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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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徹底聽不見說話聲後,魚娘才從牆角出來,匆匆上了樓。漿糊已經有些冷了,再不拿上去該硬了,硬了就不好用了。

魚娘推門而入,把漿糊放到桌子上,喊道:“奶奶,漿糊我拿回來了。”

劉氏放下手裡的剪刀,走過來用手沾了點漿糊,放到嘴裡嘗了嘗,滿意道:“還行,是細白麵。”

三牛跑過來,瞪大眼睛盯著劉氏,“奶奶,我也想吃。”

劉氏瞪了他一眼,“不能吃,這是要做鞋子的。”

三牛垂頭喪氣,雙手揉著衣角,懨懨道:“哦,我知道了。”

拿到了漿糊,魚娘在這裡就可有可無了,又有三牛這個不聽話一直搗蛋,劉氏便道:“魚娘帶三牛出去玩吧,去後院看馬,彆老是憋在屋子裡。”

魚娘正好不想待在屋子裡,她要去找爺爺,把綾羅告訴她的事情和爺爺說一聲,於是牽著三牛的手出了屋子,敲了敲隔壁的門。

三牛看了李子晏一眼,不可思議地捂住嘴,肩膀一聳一聳的,眼睛都笑彎了。

魚娘也愣了,隻見李子晏向來白淨的臉上左邊三道黑線,右邊三道黑線,鼻尖上一點黑,額頭上有個大大的“王”字,看起來好不滑稽,偏偏他本人絲毫沒有察覺,臉上還一本正經。

三牛終於憋不住了,笑得好大聲,“大哥,你臉上有東西。”

魚娘補充了一句,“左右臉上都有,額頭上也有,呃,鼻子上也有。”

李子晏聞言摸了一下臉,一攤開手,上麵都是黑色的印子,他的臉頓時黑了,魚娘敢保證,比臉上的墨水還要黑。

“二牛!你給我出來!”

三牛捂住肚子,“哈哈哈哈哈哈嗝兒……”

魚娘敲了一下三牛的頭,想讓他彆這麼肆意,可是自己也沒憋住,“噗嗤”一聲笑了,二牛可真是個人才,調皮搗蛋真是樣樣在行。

魚娘笑著也沒忘正事,捂著肚子道:“哥,爺爺在屋裡嗎?”

李子晏在屋子裡逮二牛,氣的咬牙切齒,“沒有,爺爺出去了,可能去後院了。”

魚娘貼心地替他把門關上,不讓外人看見他們家“兄友弟恭”的場麵,和三牛在門外笑了好一會兒,等緩過來後,對三牛道:“走,我帶你去後院找爺爺。”

李大成果然是在後院,不止他,李伯山和李仲海都在。

幾人圍著兩匹馬,或是蹲著,或是站著,或是走來走去,也不知道在聊些什麼。

“魚娘?你怎麼來了?”

李仲海正好對著後院的門,一眼就看見了魚娘和三牛,“怎麼不在屋子裡?出來有事嗎?”

魚娘把三牛推到他前麵,“奶奶要給王夫人做鞋子,怕三牛耽誤她乾活,就讓我帶三牛出來了。”

李大成朝兩人招招手,“過來吧,你大伯和你爹一會兒要去街上買東西,你們倆跟著他們出去轉轉,老待在客棧彆憋壞了。”

李伯山坐在台階上,歎口氣,“爹,你說王夫人今天怎麼不走了?我看王家的下人也不見收拾東西?”

王家的東西多,要是王夫人今日準備走,必然一大清早就要收拾東西準備動身,現在太陽都老高了,眼見到午時了,連個動靜也沒有。

客棧的後院很大,隔著荒山,從院子裡一眼就能望見山上的景色。已是深秋,山上的葉子都落的差不多了,沒落的也被災民捋走吃了。

靠山吃山,住在離山腳下的百姓遇到饑荒年,總比平原的百姓要容易活下去一些。

隊伍裡的馬匹都在後院裡拴著,一眼望去足有好幾十匹馬,當然,其中絕大多數都是那些士兵的,李家人的兩匹馬被拴在角落裡,正悠閒地吃著草料。

李家人待在角落裡,避著陽光,享受著難得的悠閒。

李大成看了眼遠處的山,“興許是有什麼事給絆住了,著急也沒用,伯山,你有這個擔憂的空,東西早就買好了。”

李伯山拍拍屁股站起來,叫上李仲海,又問道:“魚娘和三牛去不去?”

