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王信, 他還沒資格和淮陰侯比。”看看聽到劉元對韓信的肯定, 呂雉也意識到確實不可比。
“一個連打都不敢與匈奴正麵迎擊的人, 一個將項羽打得落花留水的人,匈奴與項羽, 除了我們的戰一馬不及於匈奴, 多年幾經戰亂也沒辦法與之正麵對敵。可是當年對戰項羽時, 同樣也是敵強我弱,最後韓信幫劉氏得了天下。匈奴,隻要淮陰侯有心, 他就可以平定。”
於韓信極高的的評價, 劉盈甚是認可,“不錯, 今之天下要說大漢裡會打仗的人,阿姐是一個, 淮陰侯也是帥才。”
“陛下是同意的?”呂雉聽出來劉盈的意思, 而且似乎事情還是劉盈挑起的,劉盈道:“是我去說動淮陰侯的。”
劉盈上一次去見了韓信,和韓信說的話他不怕叫呂雉和劉元知道。
啊,張良也不怕!
“陛下能說動淮陰侯甚是叫我意外。”要知道劉元也曾勸過韓信, 可是韓信一直沒有答應, 以至於劉元還在想現在她不能去打仗,要怎麼樣才可以讓韓信去對付匈奴。
雖說匈奴叫劉元幾次重創,元氣大傷,不代表匈奴人從前就會安份, 恰恰相反,他們或許會因為死去的人太多,而且因為日子過得不好而想要再一次撲擊,這一次更會鬨得你死我活。
呂雉看著兩個孩子都同意此事,不禁看向張良,“留侯之意?”
張良輕聲道:“淮陰侯確實是帥才,而且是一等一的帥才。匈奴眼下諸將中無一人能比得上他,由他代殿下統領容軍鎮守邊境,就算匈奴來犯亦無憂。”
韓信的本事張良也曉得,那樣的人為蕭何所識,最後也證明了這一個人確實厲害,張良道:“若想再破匈奴,非淮陰侯與殿下如此將帥之才不可。”
呂雉無可反駁,事實確實如此,匈奴之患非是一朝一夕,如要想要匈奴再也不可能為患大漢,隻怕窮儘他們一生都未必能做到。
用有用的人,至少護著大漢相對的安寧,讓百姓可以安居樂業,哪怕這份安寧隻是暫時的,一時也有一時的好。
“大漢還不夠強大。”呂雉輕聲地歎息。
劉元道:“是啊,不夠強大,還得給大漢一些時間,給百姓一些時間,讓他們都能緩過來才行。哪怕不能讓他們馬上過上好日子,至少也應該保證讓他們過好現在的日子。”
呂雉認同的,劉盈和張良同樣點了點頭,最後劉盈道:“讓淮陰侯去,眼下還有阿姐在,若是他生了叛意,有阿姐在的一天,他也休想帶著容軍為亂大漢。”
想的與劉元一樣,張良更確定了,劉盈跟著劉元身邊那麼多年,不是沒有學到劉元的本事,恰恰相反,正是因為他學到了,他卻還是不希望過這樣的日子,那比不會更叫人沒辦法改變他的主意。
“此事就這麼說定了。”劉盈拍定,呂雉和劉元都沒意見,能有什麼意見,劉元本來就是進來提議這件事的人,而呂雉見著劉盈同意,劉元同意,哪怕是張良都同意,還有什麼可說的。
隻是此事一說出去,朝中立刻炸了?
“陛下,以淮陰侯作鎮守匈奴不妥。”曹參驚得心都要跳出來了,蕭何臨死前也見過他,與他叮囑過一些話的,韓信有本事不假,可是韓信這個人太不好掌控,了,稍有不慎會為大漢帶來滅頂之災。
“此事由始元長公主提出,北境諸事自父皇在時就說了交給始元長公主決定,到了朕這裡更是。大漢朝之中,你們還能找出一個比淮陰侯更善領兵的人來,朕也可以讓他往北境去領軍鎮守。”劉盈朝著下麵的人問起。
像韓信那樣的人天下出一個就已經很難得了,還想要多幾個怎麼可能。
“陛下,此事需得慎重。”曹參提醒劉盈。
劉盈答道:“朕明白你們想說什麼,可是朕更想說的是,淮陰侯的本事你們都清楚,早些年淮陰侯傷了腦子,沒能為國出力,今即痊愈,思報國家天下,朕為何不能用之?”
曹參被問得能如實回答嗎?說韓信這樣的人不好掌控,一不小心北境叫韓信捏在了手裡,容軍是一支什麼樣的兵馬他們見識過的人再清楚不過了,要是讓他們麵對這樣的敵人,他們根本應付不起來。
“請陛下三思。”這個時候能怎麼樣,除了請劉盈三思還能怎麼樣?
