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宮人來報說太子殿下來了後, 唐細下意識就朝郭昭訓那邊看去一眼。隻見郭昭訓垂著腦袋慢慢站了起來,倒也沒看到她是什麼表情。
唐細收回目光, 起身迎了出去。郭昭訓跟在她身後,始終小心翼翼溫溫柔柔的。
“臣妾恭迎太子殿下。”唐細福身。
太子忙伸過手來, 親自扶起了太子妃。
“太子妃不必多禮。”
旁邊, 郭昭訓行禮:“妾拜見太子殿下。”
太子朝郭昭訓瞥去一眼, 淡淡啟口道:“你也起吧。”說罷, 太子拉著太子妃衣袖,隻往殿內上位去坐, 倒沒再理會郭昭訓。
郭昭訓落了麵子, 隻是緊緊攥了攥隱在袖子中的手,麵上倒依舊平靜。她緩緩直起身子來, 轉過身,垂著頭跟了過去。
太子沒發話讓她坐,她就隻安安靜靜站在一旁,也不說話。
太子是有話要與太子妃單獨說的,瞥見郭昭訓還在這兒,太子發了話道:“昭訓大病初愈, 該要愛惜自己身子才是。孤認為太子妃乃是賢德之人, 你情況特殊, 她不會計較這些禮節。既然已經請了暮安,便回去好好歇著。”
郭昭訓溫柔笑著, 慢慢抬眸朝上位的太子看去, 聲音也是細細軟軟的。
她說:“妾因為病了一場, 已經很久沒有過來給殿下和娘娘請安了。也有些日子沒瞧見殿下和娘娘,倒著實想念。妾身子已經大好了,不礙事,多謝殿下和娘娘關心。”
“伺候殿下和娘娘是妾的本分,妾不覺得累。”
這郭昭訓當著眾人的麵訴說對太子的思念之情,唐細倒是欽佩她的勇氣。不過唐細倒也不著急,也不生氣,她其實挺想看看太子對她的態度的。
他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她愛慕了他二十多年,她還為了她不顧自己身份女扮男裝跟著去北疆。其實說實話,若妾有情郎也有意的話,如果他們是兩情相悅而不是一廂情願的話,唐細倒覺得這能是一段佳話。
唐細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隻拿餘光去悄悄瞥太子的臉色,隻見太子頗有些嚴肅的樣子,正色道:“孤有話與太子妃說,昭訓先回蒹葭殿。”
給麵子委婉打發不肯走,那就直接下逐客令。
唐細以為憑郭昭訓今兒這架勢,會繼續賴著不肯走呢,沒想到,太子一嚴肅起來,她倒是膽小的往後縮了。
聞聲,郭昭訓忙起身,老老實實應下來:“是,妾告退。”
倒有幾分唯唯諾諾可憐兮兮的姿態。
若唐細不是與她敵對的關係,若此刻隻是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的話……倒會去同情她幾分了。
也不知怎麼的,唐細忽然就想到了淑妃來。
“在想什麼?”見和她說話她不理,太子抬手拍了下她腦門,見她回過神懵懵朝自己看來,太子才又道,“孤方才在與你說話。”
唐細說:“臣妾在想郭昭訓。方才瞧她失落離去的樣子,倒有幾分可憐。她說有些日子沒見到殿下您了,甚是想念。殿下也真是,不體貼幾句也就算了,怎麼反倒把她打發走了?”
太子用一種看穿一切的目光看著她,輕哼問:“那孤日後夜夜宿在蒹葭殿,太子妃就滿意了?”
“臣妾不是這個意思。”唐細當然不會希望太子這樣做,“臣妾隻是覺得方才昭訓表現出來的樣子有些可憐罷了。”
她用了“表現”二字,而不是真覺得她可憐。
太子繼續哼:“你與其可憐彆人,倒不如先可憐可憐自己。”他倒是奇了,蹙眉問,“你去了坤寧宮,難道不知道你外祖父尹閣老對父皇說了什麼?”
“知道,臣妾去的時候,父皇正在母後那兒呢。”她言語間倒也幫著皇後說話,也有想緩和皇後太子母子關係的意思,“父皇和母後為了這事險些又吵起來,父皇是找母後商議的,母後不答應,還說殿下您也不會答應的。父皇不信,說母後不理解他,走的時候挺生氣的。”
“父皇走後,臣妾和齊王妃去內殿找母後,母後說,父皇去淑妃那兒了。”
聽後,太子倒沉默了。
“那……殿下是怎麼想的?”唐細問得小心翼翼。
太子側眸看去:“太子妃心裡是怎麼想的?”
唐細實話實說:“臣妾私心裡是不想殿下娶表姐入東宮的,可畢竟外祖父已經求至父皇跟前,想來殿下也有不得已之處。所以,不管殿下做什麼決定,臣妾都能接受。”
太子睥睨著她,頗有些邀功的意思道:“孤為了太子妃,可是在勤政殿內與父皇唇槍舌戰。父皇氣得夠嗆,怕得有幾天不想見到孤。”
唐細不敢相信:“殿下真和父皇對著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