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章無心為帝(1 / 2)

想到這裡呂雉有些明了,笑得更加真誠了, “眼看著孩子大了, 鬨出來的也多了, 還是你們好,都抱孫子了,我還得為陛下的終身大事著想。”

“太後為陛下費心, 陛下定會記在心上, 將來更加孝順太後。”劉盈的品性其實沒得說, 就算不是一個合格的皇帝, 但到現在為止還算是一個合格的兒子, 外人看來如是。

呂雉笑著沒有多說, 自己生的兒子自己清楚, 好與不好自己知道就是。

“陛下來了。”呂雉在宮內先招呼著人,前朝的男人們儘交給劉盈,劉盈不僅自己來了, 還帶了許多的人。

一眼看到其中不少的青年才俊,呂雉笑意加深, 她沒想齊全的事倒叫劉盈補上了。

相親現場又不是隻有一個人相親才算, 那麼多的郎君,哪一個不是百裡挑一的。

“怎麼沒有人說還會有其他人來?”一眼看到劉盈身旁站著的郎君們,俊美的, 粗獷的也有。好些人都奇怪劉盈是從哪裡帶來那麼多的人。

“朕聽說學宮裡的學子不少都想進宮瞧瞧,雖說阿姐不在城裡,便去與小叔提了提, 讓小叔作主許朕將人引進來。”似乎明白在場的人心中所存的疑惑,“大好光景,既然要賞花,同樂之。”

都說同樂了,誰還能有彆的意見,沒看到各自的丈夫全在打量叫劉盈喊來的人。

在學宮讀書的人不管從前是什麼出身,他們讀書都是為了出人頭地,都是為了可以在朝廷上有得一席之地。

眼看可以在劉盈的麵前留下印象,如何不讓人歡喜得入宮來。

看來他們這位皇帝陛下雖然叫劉元的光芒顯得黯淡,人也是一個聰明人。

“諸位都請入座。”劉盈大意說了自己為什麼會帶了那麼多人,這便請人入座,他也走到呂雉的麵前,呂雉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母子兩人的目光相觸,都明白各自的意思。

劉盈想著貴族們的性子,他們怎麼會願意自家的女兒隨人挑著為不為後,為免自己尷尬,也莫讓人覺得劉盈太沒人要,劉盈就把學宮裡合適的人都叫上,都是可以成婚的年紀,其中雖有寒門出身,卻也有貴族的人。

雖然沒有知會各家的家長,可是在學宮裡就得聽管學宮的人說搞亂,劉交作為一個掛名的校長,給自己的侄子撐腰的事必須得做。

“人多了就是熱鬨,我方才還覺得人太少了顯得冷清了。”呂雉笑意不減地朝著眾人開口,劉盈很是認可地點頭道:“看來朕與阿娘想到一塊了。”

下麵的人聽著他們母子說話,看來帶其他的郎君前來的事雖然不是呂雉與劉盈商量好的,卻都各合彼此的意。

一群人在一起說話聊天,暢所欲言,女郎們都不放過機會地表現自己,其中以呂家的幾個女郎最是積極,劉盈看著眼中儘是溫和,卻也如同看著其她女郎一般的疏離。

就算早就知道劉盈不想立皇後,麵對劉盈一視同仁的態度,總有人不死心的。

劉盈出去解手的時候便叫人堵上了,嬌羞羞地朝著劉盈見禮地道:“陛下。”

“嗯。若是沒有重要的事就回去坐著吧。”劉盈叫教坊的女郎們上了一堂課,一對上堵路的女郎,腦子隻閃過一個念頭,此人接下來該會怎麼做?是裝暈還是假意站不穩地往他懷裡倒?

