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娘躲在屋子裡,透過窗戶縫看到密密麻麻鋪天蓋地的蝗蟲烏壓壓飛過。
這些蝗蟲落在了樹上,屋簷上,板車上,台階上。
難以想象,如果他們沒有找到躲避的地方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小孩子嘰嘰喳喳擠在窗戶邊往外看,各個都驚訝地張大了嘴巴,而大人眉頭緊鎖,沉默不語。
一場蝗災過去,地裡麵能找到的食物隻會更少,現在已經如此艱難,到時候隻怕會更加生靈塗炭。
二丫年幼長得矮,用沒有受傷的手扒著窗戶踮著腳往外看。
魚娘走過去抱起二丫,“現在能看到了嗎?”
二丫乖巧地點點頭,“大姐,蝗蟲好多啊,外麵好可怕。”
外麵的蝗蟲撲簌簌飛過,翅膀在一起摩擦聲音難聽極了,小孩子單純,隻覺得外麵的蟲子可怕。
可魚娘知道,可怕的不是蟲子,真正讓人膽戰心驚的事還在後麵。
魚娘想到二丫的胳膊,小孩子根骨沒長勞,這樣一斷,要細心調養才好。
“咱們不看了,再看晚上要做噩夢了。”魚娘把二丫放下來,又問她,“你的胳膊還疼嗎?”
二丫吸了一下鼻子,想到昨天可怕的經曆,眼睛淚汪汪的,小孩子最敏感,她知道魚娘是個可以撒嬌的對象。
“昨天可疼了,不過爺爺給我綁好後就不怎麼疼了。”
二丫牽住魚娘的手,“大姐,我還想吃糖。”
魚娘的糖在路上已經全部分給三牛和二丫了,“我沒糖了,等咱們進城了再買。”
這是空口說白話,無憑無證,魚娘身上沒有一分錢,在這個糧食極度缺乏的時候,大人也不會有閒錢給小孩子買糖。
但是二丫當真了,伸出手,“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魚娘笑著揉揉她的小腦袋,“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你渴不渴,我這裡有水。”
“二丫不渴。”
“不渴也要多喝水,不然二丫就長不大了。”
“那好吧,二丫就喝一口。”
騙小孩子真好玩,魚娘惡趣味地想。
等了許久,外麵的蝗蟲才少了很多,隻有一些零散的在不停飛來飛去。
看到蝗蟲過去了,眾人才敢把門窗開個口,出去做飯的做飯,喂驢的喂驢。
二牛這段時間和劉家幾個年齡相仿的表兄弟玩的不亦樂乎,大人眼裡苦悶的逃荒,在小孩子看來是另一番彆樣的新天地。
二牛和兩個差不多大的孩子在後院裡踩蝗蟲,蝗蟲太多了,一踩一個準。
後院原本有些荒草和麥秸杆,蝗蟲過境,什麼都變得光禿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