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璀璨的宴會廳。
光折射在橙黃色透明液體裡, 陸相思透過水杯,看到不遠處的梁裕白。
光微微蕩漾。
照映出他清冷模糊的身影。
認識不認識的人都圍著他。
他麵容寡冷,臉上沒什麼情緒。
但陸相思知道, 他現在心裡一定煩透了。
梁裕白確實煩透了。
放在平日, 這些人他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但今天, 是在陸家的地盤, 來找他的又是陸家的人, 他不得不保持幾分禮貌。
卻也隻能是疏冷的禮貌。
差不多要結束的時候,又來了一人。
梁裕白斂眸:“何叔叔。”
何蔚:“裕白,你也在這兒?”
梁裕白:“嗯。”
何蔚突然朝某處招了招手, “過來。”
過來的是何蔚的兒子, 何處安。
何蔚說:“處安現在也在你們學校讀書, 應該算是你的學弟了吧?到時候希望你多多照顧他一下。”
視線轉移。
四目相對。
一個清冷淡漠,一個斯文有禮。
打破的是何蔚的聲音:“叫人啊。”
何處安開口:“裕白哥。”
梁裕白嘴角輕扯, 沒說話, 視線往他身後瞥去。
陸相思仰頭,璀璨燈光拉出她優雅頸線, 她一口飲酒,脖頸處起伏。
而後, 她看了過來。
雙頰泛紅,眼裡帶著醉意。
梁裕白皺眉, “抱歉, 我還有事,下次再聊。”
連禮貌都懶得掩飾。
抱歉裡沒有半分歉意。
何處安盯著他的背影幾秒。
聽到何蔚輕嗤了聲:“還真不是個善茬。”
何處安有些茫然:“什麼?”
何蔚拍拍他的肩,“梁裕白已經進梁氏了,等到明年, 你也得進公司,知道了嗎?學校學到的東西,到底是有限的。”
比如階級。
比如地位。
何處安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樣。
身邊有人經過,何蔚連忙過去打招呼。
何處安停在原地。
他的目光總是忍不住往那邊看。
人群攢動,光影交織。
他看到陸相思仰著頭,朝梁裕白笑。
畫麵美好地,令人忍不住心生嫉妒。
-
陸相思酒杯還沒放下,眼前就有一片陰影蓋了上來。
而後是他的嗓音:“誰讓你喝酒了?”
冰涼的,帶著不滿。
陸相思看向他,“我為什麼不能喝酒?”
梁裕白在她對麵位置坐下,“你有多少酒量,你不清楚?”
她眨眼:“我知道呀。”
梁裕白頓了頓,“你故意的。”
陸相思突然起身,穿過人群,穿過走廊。
長而暗的走廊,高跟鞋的聲音清脆作響。
梁裕白跟在她身後。
目光從下往上。
高跟鞋包裹著她的細白腳腕,裙片開合搖曳,窺近她如夜晚般充滿誘惑的森林,搖曳的腰肢,蠱惑著他的思想。
在隻有他們存在的空間裡。
他什麼都不是。
白色是最純潔。
像兔子。
但她打開一扇門,轉身進去,身影消失前,他快速閃身而入,抓住了她。
沒有開燈的室內。
窗外星河煜煜,清冷月色勾勒出她的眼睫。
笑起來像隻狐狸。
梁裕白按著她的腰向他靠近。
周身空氣變得稀薄,悶熱著人的理智。
他語氣肯定:“你故意的。”
那天晚上,在陸斯珩家,她故意裝醉,而他卻以為她是真醉,把她抱回房,為自己心裡滑過的齷齪念頭而懊悔過。
他以為她是兔子。
結果現在發現。
她是狐狸。
也是。
陸宴遲的女兒,能單純到哪裡去。
陸相思毫不掩飾:“我就是故意的。”
梁裕白:“如果那天,我不抱你上去,你會怎麼樣?”
陸相思肯定道:“你會的。”
他的手放在她的喉嚨處,“你這麼確定?”
她的聲帶被他操控,“……不確定。”
他的手是冰涼的,“如果換一個人,敢這麼騙我,你知道會是什麼結果嗎?”
陸相思閉上眼:“你會……掐死她嗎?”
意料中的窒息感卻沒襲來,取而代之的,是胸口的觸感,冰涼的,室內暖氣並不充足,他所到之處,激起一陣顫栗。
他說:“殺她,我不會親自動手。”
說的話令人後怕,“她不配。”
陸相思的呼吸一滯。
可他吻了上來。
他將氣息渡進她的口腔裡。
這一刻。
她是因為他而活著的。
唇舌瘋了似的糾纏。
不知過了多久,梁裕白終於退出一些,“但你不一樣。”
她呆呆地問:“你不會殺我的,對嗎?”
他卻笑了:“你騙了我。”
陸相思迷離的望著他,“你……”
梁裕白:“我最討厭被人騙。”
她喃喃:“可你,你也喜歡我的不是嗎?”
“是。”
“那……”
梁裕白的指腹在她的頸處留戀,似親昵的動作,但溫涼的手,猶如利刃般,讓她備受煎熬,“所以你不一樣。”
她仰頭,看著他。
他說:“我會,先奸後殺。”
陸相思問:“那你呢?”
得到的是意料中的回答。
——“我會和你一起死。”
他要的是絕無隱瞞、絕無背叛、絕無欺騙的愛情,但凡這三個違背了一個,他就是個無情的劊子手。
先殺她。
看著她在自己懷裡倒下。
卻也心滿意足。
你看。
至少你死了,陪著你的是我。
而我也會陪你一起死。
-
沒多久。
二人下樓。
陸斯珩見到他們一起出現,疑惑:“你們怎麼一起下來?”
陸相思張了張口,不知要怎麼解釋。
好在梁裕白說,疏離又寡冷的語氣:“在樓上遇到的,怎麼?”
陸斯珩挑眉:“我就這麼問一下。”
梁裕白斜睨他一眼,沒說話。
陸斯珩:“爺爺剛剛在找你,你去哪兒了?”
陸相思說:“我剛剛去洗手間了。”
陸斯珩:“行了,去爺爺那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