三牛歡欣鼓舞,“我去!”

魚娘搖搖頭,“大伯,我就不去了。”

李仲海一把把三牛撈起來,架在脖子上,“你姐不去,爹帶你去買好吃的。”

幾人走遠後,李大成問:“魚娘怎麼不願意去?”

魚娘用鞋尖踢了踢地上的土,學著李大成的樣子,把手背在身後,神秘兮兮道:“爺爺,我知道王夫人什麼時候走。”

李大成被逗笑了,“哦?是嗎?那你還不快說。”

魚娘不賣官司了,正色道:“爺爺,王夫人準備坐船明天走。船小,容不下那麼多人,所以我們要自己走了。”

李大成看著魚娘,略微想了想,“是王夫人身邊的婢女告訴你的?”

魚娘點點頭,“她比我大幾歲,我叫她綾羅姐姐。”

李大成道:“是個好孩子,有情有義,一水之恩能幫咱們到這個份上不容易。”

午時的陽光濃烈卻不過分炙熱,兩人靜默無言,魚娘陪李大成在後院曬了會太陽,直到身上都熱起來了。

李大成道:“咱們跟著石貴才和王夫人搭上關係,要是自己往南方走也不怪王夫人,這倒也沒什麼。從下河鎮走到現在,馬上要到遂牧郡了,咱們這一路什麼苦什麼難沒遭受過,靠自己照樣能過蘭江到安陵。”

魚娘坐在台階上,腿伸開左右晃了晃,說實在,初聽到這個消息的震驚過後,她現在平靜無比,不過就是回到了原來的路子而已,不靠王夫人他們也照樣平平安安走到了現在。

魚娘道:“爺爺,這件事要不要告訴石家一聲?”

此事與他們有關,也與石家有關。石貴的那些兄弟各個拖家帶口,幾乎不可能上船。不像他們經曆了逃難路上的捶打,這些人在路上的經驗沒有他們豐富,很容易就踩到坑裡。

魚娘想到在城外,石貴和身邊人睡的太熟,元寶都被人抱走了還沒察覺,可見他們心多大。

李大成沉默了一會兒,大拇指和食指搓來搓去,魚娘知道這是爺爺在想事情。

“還是彆說了,現在告訴他們該如何解釋咱們是怎麼知道消息的?而且,早晚不過一天的時間,對他們來說差彆不大。等明天看王夫人怎麼和他們說吧。”

魚娘又問:“爺爺,你說石貴可能跟著王夫人一起坐船嗎?”

在這群人裡,他們隻和石貴一家相熟,若是石貴坐船走了,那他們還要和剩下的人一起上路逃難嗎?

怎麼說石貴都幫王夫人乾了一件大事,除掉了王夫人的心頭大患,不帶他走好像也說不過去。

“不太可能,王夫人身邊不缺人伺候,有沒有石貴都一樣。”

李大成撫摸著魚娘柔軟的頭發,和藹道:“魚娘,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是王夫人已經把王家上上下下牢牢攥在手心裡了,而且還有士兵站在她那邊,這個消息再駭人,也不會讓她遭受半點損失。魚娘,權力永遠是最好的武器,任何流言蜚語道德枷鎖在權力麵前都不堪一擊。”

魚娘沉默了,她還是不甘心,“難道我們知道了這個消息什麼都不做嗎?”

“當然不是,跟著王夫人和咱們自己走是不一樣的,至少咱們可以趁這個時間準備些彆的東西。我待會兒去叫你舅公他們,商量一下要添哪些東西。”

李大成揉了揉魚娘的頭發,慈祥笑道:“這都多虧了我們魚娘聰明又機智,爺爺才能提前做安排。”

魚娘把頭埋在身體裡,悶悶道:“爺爺你老是拿我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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