事情是劉元提出來的,也就是說劉元早就決定要這麼做事,不管任何人都不可能讓劉元改主意。
曹參一個當先生的人知道劉元的膽子大,也曉得她決定的事說不動人,唯一能讓劉元卡著改主意隻有劉盈這兒。
作為皇帝,劉盈又是劉元的親弟弟,皇帝的威脅,作為弟弟的威嚴,劉元都會顧及,隻要是劉盈不曾鬆口的事,劉元為了劉盈必不會一意孤行。
曹參卻怎麼也想不到,一手促成這件事的人竟然會是劉盈,要不是劉盈說動了韓信,哪怕劉元也動了此心也得想想辦法如何讓韓信點頭。
說來劉元也好奇劉盈是怎麼說服韓信的,她都說不服的人,劉盈說動了。
本來是要尋劉盈問問的,卻是張良搖頭阻止了她,沒讓她去問。
事後劉元問起張良為何不讓她問,張良道:“淮陰侯不肯說的話,陛下不肯說的話,殿下以為尋常?”
一問起來劉元搖頭地道:“不尋常,極是不尋常。”
“故而殿下再追問到底合適?”張良問得犀利,劉元一頓,她是忘了自己的弟弟不僅僅是弟弟,更是大漢的皇帝了嗎?
作為大漢的皇帝,他不想讓人知道的事,她卻非要問個明白,落在劉盈的心裡,劉盈會怎麼想?
“留侯阻止得對。”錯了劉元就得承認,張良笑了笑。
劉元願意聽人勸,也希望有人勸著她。
韓信一事隨著似乎是劉元提起,劉盈和呂雉都同意,最後定下了韓信前往北境,去往雲中,代掌容軍,自此抵禦匈奴,但是劉盈在給韓信的詔書裡提到了一點,劉元對韓信有生殺予奪的大權。
所以這份詔書不僅韓信有一份,劉元那裡也有一份,劉元握著詔書與張良轉頭地說道:“陛下如此的信任,我將來要怎麼還?”
“殿下一心為大漢,陛下都明白,你什麼都不需要還,隻要你做好你自己就好。”張良理解的劉盈對劉元的器便是如此,引得劉元道:“感覺留侯現在對陛下比我知之更多。”
張良輕輕地笑了,“或許是當局者迷,我旁觀者清。”
劉元護了劉盈十幾年,從劉盈在繈褓時,再到教他讀書識字,讓他成為太子,皇帝,一直劉元都拿劉盈當作弟弟一樣的護著,也因為劉盈表露的軟弱,劉元以為劉盈一直沒長大,卻沒有想到很多的事劉盈不是不懂,隻是不想去懂。
“好,你清楚也行,我這個當局者迷就迷吧。還是應該去見見淮陰侯,送行那一日我們就不去了。”
“還是要去的,否則淮陰侯如何執掌容軍。”張良朝著劉元勸著,劉元道:“讓瓊華把人送往雲中,想來看到瓊華他們都應該明白我的意思的。”
雖然劉元不打算當日送人,卻也早想好其他的安排,保證韓信可以順利地接管容軍。
“再說了,我上的折子請的人,他們要是還不懂我的心思,不明白我是想讓淮陰侯帶蕩平匈奴的,他們也太傻了。我能教出那麼傻的兵?”劉元與張良翻了一個白眼,“走吧,我們去見淮陰侯。”
送不送人後麵再說,正好下最重要的是去見韓信,或許韓信也在等著他們。
不出所料,兩家的府邸隻是隔了兩麵牆,張良和劉元到的時候,韓信穿著光鮮亮潔的等著,酒宴已經備下,親自來迎的劉元和張良進府,“殿下與留侯請。”
“恭喜淮陰侯。”劉元打趣地說了一句,引得韓信笑了,“我也應該與殿下道喜是吧。”
“然也。”劉元點著頭也是麵露喜色,“能得淮陰侯出鎮守邊境,我之幸,大漢之幸。”
韓信道:“每次與殿下說話總有意外之喜,殿下與留侯請入席。”
把人請入席,酒菜是早已備下的,劉元與張良也一道衝著韓信道:“淮陰侯請。”
都各自入坐,韓信道:“殿下於我有救命之恩,將來韓信這條命都是殿下的,隻要殿下一句話,讓我生也罷,死也好,都由殿下。”
剛坐下竟然就聽到韓信說出這樣的話,劉元怔怔地看向韓信,韓信舉起酒杯衝著劉元道:“這一杯我敬殿下,聊表謝意,殿下請。”
“喝酒啊,也罷,與淮陰侯喝一杯。”劉元看了張良一眼才舉起杯飲下。
韓信見劉元爽快,心情也是極好,同樣的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
“不瞞殿下與留侯,我甚高興可以離開長安。被困在這個府裡這些年,困於長安這些年,我總想離開,總盼著能出去。現在終於如願以償,再謝殿下。”
救命之恩,自由之情,都是大恩,韓信真心的感謝。
“不必謝我,囚你禁你的還是我父親,若說要你想謝我,我是不是更應該代我的父親向你賠罪?”劉元受之有愧,救命之恩就算了,現在聽聽韓信的意思,他這一輩子還是叫劉元改變了命運不成?
