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法術本是能改變整個容貌乃至身材膚色的,因此花費的靈力並不少,縱然是築基境也難長久維持消耗。
但如果僅僅是眼睛,哪怕是練氣境,維持幾個時辰也不是難事。
蘇陸對著鏡子反複練習了一陣,已經能初窺門徑,然而十分不穩定,虹膜顏色還變來變去,時深時淺。
“隨你修為漸長,妖血會越發被激活,這隻是開始,日後興許還有彆的破綻。”
不過也才一刻鐘,慕容冽對這學習速度還算滿意。
“……學得倒是挺快。”
他微微揚眉,“等你築基了,我親自教你幻術吧,幻形本是基礎,你在此道上有些天賦。”
“好啊!謝謝師尊!”
蘇陸驚喜萬分,“我這真算是快嗎?”
慕容冽頷首,“比我當年快一點吧。”
至於另外兩個徒弟?
他們的幻形法術是自己學的,他也不知道他們究竟用了多久入門。
蘇陸不由有些好奇,“師尊……也是單靈根麼?”
她倒是知道慕容冽有冰屬性天靈根,然而他是不是隻有這一個靈根,那就不清楚了。
事實證明單靈根的人不是很多,大多數人都有兩到三個靈根,並且這幾個靈根純度等級通常都不一樣。
單靈根幾乎和四靈根五靈根一樣罕見。
慕容冽看了她一眼,“不是。”
蘇陸仍然盯著他。
慕容冽:“……我還有土靈根,不過是地靈根而已。”
蘇陸眨眨眼,“哦。”
像是蕭天煬那樣的雙屬天靈根極為少見,通常有一個天靈根,另一個也最多是地靈根罷了。
慕容冽見她沒繼續問東問西,就讓她先將諸事放下,專心練習,直至完全掌握。
蘇陸也深以為然。
希望是修為增長後才變得那麼頻繁,這樣的話,當日的沈徊和段鴻應該也都不曾看到異常。
她起身告辭,回去閉門修煉了。
幻形之術的難點本就在於靈力控製,因為法術作用全身,容易出現疏漏,因此需要數月乃至數年的練習。
然而她隻遮掩雙眼,難度驟然降低。
而且她學法術本就學得快,隻用了數日時間就差不多掌握了。
練氣境可以幾天幾夜不吃不喝,隻是仍會覺得饑餓,蘇陸結束閉關就去了山腰的膳堂。
路上遇到一些熟人,他們說起琅嬛的修士總算走了,沈家兄妹已經離山。
沈妙言的記憶被兩度修改,隻記得自己在落雁峰頂拜見清霄仙尊,行功出岔子暈倒。
他原是在討伐魔物時受了傷,雖然恢複了七七八八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但仍有殘留,偶爾發作也不奇怪。
等他醒來時,隻記得自己這一行人在閬山停留數日,是為了養傷,傷好後自然該辭行。
一群開光境築基境修士,一路禦劍返回中州,順風順水,不曾遇到任何魔物。
進入中州境內,回到自家地盤上,一行人都放鬆了許多,連續奔波數日,也稍微有點累了,紛紛落地歇息。
兄妹倆已經與師尊用玉簡聯係過,此時也不急著趕路了。
中州境土遼闊,他們落地休憩的小城,距離琅嬛府七十二仙山仍有數日的路程。
此時正值清晨,城裡白牆紅樓,水道兩側垂柳落雪,白霜皚皚,街上的店鋪逐個開張,集市上吆喝聲漸起。
城裡很快熱鬨起來,他們這一行人找客棧休息,路上也遇到了零星幾個修士。
那些修士認出他們的穿著,都畢恭畢敬地行禮。
哪怕劍聖失蹤,琅嬛天府勢力大不如前,也依然是中州第一仙門,掌教飛火仙尊也是中州唯一一個渡劫境。
沈妙言本來有些煩悶,見狀心情倒是好些了。
在落雁峰那些日子,玄仙宗弟子們可不曾這樣恭敬。
甚至還有人將飛火仙尊曾輸給他們宗主流雲仙尊的事拿來玩笑。
因為這本是事實,誰也沒法反駁。
就算他們有心說那是過去,但除非如今飛火仙尊能贏一回,否則也無濟於事。
如今可算是離了閬山,回到琅嬛的勢力範圍,先前的不愉漸漸消失。
他們經過鬨市時,周圍的人越發多了起來。
有幾個年紀小的師弟師妹在攤位邊觀瞧,沈妙言嗬斥了幾句,他們連忙跟上來。
就這一轉頭,他忽然瞥見了熟悉的臉。
“那、那是——”
沈妙言一把抓住妹妹的胳膊,“阿語,你看那個人!從客棧裡出來的!”
前麵街角處,有人從一家酒樓裡走出來,店裡夥計點頭哈腰送客。
那人個子很高,容貌英俊,二十出頭的模樣,衣著錦繡,腰間環佩堆疊,一看就是極有身份的。
沈家兄妹看清他的臉,眼中紛紛現出怒意。
——這人和他們的仇人生得有七八分相似,那雙眼睛更是如出一轍,縱然沒有豎瞳,但虹膜顏色卻是一模一樣!
