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還要吵幾日。”就算貴族們明明可以立刻答應下此事,也得回去跟人商量。貴族人多, 雖說他們是代表, 但代表, 並不是所有的主都能做。
有些條件他們也得回去告訴其他貴族們, 商量後才能答應。
“前三條答應即可,其他都是小事。”一個又一個的殺字,不怕死的儘管試試。
以強勢的律法而保障女子出仕,絕了他們所有的可能。
“他們今日答應下, 將來或許會有人廢了。”律令可改,劉元今天能讓人老老實實地答應下此事, 將來未必無人會廢了關乎女子的律令。
“大漢一朝未亡, 關乎女子之令不可廢,若廢之,天下人儘可誅之。”總綱上麵,加上這一句,甚好甚好是吧。
劉盈輕笑出聲來, “也是我多心, 我都想得到的事,阿姐怎麼會想不到。他們要跟阿姐鬥, 鬥不過。”
得虧了這是他的阿姐,若非如此,碰上這樣的敵人,他也會跟貴族們一樣想捉狂。
不出劉元所料,朝也不上了, 一個個生生與張良和瓊容們磨,磨了五六日,無論他們有多少理由想改上麵的內容,能退的自然要裝得免為其難的退,不能退的,絲毫不退。
對付貴族,劉元帶來的幾個人都是好手,就算他們未曾見過雙目失明的墨染,有時候一句話點破,紮心得幾乎讓貴族喘不上氣。
六日後,能改的改了,不能改的,貴族們相對算是滿意,也就最後拍板,作為見證人的陳平和王陵還有其他人,都紛紛將內容總結出來,劉元道:“總綱加上一條。”
都吵完了,劉元在這個時候開口,急得人全都睜大眼睛看向劉元,“殿下為何現在才說。”
“我並沒有要改動我們說好的內容,再者總綱加的一條,並不會影響我們之前說的內容,自然沒有必要提前說。”劉元解釋,可是讓他們怎麼信,要是可有可無的一條,劉元絕不會要求添加。
故而是想攔著不讓劉元開口的,可惜的是,劉元想說話他們攔不住,也不可能攔得了。
“殿下想加,且讓殿下說來聽聽可與不可,諸位何必著急。”商山四皓中的一位開口。
叫徐莊幫著補充地道:“是啊,何必著急,且聽殿下說說,殿下即然說了不會影響先前內容,諸位急什麼?”
似是想不明白他們著的哪門子急,劉元一向不是出爾反爾的人,前麵開口的人……
“殿下請說。”不說不行,現在還沒有真正達成協議,要他們能攔得住不讓劉元說話,就沒有諸多的事了。
劉元道:“總綱加的一條,凡大漢朝存在一日,今日所定之律,不可廢,若是敢廢者,人人得以誅之。”
……好想罵贓話,劉元你是連我們後麵可能會補救做的事也想到了,絲毫可趁之機都不給。
對的,就是不給你們可趁之機。
“大漢天下隻要還姓劉,你們就彆動廢了律法的心思,若是你們有本事讓人改了這個天下,自然由你們說了算。大漢的皇帝護不住自己的江山,活該什麼都沒有。”
聽聽這涼薄的話,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有多不在乎這個大漢的天下,要是真不在乎的人,還地折騰出這麼多事來,彆以為他們不知道劉元的初衷就是想讓他們再也沒有能力危及大漢的江山,就這樣卻還裝著不在乎,騙鬼的!
“諸位今日既然答應了女子可出仕的諸條,想必也不會想將來廢了。畢竟殿下放棄帝位是真真的,往後,也不可能再有機會登上帝位,因而以度諸位,你們總不會打算將來用彆的辦法改律令。”總有公正的人說的公正的話。
劉元要加這一條,確實不算加上新內容,隻是為了保障他們再也沒有機會改這律令而已。
也是,劉元用一個帝位換來的交易,總不能隨便讓人騙了。
貴族狡猾,想克住他們就得比他們更狡猾,劉元並沒有危及他們,交易本是你情我願,但是不再作為繼任之君的人,將來的天下是誰說了算?
不趁著現在劉元還能說話算數把定下的內容全都保護起來,餘之一生不讓人有廢除律法的機會,那她就是白折騰了。
貴族們,本就存了最壞的找算就是找個機會,將來等劉元不在了,一定要廢了這些律令,沒想到啊沒想到,劉元連自己死後的事都安排好了。
大漢一朝不能廢女子有關的律法,內容,啊,這真是一朝都沒辦法再把女人壓回去了?
貴族的內心是崩潰的,而劉元在此時詢問道:“諸位許久沒有作聲,是打算事情說好了,我將詔書交出去,你們就翻臉?”