腦子閃過無數的念頭,腳步不停地往宴會的方向走去,女郎似乎著急地想要攔住劉盈,不想竟然把腳扭了,整個人往劉盈撲來,劉盈暗暗補了一句果然,果斷地一閃,卻沒有要接人的意思。

女郎怎麼也想不到劉盈竟然沒有半分憐香惜玉的心思,見到劉盈後退而且沒有半點要伸手的樣子,驚得小臉煞白,等倒在地上的時候痛得她眼淚都出來了,抬頭看向劉盈,不可置信地喚道:“陛下。”

“此女記下告知太後,下一回不許再放她進宮。”劉盈連動都不想動,反而指著女郎吩咐身後的內侍吩咐,內侍朝著劉盈作一揖,“諾。”

劉盈得了答案點了點頭便準備離開,可是卻又想起了什麼,回頭道:“算了,不必告訴太後,人就讓她呆著,朕也想看看,她還有什麼彆的手段,也算讓朕開開眼。”

突然改變主意的人,哪怕他們心中詫異,卻也不敢詢問劉盈何意的,隻是乖乖地應了一聲是,抬眼看了那一位女郎,暗歎這人的運氣還算不錯,竟然叫劉盈改了主意。

若是劉盈與呂雉提了此女下回不能入宮,精明的貴族們必是明白此女做了失了顏麵的事,往後此女就算想嫁人都沒那麼容易。

女郎也明白,在劉盈的話音落下之際臉色發白,好在劉盈最後改了主意,她心中暗喜,卻也記下了劉盈說的話。她的手段嗎?這位陛下雖然年輕,卻非常人,至少沒有外麵的人傳的那麼無能。

宴會辦到最後,沒有人看出來劉盈對哪一個女郎有心,倒是貴族的夫人們看到一個個年輕有為的郎君們,有心的人都記下了,暗想下一回一定要把女兒帶上,若是能讓他們各自有心最好!

整場宴會最是活躍的人就是呂家的女郎,還不僅僅是一個,瞧得與呂家情份不錯的人都暗暗歎息,怎麼能如此不知禮數,失儘了顏麵。

等人都散了,呂媭直接尋到呂雉的麵前,“阿姐為何讓幾個侄女鬨騰?”

掌了兵練兵的呂媭比起以前少了幾分溫婉,多了幾分犀利,呂雉看著變化極大的呂媭笑意更深,“我與兄長提過,他們卻聽不進去我能如何?”

呂媭不悅地皺起眉頭,“阿姐不會讓我們的侄女進宮為後吧?”

“你覺得呢? 呂雉看著越發精神的呂媭歡喜,伸手撫過呂媭的頭,就好像從前那許多年一樣。

“不能。阿兄們都開始有私心了,要是再讓侄女進了宮,他們的心必不會在阿姐的身上。阿姐,我們不能由著阿兄擺布。”呂媭立刻衝著呂雉叫喚起來,呂雉道:“我知道,元兒和盈兒都提過這事。”

呂媭聽得更是哼哼起來,甚是不高興地道:“阿兄真是的,也不想想我們呂家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權勢再也沒人可比,他還想再出一個皇後,打得如意好算盤。”

呂雉道:“這是我與阿兄們的事,你莫要插手,你看你想當女將軍挺好的。”

呂媭看向呂雉道:“阿姐的意思,你不在意?”

不在意呂澤他們各有各的算盤,不在意他們各打各的主意。

“為何要在意?看看你我,我們難道沒有自己的心思,沒有自己的盤算?我們都能有,阿兄他們為何不行?我們就算是再親的兄妹,在最重要的時候,我們第一個想的也是自己的孩子而不是他們,阿兄也是為人父母的,理當為自己的孩子盤算是不是?”

