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佳佳俯身到賀小晴耳邊,小聲問道:“怎麼, 你看上他了?”
賀小晴睜圓了眼睛, 慌忙辯駁:“我怎麼敢?!”
賀小晴說話的聲音大了些, 引得邱言至又轉頭去看她。
賀小晴輕咳了兩聲,嘟囔道:你們趕緊聊正事。
說完,她就低頭拿著小叉子開始吃小蛋糕了。
邱言至第一眼沒認出來,現在又多看了一眼, 才看出來了賀小晴的身份。
賀洲剛進到秦賀身體裡的時候, 邱言至就認認真真在網上查了秦賀家的情況。
秦賀和他外公連采訪都很少接受,唯獨這個賀小晴平行事高調,頗得媒體專寵,網上放著她的新聞照片。
而秦賀高中的時候經常跑到他學校裡偷看他這件事情,就是賀小晴告訴賀洲的。
也就是說,這個賀小晴對自己和秦賀的往事十分熟悉。
但看她現在裝作不認識自己,邱言至心裡反倒鬆了口氣。
說實話, 他也並不想因為這些事情, 失掉這個報酬高達六位數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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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小晴低著頭, 拿著叉子吃小蛋糕,一口接著一口,連停都不帶停的。
她頭都不抬一下,就差在臉上寫上幾個大字:你們聊你們的,就當我不存在。
直到其中一個女孩笑嘻嘻地問:“邱先生有女朋友嗎?”
賀小晴吃東西的動作頓了一下,豎起耳朵偷偷聽。
邱言至唇角微微彎起,聲音溫潤動聽:“有男朋友。”
“wow, 酷!”那女孩睜圓了眼睛。
他們都是些20歲出頭的年輕女孩,對這方麵的接受程度挺高,更彆說她們在私底下還有傳閱bl漫的愛好。
不過即便如此,她們也從未遇過這種第一次見麵就大膽承認自己是同性戀的男性,而且,還長得這麼好看。
當即就眼睛裡撒滿了星星,嘰嘰喳喳地詢問了起來。
她們性格開朗,沒一會兒,稱呼就由邱言至變成了言言。
“言言,你男朋友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邱言至:“好看。”
賀小晴用金色的小叉子紮透蛋糕上的櫻桃,在心中冷笑:嗬,能有我哥好看?
邱言至:“很聰明。”
賀小晴:我哥16歲就高中畢業,GAP一年,17歲就讀於常青藤名校,數學金融雙學位,你男朋友再聰明,能有我哥聰明?!
邱言至:“很有商業頭腦,是這方麵的天才。”
賀小晴:跟我哥比商業頭腦?!我哥堂堂遠航科技公司的執行總裁,盛源集團唯一的繼承人,從小就展現出非凡的商業天賦,你把你男朋友誇得那麼厲害,你男朋友是誰啊?
賀小晴一想到這兒就憋不住了,抬頭看著邱言至,問:“那敢問邱先生的男朋友現在在哪裡高就?”
邱言至:“他在家裡炒股。”
賀小晴不可置信地問:“無業遊民啊!”
邱言至麵帶微笑,心中默想。
他不但是無業遊民,他還是黑戶,他不但是黑戶,他現在連自個兒的身體還沒找回來。
賀小晴覺得自己這句話說出來後,嫌棄之情表現得過於明顯,她輕咳兩聲,說:“那他畢業於哪所學校,什麼專業?他既然這麼優秀,我也許能幫他引薦一下工作。”
邱言至:“學曆這些東西往往並不能概括一個人的能力。”
賀小晴故作理解地點了點頭,喝了口咖啡。
哦,原來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學曆。
當即,她就拿出手機放到桌子下麵劈裡啪啦地給她哥發消息。
“哥,你聽我說!我今天打聽出來一些事,邱言至的男朋友不僅沒學曆,還是個無業遊民!就這,他還把他男朋友誇得像個花兒一樣,依我看,他男朋友就是個靠邱言至養的小白臉!成天就以色侍人,還把邱言至迷得神魂顛倒!”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
賀小晴收到了她哥給她發的六個點。
這什麼意思啊?
賀小晴歪著腦袋撓了撓頭發。
哼!一定也是對邱言至的眼光表示無法理解和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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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洲看著手機上的那條短信,陷入了沉思。
沒學曆,無業遊民,小白臉?
賀洲幽幽歎了口氣。
看來,是時候把坦白從寬提上日程了。
賀洲放下手機,抬頭看向陳樂思和隊長,詢問道:“現在進行地怎麼樣了。”
陳樂思手指在鍵盤上劈裡啪啦地動,頭都沒抬一下:“稍微有點兒複雜,但問題不大,很快就能解決。”
隊長轉頭認真解釋道:“賀先生您讓我們消除的遊戲NPC葉同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在遊戲接下來的運行中被更名為葉宏遠。為了防止不同代稱所造成BUG,我們現在正在統一名稱,把葉宏遠全部更名為葉同方,然後再進行統一的刪除管理。”
大約又過了10分鐘。
陳樂思在座位上伸了個懶腰,說:“更改完了,現在就能開始刪除葉同方的原數據了。”
賀洲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正在喝咖啡。
聽到這兒,他把咖啡端端正正地放在麵前的桌子上。
咖啡杯底碰到桌麵那一刻,他的手卻猛然抖動了一下,杯中的咖啡溢出來了些許,灑在手邊的商業雜誌封麵上。
與此同時,他眼前猛地出現一些虛影,眼睛睜大,瞳孔都稍微有些渙散。
葉宏遠能聽見他們說的話,甚至隱隱約約能看見那些畫麵。
自從他被賀洲“擠下去”之後,他就瘋了一樣地想出來。
這種強烈的欲.望,在他聽到那個程序員說“開始刪除葉同方的原始數據”時,達到了頂峰。
他凝聚自己所有的精神,如果他現在有實體的話,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應該每一個細胞都在瘋狂地叫囂。
他能看見一抹光亮,便直直地朝著那光衝了過去。
他感覺自己像是沉入海底,他睜著眼,他朝上看,他看見無儘海水的儘頭,是灑下所有光亮的太陽。
他奮力地朝著那太陽遊過去,卻被海藻纏住雙腿,被鯊魚咬住雙臂,被海水死死壓著,一寸一寸下沉。
腥鹹的海水漫入他的眼睛裡,漫入他的嘴巴裡,漫入他身體的每一個毛孔裡。
他奮力地睜著眼睛,像是一尾不甘死去的魚,海水一遍又一遍的衝刷著他的眼球,浮遊生物附著在他的瞳孔上,他眼前變得蒙蒙一片黑,連太陽都失去了色彩。
黑暗,黑暗。
黑暗中又生出些許光亮來,繪成一幅幅溫柔的畫卷。
葉宏遠看見自己赤腳站在小溪裡,光滑的鵝卵石稍微有些硌腳,他想動一下,但卻又看見一尾很小的魚從他腳趾邊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