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變數,卻幾乎改變了整個大漢國,將來或許還會改變萬世皇朝,而他可以確定的是,他更喜歡現在的日子,也更喜歡他的公主殿下。
“你們這些讀書人啊,總說一些叫人聽不懂的話。不說不說了。反正你醒過來就好,至於你這些日子經曆的事,放著吧,等你回了長安,或許殿下會願意聽你說的。”
提到劉元一通擠眉弄眼,像他們這樣武將,百無禁忌,張良微微一頓,想著回去若是與劉元提起這些天經曆的事,其實也好,想必能給劉元一些提醒。
於旁人而言,大漢出兵幫了南越國一把不算什麼事,幫完了,南越國與大漢之間的交易,隻有上麵的人知道,而大漢還極快的把東西還了回來,如何不讓人驚喜。
夏侯嬰沒想碰他們的東西,交還南越國的大巫,因為張良昏迷而劍拔弩張的邊境再一次好轉,夏侯嬰算是講理的人了,要是換了樊噲來,早把南越國殺得片甲不留了。
呂雉用人辦事,本著並不與人為惡之心,選將時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夏侯嬰帶著兵馬回去,張良當然也一道回了長安,一路歸來,聽聞一陣陣讀書聲。
科舉已經開了,而且還取了士,凡榜上有名者,無論是男還是女都可以出仕為官,這是給天下的人都看到了希望。
原來當官的不單單不僅是貴族們,還不僅僅是男人,隻要你有本事,大漢朝就會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可以出人頭地。
因此本來不想讓孩子進學宮讀書的人,在確定讀書是可以讓人出頭的時候,因著始元學宮三年免束修,隻管讓人進去讀書中,各家不管男女,隻要能出門的,能安靜坐下的,想讀書的人,全都生學宮去,故處處可聞讀書聲。
而夢裡哪裡有這般好。所有的一切變化都是因為劉元,劉元必是上天所賜之人,是來幫助大漢,也來幫助這天下百姓的。
知道張良平安無事的醒過來,劉元暗鬆一口氣,便安排人速去打探,看張良他們回到哪裡!
不負劉元所盼,張良在劉元等著後的一個月裡回來了,乍然一見張良,劉元覺得張良好像有哪裡不同了。
“殿下。”張良注意到劉元一瞬間的失神,輕喚一聲,劉元直言道:“似乎留侯變了一個人。”
張良叫劉元的敏銳說得一怔,最終朝著劉元一笑,“黃梁一夢。我於塵世不過昏迷了半月,卻走遍了數千年。”
此言一出劉元立刻傻了眼,“南越寶物所謂的起死回生是這麼回事?”
聰明人不必多問,隻一句足以叫劉元明白張良所謂的走遍數千年算是怎麼回事。
“救天下於危難,濟百姓而安天下,起死回生過於膚淺了。”所救者何止一人,那是多少的人。
劉元搖了搖頭道:“南越國沒敢往重裡說,隻是起死回生一人就引得多少人去搶了,再讓人知道這樣的東西能讓人縱觀數千年之事,必是搶破頭也要拿到,如同項慶。”
項慶不就是一個自稱知道未來的人,未來如何,因為不知道而充滿神秘,讓人迫切想去探究,可是也有人想通過知道未來而預防許多問題,更想改變自己人生。可惜啊,能做到的有多少人,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又有多少。
“能如殿下不欲知道未來者少之又少。”張良讚一句,劉元受此誇讚有點心虛。
她不是不想知道未來,而是因為知道未來,規避了很多的問題,而她這麼多年一步步腳踏實地地走來,甚以為算再遇上更厲害的人,她還能應付。
未知的未來,算了,她都已經不是原本的呂雉之女了,關於她的未來難道還會如同從前?
“你這麼誇我,誇得我有些心虛。”劉元如實而答之,倒叫張良一愣。
劉元道:“我隻是相信自己,我以為我做了那麼多就是想將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裡,這一點不管有多少人看到所謂的未來,都不可能做到的。”
張良聞之一笑,“殿下的自信來自你的底氣,你手中的兵馬,還有你身後的人。”
兵馬,謀士,劉元都有了,更有民心所向,要是這樣的劉元還怕這怕哪兒,生怕自己落入他人之手,成為一個由他人控製的人,張良反而會惋惜,好在,劉元並沒有。
“留侯去了一趟,知道所謂的起死回生是怎麼回事,往後還會打這般的主意嗎?”調笑而問,卻是問到張良的痛處。
“連此物都是假的,殿下……”張良心下所憂的還是劉元的身體,劉元卻不以為然地道:“在我活著的時候,雖然不能陪著你歸隱,但你我在一起,就這樣看著你,陪著你,好好地過每一天,每一刻,不夠嗎?”
