好?”劉元明白劉盈的想法,哪怕他什麼都不說劉元都明白,但是明白歸明白,卻不一定要認同。
看看劉元的樣子,完全要幫呂雉解決問題,把劉盈的情緒安撫下來,以便於呂雉不必迎對劉盈質問。
當娘的找第二春要是當兒子的表示反對,聽起來似乎讓人不爽,劉元並不希望劉盈乾涉呂雉的人生。
“可是,可是……”劉元說的在理,至少劉盈沒有辦法反駁,故而可是了半天卻發現自己說不過劉元,沒辦法再可是下去,但要讓他就這樣的放棄,認可了呂雉與審其食在一起,他又咽不下那口氣。
“陛下的婚事我希望阿娘能依了你的心思,到阿娘的身上,我也一樣希望你能依了阿娘的心思。像我們家現在的情況,今非昔比,我們不能得了權勢地位而認為自己不需要快樂。恰恰相反,我認為一個人想要得到權利地位隻是為了讓自己更開心,如果作為一個有權有勢的人卻過得不如從前一無所有的時候開心,隻能是方法出了問題。”
劉盈無可反駁,真的!
“你也想自己過得開心,想想你從前的打算,我對你與阿娘一視同仁,我隻希望你們健康和樂,不過一個男人而已,男女之間的事你若是不懂我可以教教你,雖說我們姐弟討論這個話題有點尷尬,但也是沒有辦法。”
提起這事劉元才想起一直忘了給劉盈上健康教育課,劉盈都這個年紀了,現在說應該也不晚吧。
“阿姐。”劉盈萬萬沒有想到劉元打算與他說男女之事,著急地連連擺手道:“阿姐你不用說,我都知道,我真的都知道的。你,不用你教我。”
劉元道:“陛下,雖說這樣的事我不希望與你多提,但是不得不提。男歡女愛是人之天性,但是人與獸最大的差彆在於人能控製,想想之前在呂家發生的事,你當時的反應,本來我就打算與你說說這件事的,隻是後來發生太多的變故讓人措手不及,也就拖到了現在。”
劉盈是羞澀的,不好意思與劉元提起這種事,但是看著劉元理所當然的模樣,劉盈想到了一件事,“阿姐你是從哪裡知道這些的,阿娘教你的?”
難得把劉元問住了,這種事情當然不是呂雉教的,“書有相關的記載,還有理解。”
“阿姐你也看避火圖?”劉盈嚇得一下子跳得站起來,劉元不以為然地道:“看看怎麼了?你想去看真人嗎?你若是想我可以帶你去。”
當姐的雖然帶人去看現場有點尷尬,但是為了劉盈好還是得做的。
“阿姐,你確定的?”劉盈都嚇傻了,真的嚇傻了,他怎麼都想不到劉元還想帶他去看現場。
“咦,你有興趣啊,既然有興趣那我就帶你去,總要讓你開開眼,省著將來被女人騙了。”看出來劉盈有這個意思。
大禹治水在疏不在堵,都長大的人了,作為一個皇帝先前是因為守孝而不能染女色,現在都出孝了,也該給他上上課,不能讓一個雖然現在還是軟弱得不像一個皇帝的人變成一個讓人厭惡的皇帝。
“姐夫要一起去嗎?”真就是隨口一說而已,劉盈其實對這些事也算好奇,隻是宮裡的人管得嚴,他就算偷偷的看,也隻以為那是見不得人的事,沒想到在劉元看來,卻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也讓劉盈不禁也想去看看。
但是親姐帶他去現場看春宮,要是張良知道了該怎麼辦?
“我們偷偷地去,不讓留侯知道就好。”劉元就是順口說一句,萬萬沒想到劉盈心動,提到張良,想了劉元決定偷偷的帶著劉盈去看。
“那我們什麼時候去?”本來連提起這件事都羞澀的人,意識到這並不是見不得人的事,最終也乾脆地放開了,隻是問起劉元他們什麼時候去?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難得你出宮一趟。”劉元想了想告訴劉盈,劉盈一點意見都沒有,像劉元雷厲風行,他其實甚是高興。
“陛下,殿下。”姐弟倆人說好了,結果倒好,說好了要去做這些事,張良突然地出聲,姐弟兩人都同時坐直了身體,同時看向張良,他們方才說的話,剛來的張良應該什麼都沒聽見?
