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驢車,魚娘一行人看起來和普通的災民一樣灰頭土臉的。為了儘快到達府城,自然是沿著官道走較為便捷。
官道寬闊,平整且直,即使是坐在板車上也不會過於顛簸。
一般來說,官道非官府之內的人不能使用,現在天下大亂,官府自顧不暇,哪還有閒心管這等小事。
於是災民紛紛湧上官道,各個拖家帶口的,像李家和劉家這般推著板車的比比皆是。
但凡是值錢些的物件都被災民帶上了,魚娘看到了烏黑發亮的舊棉被,破破爛爛的鐮刀和鋤頭,有的甚至連家裡吃飯的桌凳都帶上了。
魚娘一行人跟著災民的隊伍不斷向前走,因帶的東西有些分量,所以走的不算快。
很快,一個人推著獨輪車趕上了魚娘他們。
這是一個皮膚黝黑的年輕人,車上推著自己的老娘,他對眾人笑笑,咧開一嘴大白牙,看起來極為和善。
魚娘忍不住打量了他一番,在這個年代,能有一口白亮的牙可真少見。
“我叫陳良,大家都叫我良子,是雲安縣的人,各位都是從哪來的?”
無論如何,人們總會很難拒絕一個笑容滿麵親切和藹的人。
所以李大成回道:“我們都是平寧縣人。這位小兄弟,你家隻有你和你娘出來逃荒嗎?”
陳良憨憨一笑,極為爽朗地說道:“可不嘛,我家裡隻有幾畝薄田,娶不上媳婦,隻有我和我老娘,正好鬨災了,我和我老娘收拾收拾就逃出來了。”
柱子聽到這話眼前一亮,“我家也是隻有我和我娘。”
陳良和柱子兩人相見恨晚,湊在一起仿佛有說不晚的話。
陳良很快和眾人打成一團,他說之所以過來搭話,是他娘看到柱子也推著自己的娘,覺得兩家有緣,於是想過來和柱子娘說說話。
陳良他娘看起來是個很慈祥和藹的人,柱子娘說話不利索,有時一句話要費好長時間才能說完,她也一點不生氣。相反,還會拉著柱子娘的手,勸她不要急慢慢來。
可以說,不過半天時間,陳良和柱子已經親密無間,陳良娘和柱子娘也好的仿佛是幾十年的老姐妹。
到了吃飯的時間,陳良和他娘主動避嫌,去了另一邊吃飯,“我們自己從家裡帶的有糧食。”
柱子看到陳良蹲在地上,費力地啃著黑乎乎的不知道什麼做成的乾餅,再看看自己手裡加了蜜糖的耐饑丸,有些於心不忍。
李叔河拍拍柱子的肩,“咱們不過是和他們剛剛認識,咱們的糧食也是辛辛苦苦掙來的,哪能平白無故就給他。
再說了,比他慘的人多的是,你在這逃荒路上看看,乾餅已經是上等的吃食了,多的是啃樹皮挖觀音土的人。咱們的糧食藏著掖著還來不及,哪能隨隨便便就送人。”
柱子明白李叔河說的都是對的,他壓住內心的不忍,開始吃自己的飯。
魚娘分到了一個耐饑丸,這東西足有雞蛋大小,除了糯米和紅棗,李家人還額外加入了蜜糖,吃起來甜絲絲的。除了有點費牙口,可以說是逃荒路上絕佳的美食。
耐饑丸贏得了眾人的一致好評,二牛啃完了一個耐饑丸,一直往劉氏那裡探頭探腦,看樣子還想再吃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