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和二牛在河邊待了一整天,忍受著夏天密密麻麻的蚊蟲叮咬,釣上來幾隻巴掌大的小魚,“走,回去讓奶奶給我們做魚吃!”
“我以後再也不來釣魚了,蚊子真煩人。”二牛左撓撓、右撓撓,身上都是蚊子叮的包。
大丫也不好受,可她比二牛好點,總有一些人體質特殊不招蚊子喜歡,大丫就是這種人,每次她和二牛在一起玩,二牛身上的蚊子包都要比她至少多三倍。
久而久之,大丫一到夏天就特彆願意和二牛待在一起,不為彆的,隻為了讓蚊子去吸二牛的血。
所以大丫對二牛還是有點愧疚,她決定回去給二牛喝點月光水,這樣算是稍稍彌補吧,大丫不是很有誠意地想。
李大成剛送走一個病人,就見到幾個小蘿卜頭拎著桶回來,一看,笑道:“可不得了了,竟然還釣了幾條魚。”
三牛嘰嘰喳喳地說,“裡麵有五隻是大姐釣的,二哥笨蛋,隻釣了兩隻。”
二牛在後麵衝三牛揮舞拳頭,用眼神威脅他不準說。
李大成捋了捋胡子,“那今日讓你奶奶他們做煎小魚吃,咱們大丫有大功勞,單獨給她留一條大的。”
“我去找奶奶!奶奶,今晚有魚吃了!”二牛歡呼著往家裡跑。
“大丫怎麼不和二牛一起去啊?”
“爺爺,這是我們在河邊挖的茅草根,已經洗乾淨了。”
李大成有些驚訝,接過用柔軟的細草捆成一捆的茅草根,“正好,醫館裡麵快沒這味藥了,你可幫爺爺的大忙了。”
大丫不好意思地說:“是我們一起挖的,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大丫踟躕,猶豫著,站在醫館台階下扣手指頭。
李大成疑惑:“大丫,你怎麼還不進去?”
大丫終於鼓足了勇氣,“爺爺,河溝子裡的水少了很多,到現在又一直沒下雨,今年是不是要大旱了?我們是不是要逃荒了?”
話說出口,就順利了很多,大丫一口氣把這些日子的擔憂倒出來。
李大成驚訝,“這話是誰告訴你的?”
“我聽鎮上的人說的。”至於是誰,都有可能,畢竟大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閒談,是不會在意旁邊到處亂跑的小娃娃的。
李大成慈祥地看著小孫女,“大丫,今年隻是最近不下雨,耽誤了糧食的長勢,大家擔心而已,指不定哪天就下了。而且,”
李大成蹲下來壓低聲音說,“退一萬步說,就算今年一滴雨都不下,咱家也能挺過去。逃荒是萬不得已的選擇,能活下去,沒人願意背井離鄉。”
大丫消化著李大成的話,後知後覺,對啊,我家可是有百畝良田的人家,爺爺又開著附近十裡八村唯一的醫館,真要逃荒也輪不到我家。而且,大丫知道爺爺和奶奶一直都有存錢的好習慣,她曾不小心見過奶奶存錢的瓦罐,沉甸甸的,裡麵的錢肯定不少。但是她又想到,真的鬨饑荒了,錢就不值錢了。
“爺爺,我們是不是要多買些糧食,乾旱一來,糧食就貴了,現在買了,以後糧價上漲,咱們還能賣出去掙錢。”
大丫知道自己又在說胡話了,但是糧食總不嫌多。
李大成笑道:“爺爺知道了,還要多謝大丫提醒爺爺呢。”
大丫的臉“蹭”地紅了,是不好意思了。
莊戶人家一般一日兩餐,隻有大戶人家才一日三餐,所以大丫和二牛釣的魚,留到了晚飯才吃。
得益於劉氏娘家是屠戶,李家一直不缺豬油吃,大丫麵前有一整條用豬油煎的焦焦的小魚,香噴噴的,撲鼻誘人。這是她釣魚有功的獎勵。
李家不算大戶人家,也不講究那麼多,熱熱鬨鬨一家子全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桌子是四四方方的八仙桌,大人一人一個座,小孩子隻能夾在中間做。
如果李伯山和李子晏回來了,位置不夠,王氏他們三個李家婦就會去廚房吃。
其實大丫更喜歡去廚房吃,因為陳氏會在爐灶裡給她埋塊紅薯,紅薯燙熟後吹掉上麵的草木灰,軟糯香甜。
每到這個時候,大丫都會發自內心地感謝前朝的穿越者。
等到李大成動筷後,其他人才開始吃飯。吃飯講究食不言寢不語,當然,李家並非大戶人家,沒這麼多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