想法一閃而過,劉元臉皮沒那麼厚,是以不敢接受韓信一臉真摯的道謝。
韓信如何能想到劉元壓根不引以自己幫韓信的這些恩是真的大恩,提起劉邦,韓信道:“先帝對我也是有恩的。”
話說得更讓劉元沒法兒接了,韓信也不需要劉元接話一般,隻是輕聲地說道:“先帝給了我兵馬,給了我信任,讓我有機會證明自己。”
“天下的人,韓信自薦無數卻從來沒有人信過我,他們都以為韓信出自卑微,隻是一個笑話,一個不自量力的人。”從前的心酸,如果可以真不想提起。
但也正是因為被太多的人輕視,能得到一個人真心的看重你,願意相信你的人而顯得可貴難得。
劉元知道韓信的心思,也明白韓信的自負與驕傲,他認為自己有本事,不相信他的人,不知他之勇,他也不會為這樣的人賣命。
“證明自己的本事有很多辦法,為何非要人認同?”劉元從來不因旁人的目光而活著,她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管旁人怎麼想怎麼看,她都隻管去做,做好了。
韓信道:“我不如殿下。”
早些年韓信便已經認過這一句,自問不如劉元,從前不如,現在也不如,心性堅韌如劉元,不為他人而轉移,世間少有。
“此去匈奴,望淮陰侯蕩平匈奴。”匈奴之患無人不知,反正從一開始天下定,在劉邦盯著諸侯王,諸侯王盯著自己的地盤,想著自己的兵馬時,劉元已經選擇了對抗匈奴。
與其內鬥不休,還不如鎮守邊境,守衛百姓。
“若是早些年我能如殿下一般,或許我不至於此。”劉元的目光看得太遠,胸襟更配得上她的眼光,在韓信不知自己接下來人生要如何是好時,劉元早就定好了目標,已經為著自己的目標奮鬥起來。
“現在也不晚,若是你信得過我,往後隻管做你想做的事,我等著你再建奇功,隻是往後不能再與淮陰侯合兵攻城了。”從前的時候他們合過兵,一起對付過項羽,到了現在,劉元哪怕很想卻也明白,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還請殿下保重身體。”韓信鄭重與劉元所請,大漢有一個劉元是讓人歡喜的事,若是劉元當真有個萬一,不再存於大漢,韓信活不出長安。
劉元朝著韓信道:“留侯道我還有三十年的時間,三十年可以做很多事了。淮陰侯去了雲中不妨看看我雲中的女郎可有符合淮陰侯的女郎,淮陰侯也該成家立業了。”
指出讓韓信往雲中選個妻子,卻不是讓人在長安選好妻兒後留質於長安。
“殿下不需要……”韓信想了想一直以來上位人的做法,守在邊境的將帥哪一個不是留了妻子在朝中的,就怕有人造反。
“想要反的人,無論你拿了他什麼把柄,他都會反,不想反的人,不管你要不要留質都不會。我既然說了相信淮陰侯一回,說話算數。”信,劉元會信到底,絲毫不想背地再使些手段。
韓信能說什麼,大氣如劉元,正是韓信所佩服的。
“多謝殿下。”再一次謝來,劉元這回收下了,“你這一謝我收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韓信在三日後離開了長安,瓊華跟著韓信一道回雲中,所指的年輕女郎一事,劉元隻去信韓駒詢問起此事,自然也奉上瓊容所言。
“若是讓人尋到瓊華的頭上耀武揚威他都不管,不如趁早和離了。”
瓊容介個眼裡不容沙子的人,瓊華同樣也是。
她借著理由來尋劉元,其實也是想問問劉元會不會因為她與韓駒和離而不高興?劉元自然不曾因此而不高興,和則在一起,不和則離,像瓊華這樣的女郎本就不需要受約束的活著。
再說了,有瓊容在,誰還能約束了瓊華不成?
瓊容就是一個不講規矩的人,她做事隻求隨意歡喜,要不是武朝死纏爛打這些年,瓊容未必願意再給自己找一個人。
話音落下表明時,武朝就算聽了一耳朵也不敢吱聲。
北境交給了韓信,張良也不再說需要回到雲中,他早就致仕,不過擔著一個虛銜,要不是為了幫劉元,他連北境都未必會去,更不會插手多管。
“姐夫要留在長安,是不是要給姐夫官複原職?”劉盈在韓信去了北境之後,思及張良往後將會留在長安,想著雖然張良還掛著留侯的爵位,卻無實權,便問起劉元需不需要給張良一個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