……確實有這樣的打算,但是你可以不說出來的,你為什麼要說出來,為什麼?
劉元輕輕一聲嗤笑,“諸位雖然聰明,我也不笨,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諸位,這一條不算新加的內容,隻是保障內容罷了,你們總不會不答應吧?”
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就算想不答應,能不答應嗎?
“殿下都說了,這隻是一條保障先前我們提到的內容,我們沒意見。”
前麵早就吵夠了,雖然在心裡不斷地罵著劉元,最終還是隻能認,他們沒有說不的權利,能退的他們都退了,不能退的,他們也爭取的改了,總不能在關鍵時候,馬上就可以得到劉元一句不會登基的話了,他們卻後退。
真讓劉元登基為帝,氣得吐血不想過日子的人就成了他們,武力攔不住,家裡要是真起事等同送死,劉元交到他們手裡的字條,連他們的兵馬都寫得一清二楚,這些哪怕是知交好友,與他們時常聯係的貴族所不知道的內容,偏偏劉元一清二楚。
雖然劉元確實有心,但是他們更明白,但凡劉元動了殺意,就憑他們私藏兵馬,現在就可以將他們一網打儘。
或許,劉元確實沒有將他們趕儘殺絕之意,私藏兵馬是死罪,劉元總還是愛惜他們手裡的人才,並不願意真讓他們去死。但凡劉元沒想讓他們去死,就,容下了劉元吧。
“好。”劉元看到他們雖然覺得憋屈,卻還是說出了答應的話,點了點頭讚賞他們的識趣。
“臣立刻加上去。”陳平自覺地開口,加到總綱上去,往後,大漢的律令若為後世所循,劉元也將名垂千古。
不對,就算沒有大漢的律令,劉元也注定會名垂千古。
“朕看你們都說好了,如此,下個詔令吧。還是留侯擬詔。”看雙方都達成了協議,劉盈笑笑地朝著張良吩咐下。
聽到劉盈說要擬詔,所有人的精神都一振,擬詔是要擬什麼內容的詔書呢?
劉盈道:“雖說請了諸位見證,朕以為,大漢為此特改律法,總要將始末告訴天下人,讓天下人知道,女子出仕之令為何得以列入律法,還有阿姐要納入總綱的一條保障,總是應該讓大漢的子民都知道,天下太平,阿姐付出了什麼。”
為了天下太平,為了不會血流成河,劉元放棄了帝位,放棄了萬裡的河山,沒理由隻讓幾個人知道,就應該寫下詔書為天下所知。
“陛下。”聞之劉盈所言,貴族們更覺得心累,要對付一個劉元已經極不容易了,為什麼劉盈也要成為他們防備的對象,明明這位是男人,你還是帝王,你的心怎麼偏得沒邊了。
劉盈道:“朕此舉以為甚妥,阿姐與諸位有異?”
“無異,陛下聖明。”劉元眉開眼笑地答來,身後的人也隻能跟著附和。
可以說,劉元的一方還有公正人都認為劉盈此舉甚妥,不同意的貴族們,他們說反對有用?
若是反對的話一說出來,怕是又得要說,一切都是因為他們心中不坦蕩,明明答應的事,卻還是時時刻刻想儘辦法要改,無信無義,這樣的人也怪不得劉盈和劉元都防備他們至此。
“無異議,陛下聖明。”事情眼看沒有辦法改變。
而劉盈事事無畏,事事願意詔告天下,一點不覺得自己的所做所為哪裡丟麵子的態度,委實讓他們心塞。不配合不能,那就配合著來,劉元,反正沒想讓他們死,那就容下她,等著看好了,他們將來一定會爭氣,揚眉吐氣。
貴族們心中暗暗下定決心,朝著劉盈擠出一個笑容地說來,劉盈讚賞的點頭,“諸位果然是聰明人,懂事,聰明得很。”
“陛下,有一事還請陛下明言。”貴族們一退再退,沒辦法不退的情況,他們也不能忘了初衷。
“何事?”劉盈讓張良去擬詔了,他也轉頭問起他們何意。
貴族們出列,終於要說出心裡最想說的話,“殿下手中的詔書如何處置?”
交易達成了,劉元的詔書如何處置,總不能還讓劉元拿著這份詔書吧。
“諸位,公證人在此,朕也將詔書下發天下,你們之間達成的協議,也算是朕親眼看到,也親自同意的,這既是不給你們反悔的餘地,同樣也不給阿姐失信的機會,你們還不放心?”
