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見柯抱抱,鶴歲就選擇跟聞山棲翻臉。他把眼睛瞪得圓圓的,肉乎乎的小手也軟軟地捂住了聞山棲的唇,不許他再說話了。
聞山棲倒沒怎麼在意鶴歲的舉動,隻是握住了那截白白嫩嫩的手腕,將鶴歲的手拉下來。他向鎮國公點頭致意,而後緩緩步入席中,把鶴歲放到了自己的膝上。
無論如何,讓鶴歲這樣一鬨,這個周是沒法抓下去的了。更何況乳母一伸手,鶴歲就躲進聞山棲的懷裡,怎麼哄也不肯出來。乳母欲言又止地望了幾眼鎮國公,鎮國公一揮袖,微微笑道:“無妨,把東西都撤下去。”
乳母便不再多言,她退回鎮國公的身後,向靜立在一旁等候吩咐的侍女們使了一個眼色。
不多時,見場地空出,鎮國公擊了擊掌。
即使這是一場周歲宴,光是有酒也不夠的。鎮國公豪擲千金,不僅將梨園的名伶請了個遍,就連萬花樓的十二花仙也來此起舞助興。
一個個身段窈窕的女子蓮步微移,款款福下身子說了些吉祥話後,水袖一拋,眼兒一斜,便合著樂聲翩然起舞。薄紗半遮半掩,隻見得眉黛青山,雙瞳剪水,花容月貌卻難以窺得一見,直讓人心裡癢癢。
觥籌交錯間,笙歌一片,酒宴正酣。
“聖旨到——”
皇帝身邊的張公公捧著聖旨昂首步入正廳,他環視了一周,麵上帶著笑,尖著嗓音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鎮國公幼子天資聰穎,福慧雙修。賞——青白玉平安扣一枚,玉如意一雙,麒麟福祿壽喜銀鐲一對,雲綾錦十二匹,青蟬翼十尺,雲霧綃八丈,黃金白銀各萬兩。”
“臣——叩謝隆恩。”鎮國公跪下接旨,磕過頭後朗聲道:“吾皇萬歲萬萬歲。”
“大人快快請起。”張公公連忙將鎮國公攙扶起來,“說起來也巧,陛下前幾日還在同咱家說夢見了長公子,結果沒幾日便又聽說小公子要滿周歲了。這不,立刻差咱家過來走了一趟。”
鎮國公頓了頓,低聲道:“有勞陛下掛念。”
“陛下也是惜才。”張公公笑了笑,眼睛瞟著鎮國公,又說:“這人呐,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大人也不必太過介懷。咱家瞧小公子也生得伶俐,興許又是另一個大公子。”
鎮國公皺了皺眉,卻沒發作,隻是道:“長昀是長昀,晚賢是晚賢。”
“瞧瞧咱家這張嘴,真是不會說話,晦氣!”張公公揚手便自賞了一巴掌,笑吟吟地告辭:“陛下還等著咱家回去交旨,便不再叨擾了。”
“張公公慢走。”
鎮國公沒有開口挽留,他看著張公公走得遠了,這才偏過頭來望向聞山棲。
聞山棲似有所感地抬起眸來,目光一經接觸,他便不慌不忙地舉起杯盞,遙遙敬向鎮國公。
鎮國公回以一笑。
聞山棲不再看他,自顧自地低下頭啜飲幾口酒水,掩去眸間的冷意。他的餘光不經意地掠過鶴歲的長命鎖,半晌才漫不經心道:“長命鎖長命鎖,也不知道能鎖你到幾時。”
鶴歲仰起頭看了眼聞山棲,他的瞳眸烏黑,鼻尖發紅,眨起眼睛來又長又卷的睫毛輕輕顫動,十分可愛。然而再可愛也沒用,聞山棲看都不看他一眼,鶴歲裝不下去乖了,他一把抓住聞山棲的手,又要往嘴裡送。
於是鶴歲見了聞山棲幾麵,就咬了他幾口。
不管怎麼樣,從這以後,鶴歲就黏上了聞山棲。但聞山棲到底貴為太子,平日裡並不常來將軍府,就是來了也隻撐著下頷懶散地看著鶴歲伸出白生生的藕臂討抱,根本不為所動,除非鶴歲發起脾氣來,跌跌撞撞地走開,眼見著他要站不穩了,聞山棲才會扶上一把。
對此,鶴歲不大高興地質問係統:“你為什麼要把他的記憶清空?”
係統慢吞吞地說:“要不然就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鶴歲:“……”
想長大,長不大,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