說得在理,呂媭閉上了嘴,呂雉道:“各有各的心思無法避免,我們做好自己的事。你隻管過你的小日子,當你的女將軍,莫要嫌辛苦了。”

當將軍自然要辛苦,當年的劉元辛苦,眼下的呂媭隻怕會比劉元更辛苦。

劉元從前還是學過武的人,一身的好本事,而呂媭卻是從一個嬌嬌女成為一個練兵的人。

練兵的同時她也得練,想要收伏人心,想讓手下的人聽她的話,她就得與人同甘共苦,陣前殺敵也得跑在最前麵。

呂媭揮揮手道:“這有什麼,你看看元兒,她都這般模樣了,你要是看到她走到那些男人的麵前,他們看著元兒連大氣都不敢喘的樣子,便覺得揚眉吐氣極了。阿姐,你是怎麼教出這般厲害的女兒來的?”

從前劉元的厲害呂媭隻是從旁人的嘴裡聽說,多少年過去了,她是第一次隨劉元出去,直臨劉元的厲害。

平日裡在外麵威風八麵的男人見著劉元都不敢吱聲,明明劉元現在好像連刀都拿不起來,他們卻還是怕極了劉元。

呂媭多希望自己也有這樣的一天,若是真的有這樣的一天該有多好。

垂涎三尺不為過,呂雉卻道:“元兒能有今天與我沒有功勞,你是知道的,從先帝起義開始,她便自己練兵,自己尋人習武讀書,從來不讓我操心,我和盈兒能過上太平的日子多虧她護著。”

呂媭道:“自學成才,我們元兒極是克製。”

哪怕現在身體不比從前了,但是劉元卻依然堅持每日做著規定的事,哪怕拿不起刀劍,劉元還是讓自己多運動,練著一些慢動作,於呂媭看來就像是在玩玩。

但劉元離開長安的一年都沒病沒災,呂媭作為一路跟著的長輩大鬆一口氣。

呂雉道:“是啊,極克製。你瞧著她與留侯如何?”

在宮裡並不能常見劉元與張良的相處,雖說張良在聽說劉元要回長安之後即急急地回來了,可見在張良的心裡劉元極是重要,可是呂雉怕劉元什麼都知道,為著張良著想,劉元會做出她不敢想的事。

“我看他們極好的。怎麼了?”呂媭莫名地詢問,劉元的身體呂雉清楚,但除了劉盈她再也沒有與旁人提起過。

這麼些年她一直想讓瓊容想辦法,無論如何的也要想辦法治好劉元,但瓊容卻不敢一口答應,能做到的事瓊容不會推卻,做不到的事瓊容不能隨便答應,瓊容從來如此。

“極好便好。想來也是的,他們還去溫泉莊子了。”依劉元的性子,若是當真起了旁的心思,肯定不會和張良一道出城散心的。

知女莫若母,呂雉了解劉元的性格,凡事若是劉元不想,她就會想出一百個一千個辦法拒絕。

她是真怕劉元知道內情,事事為著張良著想,最後苦了自己。

若是連張良那樣的人都能叫劉元舍了,世上便再也不會有另一個男人能入劉元的心,也不可能再叫劉元傾心相對。

“阿姐,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們,還是與元兒有關的事?”呂媭亦機靈,一下子問出關鍵,著急地想問個明白。