劉盈道出他們心中最深的恐懼,貴族們道:“詔書在殿下的手裡,那就是繼位詔書。”
劉元防著他們連在總綱加上一條保護內容的事都做了,不就是防著他們,他們自然也是要防著劉元的,此人太狡猾了,要不是因為知道劉邦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們未必不在想,這是不是劉邦的種。
當然了,話在心裡過過罷了,他們絕對不敢說出置疑的話來。
畢竟血脈一事,還關乎呂雉,一個女人背夫孕子,若無證據他們敢亂說,呂雉的心狠手辣,他們也算是略有耳聞,不好得罪這樣一位太後。
劉元道:“傳位詔書供奉於太廟之中如何?”
詔書確實不適合再放在劉元的手裡,畢竟放在她的手裡,貴族們是不會安心的,不安心的後果就是他們會搞事。
劉元要的是太平安樂,反正她最想做,最急於做成的事,律令修訂,自此天下女子都將有著與男人同樣的機會!女子,隻要她們自強不息,自此再也不會有人能夠欺負她們!
貴族嘛,他們想要如何就如何,隻要不過界,隻要他們不再想著時時刻刻的對付大漢,滿心隻有私欲,其他的都隨他們。
劉元的話音落下,配合至此,貴族們萬萬沒有想到。
“大漢皇帝的詔書,供奉於大漢太廟之中,與陛下一般,將來受萬世供養。”劉元適時的拍著馬屁,王陵在一旁道:“毀詔書確是不妥之事,供奉於太廟,確實是妥當。”
其他人私下議論了幾句,最終也認為此事最是妥當,貴族們倒是想說其他的意見的,話到嘴邊最終還是改了,說不動人,還是乖放棄了吧,詔書隻要不在劉元的手裡,供於太廟之內,如同靈位一樣,就是擺著看的。
“陛下,詔書擬好了。”張良的文章寫得極好,否則也不會專擬詔書,劉盈要的詔書擬好即呈上。
劉盈看完了,也不說給下麵的人再看的意思,直接下了玉璽,下麵的人看得心下跳跳,其實他們很好奇上麵的內容,但是沒有劉盈發話,他們再想看,也沒有看的機會。
心下一聲輕歎,最終還是等著詔書下發,他們再挑刺,實在不行,再吵即可。
“丞相府立刻下發各州各縣,律令需要改動的地方也要立刻改好重印重發,令天下人都知道,大漢的變化。”劉盈蓋好了印,即與丞相府的兩位丞相叮囑,兩人都異口同聲地應諾。
“好,此事算是完成了,諸位都辛苦了,都退下吧。”劉盈揮手讓他們自退去,人也準備站起來,隻是還沒來得及多走幾步,人卻已經不支地到下了,“陛下。”
趕緊的衝上去,生怕劉盈有個萬一,當然了,他們心中還有一個念頭,劉盈怕是沒有多少日子了?
劉盈昏倒,還在眾目睽睽之下昏倒的,趕緊的找太醫,不過張良在,一摸脈張良立刻知道怎麼回事,與劉元詢問的目光對上,隻是搖了搖頭。
“陛下如何?”呂雉也聽說劉盈昏倒的事,因而急急地趕來,就是想看看都是怎麼回事。
外麵的臣子都在候著,他們也怕劉盈有個萬一,真要是出了什麼事,他們也著急。
故而此刻等在外麵,而太醫們也終於都來了,可是,太醫們卻沒能進去,屋裡隻有呂雉、劉元、張良、瓊容。
張良和瓊容的醫術已經為人所知,因此沒讓太醫進去,隻有他們兩人在,也沒人說什麼。
但屋內的情況卻也不像外麵想的那麼複雜,因為劉盈是裝昏的。
呂雉知道劉盈是裝昏的時候暗鬆一口氣,劉盈道:“阿姐的事快處理完了,我想接下來處理我的事。”
不管是呂雉或是劉元,都曾答應過許劉盈離開的,答應過的事,如何能不作數,因而劉盈眼下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裝昏,就是為自己準備的。
劉元輕輕一歎,劉盈道:“差不多孩子就要出生了,縱然我知道自己太自私,可是阿姐,我連一個好兒子,好弟弟都不算,我又怎麼可能成為一個好父親。”
“孩子生下來,他的人生,他的依靠從來不是我,而是你們。”劉盈承認自己是個沒有本事的人,也願意接受自己作為一個沒出息的人。
他想走,放棄一切的走,呂雉和劉元都知道攔不住他了,故而一聲輕歎道了一聲好。
比起劉盈著急地想走,當年劉元在劉邦在世時約定的十年之期交還封地的時間已經到了,封地大權上交,劉盈卻遲疑了,“不應該如此。”
“恰恰相反,當如此。”劉元得了天大的好處,從此不需要再費儘心力地說服貴族讓女子出仕,詔書下發,律令一定,女子可以出仕,可以承繼家業的事就成了板上釘釘的。
雖然引得一片嘩然,卻也對有些人沒有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