“陛下與殿下?”本來姐弟兩人好好地說著話的,似乎好像是他出聲把人嚇著,看著他們的神情,張良詢問地看向劉元,劉元輕聲地道:“沒事沒事,我與陛下今晚出去一趟,我要帶陛下去長長見識。”
既然張良來了,劉元也不怕如實地告訴張良,今天晚上她要帶人去長長見識。
“好。”張良何等人也,聽到劉元說了帶劉盈去長長見識,卻沒有說讓他一塊跟上便明白這些事不適合讓他去,連問都沒問劉元要與劉盈去哪裡,隻是應了一聲是,叫劉元聽著笑了。
看看他們留侯,就是懂得明哲保身,讓劉盈在這兒等等她,劉元去換身衣裳。
好在先前的時候也讓人做過幾套男裝,雖說現在穿著顯得寬大,也還在能接受的範圍內。
“殿下打算帶陛下往哪兒去?”張良不能當著劉盈麵問,背後還是可以問上一問的。
“陛下也到成親的年紀了,我帶他去看看女郎們,免得日後大婚不知所措。”作為一個女郎,你一個當姐姐的說要帶你家弟弟去看女郎,你確定這樣挺好的?
詢問地看向劉元,劉元卻半點不見心虛地道:“宮裡沒有人教他,不對,是沒有正確的人教他,你不覺得把他教會了才不會給人空子鑽?”
理由劉元說得很充足,叫張良無可反駁,“殿下懂得甚多!”
聽聽這幽幽的歎息,劉元卻是笑意加深地道:“因為聰明好學。你看你教我奇門八卦陣,教我彈琴,哪一樣我學得不好,自然避火圖我也能學得極好。”
半點不謙虛的啊,張良湊過親了劉元一下,叮囑地道:“你可以讓陛下去看,可是你不能看。除了我,不許你看旁的男人。”
難得張良表現得霸道,這一點,劉元理直氣壯地答道:“旁的男人哪有留侯好看,縱是讓我看我也不看。”
認真而自信,叫張良不知該說什麼的好。從前他從不以為自己的相貌有什麼值得他高興的,可是現在看到劉元喜歡他的相貌,他卻覺得這張臉長得這般好還是挺好的。
“留侯要是不放心要不要隨我一道去?”劉元笑笑地邀請。
就因為這個邀請,張良也就理所當然地要跟劉元和劉盈一道出門,劉盈雖然已經接受了親姐即將教他男女之間的事,結果看到留侯也要一道去的樣子,結巴地問道:“留侯也要一起?”
連姐夫都不喊而變成了留侯,看把人家嚇的。
“有些事殿下不便說,良可以為陛下解說。”作為已婚人士,他們夫妻間的事沒有人敢多管,雖然劉盈不好意思,但似乎看起來並不需要不好意思。
在劉盈的認知裡,這些事隻有人直接去做,卻少有人會說出來的,劉元和張良在劉盈的心裡都是需要瞻仰的人,故而對於他們並不避諱地提起男女一事,劉盈想想自己從前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劉元道:“我本來是不想讓留侯去的,隻是這種事情也不是什麼見不得的事,如實說,讓留侯為你講解講解的,要是有什麼地方遺漏的我再給你補上,你瞧著行吧?”
詢問的語氣,誰讓她問了留侯要不要去呢,既然都問了,張良想去她隻能帶上,正好大家一起學習?
想到學習,劉元就想笑,一起去看現場的春宮圖,然後再細細地講解,這……應該也沒有人這麼做過吧?