“沒什麼事,你想多了。”呂雉無意讓人知道劉元的情況,隻管安撫地衝著呂媭回答,呂媭沒能從呂雉這裡聽出真話,還能如何,呂雉不想說的事,她就算再怎麼問呂雉也不會說。

“阿姐還是儘快將皇後的人選定下來,叫阿兄他們都死了一條心,省得總打皇後的主意。”呂媭最後還記得一開始說的事。

皇後的人選不能出自呂家,什麼侄女當皇後,後麵這些侄女都是什麼身份,都是庶出的。

庶出的人指著當上皇後一步登天,她可一點都不想看府裡一些人的臉色。

“你便放心吧,不會的。”呂雉篤定地告訴呂媭,呂媭與兩個嫂子的感情好,自是偏著兩個嫂子的,而她們所出的孩子早就成家立業,哪怕是女兒也都嫁了。

眼下所謂要送進宮來的人都是庶出的,呂媭一向不喜於庶出的侄女們,從前就說白了不許任何人帶著庶出的往她麵前湊。

家裡兄妹幾個她最小,也最是得寵,她放的話誰也不敢不當回事,畢竟樊噲也是個混不吝的人,若是呂媭開口讓他做什麼他都做。

不願意自家人鬨起來失了顏麵,但凡呂媭在,沒有一個人敢帶自家庶出的孩子往呂媭的麵前湊。

此事呂雉也勸過呂媭幾回,不管是嫡還是庶,孩子都是他們的侄子侄女,呂媭何必做那惡人,家裡兩個嫂子不見得會領她的情。

呂媭卻渾不在意,隻道庶出的都讓親娘教得小家子氣,她是不想看到一群人在她的麵前勾心鬥角才會不想見人。

都說到不想看人勾心鬥角了,呂雉還能說什麼。

她這輩子雖然為了活著也算用了不少手段,前些年劉邦寵著戚姬,幾乎都動了廢劉盈的心思,劉邦口口聲聲道劉如意像他,可是最最像劉邦的人該是劉元。

劉元,呂雉能放鬆許多都是因為有劉元在,劉盈能念著劉元的好,不想讓人半淩駕於她之上,一片心意自當記下。

“家裡的情況好了還而比不上從前小門小戶的時候和睦,真不知道男人們都是怎麼想的,與你同苦共苦的妻子說不要就不要,一個一個小妾的納回來,養人不用錢?”呂媭家裡她是唯一的女人,樊噲沒敢納妾,也沒有納妾的心。

可是就算這樣,看到納妾的人呂媭也是看不慣,衝著自己的嫡親兄長一向也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你是個有福的人,樊噲待你一心一意,你也對人家好一點,彆總是非打即罵的,那樣的人由著你擰著耳朵都不動,你在外人的麵前也要多顧著他的麵子。”呂雉勸著呂媭。

呂媭道:“樊噲那個傻子自己說的,他就喜歡我這樣。溫柔小意的都不是我了。”

呂雉隻是隨口說一句,那麼多年過去了,呂媭與樊噲一向恩愛,樊噲就算功成名就,早就已經不是當年的屠夫了,身邊卻從來不收旁人。

倒也有人用激將法說他怕媳婦,然而樊噲卻不上當,隻如實地道:“怕媳婦怎麼了?我好不容易娶回家的媳婦我不好好哄著怕著她跑了,難道要一天打上她三頓,你們安的什麼心,是想讓我過安生日子的嗎?”

人家一點不忌諱怕媳婦,反而引以為榮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呂媭看了看四下,突然探頭與呂雉輕聲地問道:“審其食比之先帝如何?”

沒頭沒尾的一問,然而呂雉知道她問的是什麼,一把擰了呂媭的腰,“什麼話你都敢問。”

“當年都是你教我的,眼下倒是不肯跟我說了。阿姐,你告訴我,告訴我吧。”姐妹間的私房話,沒什麼不能說的,呂媭纏著呂雉如同當年她不管多少人反對偏要與樊噲在一起,還叫劉邦撞到了,劉邦當時氣得罵娘。

要知道一開始劉邦打的主意是讓呂媭嫁給盧綰的,得虧了當初沒聽劉邦的話,盧綰叛逃匈奴,雖然死在了大漢,他的家人還在匈奴呢,那樣的日子但凡想著就讓人生寒。

呂媭甩了甩頭不想再去想盧綰的事,隻是纏著呂雉問道:“阿姐與審其食在一起快不快活,審其食如何?”

呂雉想避之不談,呂媭卻是十分關心呂雉,想著那些年劉邦寵著戚姬,後宮還有各色各樣的美人,呂雉守了這些年的活寡,最可惡的就是劉邦這種人了。

“你夠了。”呂雉叫呂媭纏得沒辦法,呂媭道:“那你小聲地告訴我,你隻要告訴我了,我以後再也不問,你要是不說,我以後天天問,問得你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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