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決定拜師, 那自然就要進行到底。
黎辛以為拜師是件很簡單的事情,但是卻沒有想到一切都是自己想得過於簡單的。
首先,周瑾年特意交代她,讓她告訴家裡人,並且得到家裡人的應允。
黎辛不解,問他為什麼。
周瑾年說了,因為他們這一行算是從古代時候就傳承下來的, 每一代每一人都要進入族譜裡麵,所以這絕對不是一件小事, 所以無論如何一定要告訴家裡人,得到家裡人的應允。
說著還從房間裡麵翻出來了族譜。
看到比辭海還厚的一本, 黎辛翻了兩頁,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進入了什麼不得了的師門。
從第一頁張仲景傳下來一直到最後,裡麵的各種名醫數不勝數,各種事跡也數不勝數,黎辛感慨,真不知道在這時間長河之中,這些事情這些記載是怎麼保存下來的。
“居然有這麼久的傳承了。”
周瑾年笑了一下, “這不算什麼, 可能有些世家傳承的更久。”
也對。
黎辛想到, 如果自己當時沒有認識周瑾年沒有進去仁景堂, 可能也不會知道這些。同理,世界上可能還存在很多很多地方,有著各種各樣的傳承, 這些傳承不知道傳承了多久,不知道傳承了多少輩……
翻著翻著翻到最後麵,終於看到了周瑾年的名字。
他的名字是和張琪柳葉等人並排在一起的,可以說他們三個算是同一輩分的,然後再往上數去,黎辛看到了老爺子的名字。
然後老爺子下麵也有幾個名字,一個姓柳,一個姓張,一個姓李,還有一個姓吳。
看來老爺子還是收了蠻多徒弟的。
等到看到張琪居然直接連在老爺子名下的時候,黎辛這才發現原來張琪是老爺子的親孫子。
她就說了,之前看到老爺子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好像有哪個地方很熟悉的樣子,現在發現張奇是他孫子之後,總算明白了,兩個人之間在外貌上還是有所相似的,而且不隻是外貌,甚至有在脾氣方麵也有點傳承的意思。
“那按道理說,張琪師兄的醫術應該很好才對啊。”
來到仁景堂那麼長的時間,黎辛大多看到的都是周瑾年和病人之間的各種交流,張琪一般都是插科打慣要麼隻是幫點小忙,並沒有看到他動真格的場麵。
說到張琪,周瑾年隻能無奈的解釋。
“可能真的不太適合吧。”
從小就學起學的比他時間要長多了,隻可惜在中醫這方麵張琪好像從小就缺了一根弦,完全沒辦法打通。
而張心仁看張琪學了這麼久也就這樣,於是最終也隻能夠默默的放棄了。
好在之前收到的徒弟也多,徒孫也有幾個,不用擔心,沒有人傳承。
周瑾年:“所以,這一行真的要天賦。”
這也是為什麼張心仁看到黎辛之後迫不及待要收她為徒,還如此高興的原因。
***
在周瑾年的提示下,黎辛撥通了父母的電話。
黎辛已經接近,努力的想在電話裡麵給父母解釋清楚,自己拜師的事情,可父母還是聽得一臉懵逼,甚至,一度,父母還以為她被忽悠進了什麼傳銷組織。
想著要不要趕緊撥打110把她解救出來。
畢竟,這種時代或許有師兄師弟相互稱呼的,可是也沒有遇到過如此興師動眾拜師的門第。
黎辛:……
把手機遞給周瑾年,“還是你來解釋吧。”
周瑾年本來在旁邊默默的聽著,突然看到擺在自己麵前的手機,一向不動如山的臉上有了一點驚慌。
驚慌一閃而逝,接過手機,他淡定的喊了一聲叔叔阿姨,然後有條有理的解釋起來。
周瑾年不會是周瑾年,三兩句話就將那邊的黎平兩人給說服了,讓他們相信了這邊並不是什麼傳銷組織,而是正兒八經的醫學傳承。
不過當提到張心仁的名字。
黎平想了想,覺得這個名字有點熟悉,讓她給外公打個電話,說外公可能知道的多一點。
沒想到打電話給外公之後,外公居然真的知道張心仁的名號,據說在外公那個年代張心仁是他們這邊最有名的中醫了,一手下針的技術能把死人治活!
外公聽到她有這麼大的運氣,居然能夠拜張心仁為師父,整個人顯得特彆高興,讓她一定要答應下來,並且交代她好好學習。
然後,既然要拜師,那今天晚上肯定就回不去了,必然是要在這裡住下來。
黎辛:……
事情好像向什麼奇怪的地方發展了。
周瑾年看著她像隻小鬆鼠一樣低著頭,笑問,“不是有齊思思陪著你,你怕什麼?”
再說了,“既然當初答應拜師答應的那麼迅速堅決,這時候怎麼就沒有勇氣了?”