“夠了!”張良答之。他在寶物中所見自己本是已死之身,而劉元同樣也是早逝,倒與項慶說的一般。
而大漢的天下,在劉盈之後,真正由呂雉大權在握,呂家的權勢滔天,卻最終隨著呂雉之死而覆滅,劉元現在還活著,未來隻要好好地調養身體,劉元可以活得更長,便夠了!
張良回來了,多了一個人幫著劉元安排諸事,尤其是出仕的女郎們,隨著貴族們不再針對,一時間好像已經接受了女郎為官一事,但不管是誰都不敢鬆懈,暴風雨前的寧靜同樣讓人覺得安心,但在之後,暴風雨足以毀滅一切。
隻是劉元還以為他們想動手也隻會從女郎們下手,不想突然傳來山崩地裂的消息,更有傳言直指因劉元倒行逆施,以女子出仕為官,引得天怒,故而才會山崩地裂,這是天地對劉元的警告,如果劉元不改變此舉,接下來迎接大漢的將是毀滅。
流言蜚語傳得沸沸揚揚,傳到劉元耳朵的時候,劉元連聲叫著好,貴族們呐,這麼多年出的招都不是劉元的對手,令劉元極是輕視他們,這一回,總算讓劉元看到他們的真本事了。
“殿下,當如何?”以天怒而引得山崩地裂,於大漢來說,他們能相信劉邦當年是赤帝子,就是因為他們奉信天神,敬天而畏於神鬼。
赤帝子如劉邦就是代表這是天賜的人,他會帶領天下的百姓過上好日子,百姓們願意相信這一說法,也盼著這一說法是真的。
可是山崩地裂,這是天降懲罰。
無人不畏於天,因而當得知一切都是因為劉元而起,是劉元惹得天怒,令天麵動怒而引山崩地裂,不管從前的劉元有多得民心,此時此刻也讓劉元在一定程度上失了民心。
劉元道:“要傳就讓他們傳,山崩地裂確是天象,但是朝廷才收到消息,流言卻早早地傳過來了,難道還有人知道定有山崩地裂,故而提前做好了準備?”
比起一群人關心流言出來對劉元的傷害,劉元反而想到另一個問題。
“山崩地裂之處恰好在沛縣附近的魯縣,殿下,這樣的地方有意思得很。”張良也看到了急報,知道山崩地裂是在哪兒發生的。但是他說起的這話,引得一群人都瞪大眼睛看向他,不確定他說的是不是反話。
“殿下和留侯關注的不一樣,我們接下來究竟該如何?”一群人聽完了,夫妻二人說的話完全不利於解決事情,他們現在該怎麼把劉元從流言裡洗出來才是最重要的。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他們想借天來解決我,我為什麼不能借天來定下女子出仕一事?”劉元回頭看了他們一眼而答之,引得一群人再次傻了眼。
腦子不好使,一時沒跟上劉元的思量,原諒他們。
張良就不一樣了,劉元才說完,張良卻讚了一句然也,竟然甚是認同。
“此事我去辦。”沒明白的人,也不缺明白的人,比如瓊容,瓊容是在外麵聽到了消息急急地趕回來,正好聽到劉元的話,故而自請。
“先生,需要你親自動手?”劉元的意思派幾個人去把事情辦好就成,用不著瓊容親自出手。
可是瓊容卻揮手道:“這件事你聽我的,我此去不僅為著此事,還有旁的事,一並的辦了。”
劉元一下子看向瓊容,她其實很是擔心瓊容順便要去辦的事,自家先生殺傷力有多大,她心裡有數。
“先生,要不你跟我說說,你要去順便辦的什麼事?”
心下忐忑,劉元小心的問問,得了瓊容一記眼刀子,“等我辦好了自然會讓你知道的,沒辦好之前,不必叫你知道。”
有些事能做假,可有些事卻又不能造假,瓊容有分寸,“總而言之,無論你將來要走哪一條路,大權在握沒人能攔得住你,當然,天下也無人能再指責你行事有違天和。”
先前他們拿了劉元在沛縣與項羽對戰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事鬨得挺大的,就為了扣給劉元一個她是天降天選之人,她做的事都是順應天命而為的。
這一次的山崩地裂,萬萬沒想到會成為旁人的手段,直接扣了劉元一頂攪亂陰陽,引得天怒之事。
瓊容此去不僅想把事情解決了,更想把這個可能完全拍死。從此劉元就是天選之人,她想做的事,就是老天讓她做的,任何敢跟劉元作對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劉元聽明白自家先生的意思了,就是因為聽明白了更是瑟瑟發抖,不甚確定地問道:“先生,你真不打算跟我說一聲?”