“殿下,需要我安排一下嗎?”劉元要帶劉盈去的地方,菱青想了想詢問劉元。
劉元道:“不用安排,讓陛下去看就是讓他開眼的,都安排妥當再看的,那有什麼意思。”
隻能說劉元的想法一向是旁人不同,帶著大漢的皇帝往教坊去她還不想安排,就想讓劉盈親眼看看真實的教坊是什麼樣子。
這,難道劉元還怕劉盈會看中教坊的女子不成?菱青心裡有想法的,不過卻不敢說出來,她隻需要奉命辦事,將自己該辦的事辦妥。
所以劉盈就這麼跟著劉元和姐夫張良一道往教坊去。
教坊對於劉盈來說就是傳說中的地方,雖然他聽說過不少教坊的事,卻沒膽子想教坊去逛一逛,本以為劉元要是知道他想逛教坊第一個饒不了他,萬萬沒想到有一天竟然叫劉元領著往教坊去。
教坊劉盈是好奇的,人對於未知的東西總是好奇的,總也希望可以去看看。
“出了門還是喚你盈兒。”劉元一下子便注意到劉盈的眼神,看著教坊充滿好奇的眼神,劉元反而覺得帶劉盈來這一趟來對了。
沒理由作為一個郎君連看春宮圖的經曆都沒有,這還是一個當皇帝的,一般來說越是荒唐的人,其實都是因為太約束,約束得太過,最後適得其反。
“好。我還是喚阿姐和姐夫。”這樣的稱呼還是有問題,劉元眼下身著男裝,一個男人喚阿姐……
“喚阿兄吧。”劉元指了指自己身上,提醒著劉盈,劉盈也反應過來了,連忙地道:“是,阿兄。”
隻是姐夫……瞄了張良一眼,姐夫帶著小舅子來逛教坊。額,算了,看著劉元便會覺得都不是事,誰能想到當姐姐的會帶親弟弟來教坊。
“幾位郎君看起來十分麵生,可是第一次來。”教坊內燈紅通明,各色各樣的人都在裡頭,劉盈想看看有沒有熟悉的人,自然是沒有的。
張良道:“教坊也有內間,有權有勢的人不會在大堂內。”
劉盈一聽即收回了目光,劉元卻是丟出一包東西給了教坊的管事,與之輕聲地道:“樓裡各樣的女郎都讓她來一個,不說是最好的,卻得是最懂事的。”
所謂最懂事的,管事的是一個中年婦人,劉元指著劉盈道:“我這位小兄弟第一次來教坊,就是讓他來見識女人的,你總不會不懂?”
笑眯眯地看著已經閱儘千帆的女人,婦人自然懂得的,連聲地道:“郎君的意思我明白,你且樓上坐,我這就去安排。”
“阿兄。”本來脫口喚出阿姐,還是想到劉元現在是男裝,身著男裝怎麼能喚阿姐,適時的改了口。
“怎麼?”劉元以為自己這樣做得挺好的,看看劉盈的樣子卻不像,故而回頭詢問一句。
“阿兄不用那麼直接。”劉盈可聽到劉元方才說的讓他來見識女人的話。
“為何不能直接,人本來都是從不懂到懂的,有什麼見不得的人?你潔身自好還成了錯了?”劉元一眼掃過劉盈而問之,劉盈無可反駁,潔身自好怎麼能是錯。
劉元指著上頭道:“走,我們上去看看。”
“對,幾位郎君快請,快請。”連連請人上去,劉元自然是走在最前麵的,還是張良多顧忌劉盈一些,想著劉盈第一次來,本來就是想來看看,長長見識的,還得嗬護著點,千萬不能把人嚇壞了。
“阿兄好像很熟悉。”劉盈跟在他們的身後,小聲地與張良嘀咕,沒能忍住地問道:“阿兄經常來嗎?”
“久寧並不常來,來過一次就夠了。”來一次便能明白這些人都是什麼模樣,一個連朝中的官員都能搞定的人,還會應付不了教坊裡的這些人。
劉元叫管事領在前麵走著,與之閒聊地問著教坊裡都有哪些不錯的姑娘,最擅長什麼,全然一個流戀花叢,知之甚多的模樣,怪不得劉盈沒能忍住地詢問張良劉元是不是常來。
“那姐夫也常來嗎?”劉盈都問了自家阿姐的事,張良看起來波瀾不驚的,他也好奇張良來與不來。
“宮中有專門的歌舞伎,各家其實也都有,良見識得多,也懂得其中的事。”一通百通,似乎與方才說起劉元隻需要來一趟便能明白諸多的事一樣的道理,劉盈再一次意識到自己的蠢,不是一般的蠢!
好想哭怎麼辦,能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