雖然對方身上毫無妖氣,也感覺不到靈氣,多半就是個普通富家公子。
兄妹倆對視一眼。
沈妙言回頭看師弟師妹們,“你們先在這裡等著。”
甩下這麼一句話,他們倆飛身追了過去。
開光境修士眼力極好,隔著大半條街都看到了人,縱然他們速度極快,那人也已經轉入了小巷裡。
“站住!”
沈妙語厲聲喝道,右手在空中一抓,一柄青銀色的仙劍落入掌中。
那富家公子這才回過頭,愕然看著兩人,“你們在喊我?”
沈妙言冷笑一聲,手中漆黑泛紅的仙劍掣出,騰空而起,直接落在了那人頸邊。
“你和霍衢是什麼關係!”
他早就忘記閬山裡發生的事,快速閃身過去,抓住了那富家公子的衣領,“快說!不說就殺了你!”
富家公子麵露茫然,“我並沒有姓霍的親友——”
沈妙語也眼神陰冷地盯著他,猛地抬起手,手起劍落,直接斬去了富家公子一條手臂。
後者頓時慘叫起來,“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
沈妙言看著他痛哭流涕的慘狀,又看著那張酷似妖王的臉,心中升起一股淩虐的快感。
沈妙語眯起眼睛,“說不定就是霍衢留下的孽畜,若是妖血尚未覺醒,那也沒有妖氣的。”
沈妙語冷哼一聲,“就算不是,怪隻怪你爹娘給了你這麼一張臉。”
說完握住劍刺穿了富家公子的胸口。
下一秒,沈妙言胸前一陣劇痛。
他不可思議地低下頭,隻見黑紅相間的長劍穿胸而過。
——他竟然用自己的法寶刺了自己一劍?!
再看旁邊的沈妙語。
少女滿臉痛苦地靠在牆上,一條手臂已經被斬去,血流遍地。
小巷裡空空蕩蕩,哪有什麼富家公子?
霎時間,一陣暗黃沙塵猛然襲來,揚塵漫天飛舞,宛如暗幕橫空,天上白日都被遮蔽。
那沙塵鋪天蓋地兜頭而下,速度驚人,將來不及躲閃的兄妹倆籠罩在內。
沈妙言動彈不得,細細密密的黃沙宛如蟲蟻,湧入他身上所有的孔洞,眼耳鼻口皆不放過。
他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體內堆滿了靈力凝聚的沙土。
“怎麼回事?!”
此時此刻,其餘的琅嬛弟子感到靈壓波動,方才趕到巷子裡。
距離兄妹倆跑過來,也不過是幾句話的時間,然而一切都結束了。
黃沙消失不見,塵埃落定,唯有巷子裡一片狼藉,地麵上血肉模糊,破碎臟器碎塊沾在牆上,場麵宛如屠宰場。
“嘔——”
有個年輕修士直接乾嘔起來。
“這、這——”
另一個年長的滿麵驚恐,但還是向前走了幾步,從血泊裡撿起兩把黯淡失色的仙劍。
“契約解除了。”
她喃喃道,“他們死了。”
“怎麼可能!這才一轉眼的功夫!”
“丁師姐!”
另有一個人叫道:“我們可以把他們的法寶帶回去,交給掌教,用顯往之術,查看他們死、死前經曆了什麼……”
“這是自然,不過我們也得查查,總不能什麼都不做。”
丁師姐咬了咬牙,轉身走向街角的客棧。
此時夥計拎著掃帚走出來,正準備掃地,見到有人來了,不由笑道:“客官是要住店嗎?”
丁師姐掏出一塊碎銀子,“我想打聽一件事,方才你們這裡是不是出來了一個人?”
琅嬛弟子們都聽見沈家兄妹的話,知道他們是追著客棧裡出來的人去了。
然而等到他們抬頭去看,也都沒看清究竟出來什麼人,隻得此刻再來向夥計打聽了。
夥計本來歡天喜地要接過銀子,聞言愣了。
“這才開門,昨天住店的客官們還在睡覺呢。”
夥計茫然道,“隻有我出來了。”
“怎麼可能?”
另一個琅嬛弟子驚叫道,“這兩條街隻有你們一家客棧,剛剛肯定是有人從裡麵出來!”
“真的沒有啊!”
夥計也急了,“我半個時辰前就在大廳裡灑掃,這才推門出來,若是有人走了大門,我會不知道嗎!”
眾人麵麵相覷。
丁師姐輕輕吸了口氣,“……好高明的幻術,光天化日之下施展的,我們竟然連一絲靈力波動都不曾察覺。”
周圍一片死寂。
“必然是極有本事的大妖來報仇了。”
有人苦笑道。
至於是誰?報的什麼仇?
他倆殺過的妖族太多,根本無從查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