當初她答應拜師,是覺得那是自己既定的緣分,雖然不能錯過。
當然,也不排除有一時衝動。
周瑾年站在她的旁邊,前麵是一張桌子,可是他身材高大,站的距離又很近,她隱隱約約能夠感受到周瑾年的呼吸,甚至能夠感受到他從衣服布料傳過來的溫度。
“而且,以後過來這裡住的日子多著呢。這裡也算是你的另一個家,你總歸要習慣的。”
另一個家……
氣氛仿佛因為他的話而有些變了。
黎辛一下子突然間意識到,自己從點頭答應拜師的那一刻,自己和周瑾年並不隻是老板和兼職員工的關係了,也不隻是普通朋友關係了,而是變得更加具有深層次的意義。
特彆是看著眼前擺著的族譜。
不久之後,自己的名字會和周瑾年的名字擺在一起,從此以後就會記錄在上麵……
周瑾年又笑了下,“其實這樣也挺好。”
挺好?
黎辛想聽他把話說完,說的完完整整的,可是周瑾年卻再也不說,而是整理著眼前的東西。
黎辛:……
哪裡挺好。
什麼挺好。
你倒是說呀。
周瑾年:“怎麼,這麼看著我乾什麼?。”
看著周瑾年望著自己的眼神,黎辛有些鬼使神差的喊道。
“周…瑾年。”
這一次她沒有喊他周師兄,周瑾年聽得很順耳。
“嗯?”
“你好像對我還挺好。”
像是疑問,又像是設問,又像是自己內心有肯定的答案。黎辛其實自己也不知道乾嘛要說出這句話,反正說都說了,黎辛乾脆破罐子破摔。
“好像……和彆人有些不一樣。”
說完之後,黎辛狠狠的吞了口口水。
其實問出來這句話有些突兀。
黎辛說出口之後,嚴重覺得自己肯定是掉在水裡麵之後腦袋裡麵灌了水,而且那水是被柳葉的話給灌進去的。反正如果自己是清醒狀態的話,肯定不會問出這些話。
她是一個特彆喜歡糾結又特彆不喜歡糾結的人。
她喜歡自己跟自己糾結,但是又不喜歡自己糾結的狀態,每次遇到自己處理不了的情況,總覺得腦袋裡麵亂成了一團麻,對於這樣的事情,要麼她會直接一刀兩斷給砍斷,要麼直接扔在一邊不予處理。
對於之前唐弋的問題,她特彆果斷的一刀砍斷了兩個人之間的聯係,就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但是遇到周瑾年,她本來想直接放在一邊不予處理的,但是不知道是因為剛才的氣氛太好,還是什麼原因,莫名其妙的就被她擺到了明麵上。
女孩子到底還是有些靦腆的,看了幾秒鐘之後黎辛就移開了視線。
周瑾年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很舒服,很蓬鬆,這是不一樣的感覺,於是似乎有些不舍,像撫摸小動物一樣,又摸了兩下。
“難得,總算發現了,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
這副帶著些微調侃的語氣,黎辛:……
轉頭一想,她又不覺得他好了怎麼辦?
“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她腳尖輕輕踮了踮,悶聲悶氣。
周瑾年:“就是你以為的意思。”
居然就這麼乾脆的承認了。
所以,真的是喜歡她?
柳葉之前的猜測沒有錯?
“……”
心頭的那團麻更亂了。
周瑾年怎麼會喜歡她呢,怎麼可能呢……
黎辛用她的腦袋怎麼想也想象不通,按道理說萬事萬物都有一個緣由啊,可是她怎麼想也想象不出來喜周瑾年歡她的緣由。
她長得還可以,那也隻是還可以呀,她成績不錯,但是成績又能代表什麼……她又不是從象牙塔裡麵長大的小朋友,還會相信那些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
現在初中的小朋友抬口都知道門當戶對……
“可是為什麼啊。”
她抬頭看他。
女孩子臉上寫滿了疑惑,一雙眼睛就像世界上最漂亮的珍珠,裡麵倒映著她的不解。
周瑾年依舊還是之前那副模樣,雲淡風輕,不鹹不淡,渾身上下縈繞著他那股矜貴味兒,他望著旁邊花壇裡麵開著的花朵,花朵各色各樣,紅的,黃的,綠的,嬌豔的,漂亮的,清純的,盛開在夏季的時候,引來各種蜜蜂蝴蝶。
這一塊兒這麼多的花朵,有他欣賞的嗎?
有啊,有很多。
有他喜歡的嗎?
如果是發自內心的喜歡,那還真沒有。
所以,這些多麼漂亮的花擺在這兒,就跟沒有一樣。
周瑾年道,“哪有那麼多的為什麼,一切都是順理成章。”
“嗯?”
黎辛有些聽不懂。
周瑾年道,“你還太小,可能不太懂。”
黎辛:……
你說這話說的認真的嗎?
還有,明明喜歡她,卻表露出這一副表情,哪有一個人喜歡另外一個人,卻還是這麼冷冷淡淡的樣子……如果剛才不是親耳聽到的話,黎辛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看到黎辛鬱悶的表情,周瑾年笑了下,點了她的鼻子。
出乎意料的,這一次,黎辛從他的眼中看到了寵溺,周瑾年道,“不過有任何事情,我都可以為你解答,而且,現在不知道沒關係,慢慢的你就知道了。”
反正時間還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