瓊容一眼瞥過道:“與你說了,你不會讓我做。”
這要是換了旁人,劉元能直接把人綁起來,明知她不會讓人去做的事偏偏還去做,這是有多不把劉元放在眼裡。
然而這一位是瓊容時,劉元隻能試著商量道:“先生你再好好想想,你總不會想把我弄成神吧。”
此言落下,劉元立刻明白了瓊容想做的事,怔怔地看向瓊容,瓊容認真地點頭,“不錯,正有此意。”
不是都敬天畏神,也多虧了這些人搞事,瓊容意識到劉元做下的事得罪得貴族們太過,他們一次一次的忍下,卻是時時刻刻準備對付劉元的。
人敬天畏神好說,她就把劉元弄成了神,彆管劉元將來要不要當皇帝,都沒人能傷及劉元半根汗毛。
劉元瞪大眼睛,張良卻甚是認同,“好主意。”
一旁的人也一臉認同地點頭,甚以為這個主意極好,那樣一來他們這些跟著劉元的人也有了保障,天神庇護的人,他們也算神侍,要不是他們犯下滔天大罪,哪能傷及他們。
劉元道:“先生要讓我成神,你想讓我成什麼神?”
她是來到大漢裝神弄鬼的?讓自己成了神,接下來是不是要讓人給她建廟供上?
那麼想劉元還問了出來,瓊容眼睛立刻亮了,“對,既然是神,自然要供奉的,憑你為百姓做的事,受供也受得起。”
……她還沒死就要建廟嗎?而瓊容直接朝著劉元道:“正好把第一批有功有名的女眷也歸於你的廟裡,但凡後人還能記得你這位始元公主,就永遠也會記得她們。”
太懂劉元的人,雖說是不想說出一些事,做一些事,還想直接把事情辦成了再跟劉元說,但是呢,想讓劉元同意她做的事,說服起劉元來,並無難處。
劉元捂臉,“先生,我還好好地活著。”
“要不是想讓你將來也能好好地活著,我至於動這麼多心思?”瓊容直言不諱。
劉元能說什麼,隻能謝過瓊容為她費儘心思,瓊容揮手讓她彆客氣了,往後做得更好,給她這個當先生的爭臉就行。
瓊容這一生要說最大的成就就是收了劉元當徒弟。她少時受的氣,吃的苦,全叫劉元幫她討回來,眼下整個墨家更是以她唯命是從,瓊容一直都盼著這一天,真正擁有了,她心滿意足。
“先生一路小心,讓阿花陪你去。”想了想阿花的鼻子,不如讓她跟著瓊容一道去吧。
一直都當背景的阿花一聽皺起了眉頭,卻因為要跟去的是瓊容,不太敢皺得太明顯,而瓊容已經一聲冷哼,“人你還是留著吧,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我,影響我心情。”
要說脾氣大,瓊容的脾氣大著,阿花不敢吭聲,他們明明都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偏偏每回還想為同樣的事情為難她。
然而暗下腹誹阿花沒敢說,最後劉元隻能讓向陽和八彩,再叫菱青安排幾個好手護著瓊容前往魯縣。
倒是劉盈和呂雉同樣收到消息時都急壞了,急急地尋劉元進宮,劉元給了他們一句安心的話,“無事,無論他們想做什麼,我都會沒事的,瓊先生已經趕往魯縣,此事還得陛下一紙詔書。”
雖說安排好人手要送瓊容去,還得要一紙詔書,瓊容現在是朝廷命官了,出入得要詔令,無詔而私出,落人口實,最後吃虧的是瓊容。
“好!”劉盈本來心急的,看到劉元半點不著急,倒是鬆一口氣,詔令下達,對劉盈來說壓根不是事。
“阿姐,宮中傳出了喜訊,我又要當父親了。”劉盈沒有忘記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劉元,劉元聞之笑意加深了,“恭喜陛下。”
真心實意的恭喜,劉盈臉上的笑意加深了,兩個因他而受過的孩子都叫呂雉養在長樂宮中的,他們的母親雖然過來看過他們,然而瞧著他們發青的小臉,命不久矣的樣子,也不敢看得太多,就怕有了感情,將來若是失去了孩子,自己會傷心。
也正因為如此,呂雉和劉盈再見著她們並無幾分和顏悅色。
呂雉是當母親的人,作為一個母親她可以為自己的孩子付出一切,最是見不得當母親的嫌棄自己孩子的模樣。
她們為何要生下孩子,雖說呂雉和劉盈都知道是為了能夠將來成為太後,但失了一個人的本心,這樣的人如何能讓她們靠近兩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