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微微搖頭，“動不動就把柄，你們看重的事，在人家眼裡可能一文不值，我聽父親說過覆雪劍的事，此人是個狠角色，他的徒弟們有什麼秘密，恐怕他一清二楚。”
“有幾個人會真的仇恨半妖呢？不過世上多是落井下石之輩，人人都揣著明白裝糊塗罷了。”
女人看了他一眼，“擁有真本事的人何曾在意虛名。”
“見過兩位師伯。”
蘇陸不由有些心悸，“還好跑得快。”
蘇陸：“我比較好奇，凶手那邊想做的還有什麼，是希望知道這件事的人悉數去死，亦或是想要找到某個人，問清楚某件事？”
男人歎道，“周家入贅到三表舅爺家的那小子死了，這事兒也瞞不住，說不定他們會認為整件事都是咱們做的。”
蘇陸輕輕吸了口氣，“我在周府外麵感覺不舒服，多半是因為這個。”
那等同於她也走上這條路了。
然後那一男一女同時側過身來，看向門口的一行人。
蕭天煬給了她一個手勢法訣，蘇陸秒懂，頓時運轉靈力激活了那張符，四麵八方頓時傳來一陣陣拉扯感。
男人笑道，“隻是此次尚且不能完全確定身份，倘若她就是玄仙宗那個陰靈根，事情就有趣了。”
他自然不會傻到認為可以用什麼魔修半妖的事去威脅一個渡劫境高手。
蕭天煬豎起一根手指貼在唇邊，“你知道我和尋常正道修士不一樣，所以也不能說我就是元嬰境了，在旁人眼裡我仍是隻有金丹罷了。”
“有個猜測，但現在不太確定，我希望不是真的。”
蕭天煬從後麵走過來，向她傳音道：“方才我發現有人跟著我，實力大約和我差不多……若是我不用濁氣的話。”
他說萬年錢莊就提供一種生意，可以通過法陣寄送小物件，不同法陣有快有慢，慢的也就幾個時辰。
蘇陸眼睛一亮，“這是返間——”
蕭天煬沉吟道：“好了，先來捋一捋，周小姐派兩個管事出門尋找某樣東西，三人被滅口——陳管事雖然沒有屍體，多半也死了。”
她像是被無數隻手撕碎，一瞬間腦子完全空白。
蕭天煬這會子也回來了，神情有些奇怪，“六六，咱們先回去。”
蕭天煬沉思道：“而且我們現在仍不知道——六六的長命鎖究竟是不是他們要的，畢竟周小姐派了兩個管事，兩人沒一起行動，極有可能是他們目標並不明確，要去多個地方尋找。”
他們的目光如有實質般穿透了屏風。
如果周家早早被滅口，這事估計瞞不住，那自己或許就不會去揚州了。
蘇陸一驚，“你煉化元神了？”
蘇陸：“……或許凶手就是想看看，誰會去調查這件事。”
“大師兄應該也和我想到一處去了，那就等幾天吧。”
蘇陸又問了幾句，發現大娘知道的就這些，隨即掏了點銅板給她，後者心滿意足地走了。
蘇陸聽出這意思了，“所以城裡至少是一個元嬰境高手？”
蘇陸站在吵吵嚷嚷的民居巷子裡，隻覺得渾身發愣：“……周小姐派了這夫妻倆出門，結果姓賈的死了，周小姐也死了。”
蕭天煬：“這是一種，還有一種是賈管事先將長命鎖寄回給周小姐。”
“進城之前我特意感受了一番，確定裡麵沒有高手。”
崔槬站在師兄的後麵，顯然也已經知道了整件事，此時眉頭緊鎖。
上淮郊外的連綿青峰中，一座華麗宅院立在山巔，隱藏在法術遮掩下，有幾道身影從天而降落在院中。
現在想想還好走得快，不然除非蕭天煬暴露老底，否則兩人說不定都要交待在那。
一炷香的時間後，屏風後的兩人恢複了先前的坐姿。
他們先進入了護山結界，這邊的值守弟子也都眼熟了，打完招呼後，兩人走遠了些，蕭天煬才開口。
但無論是哪種，周家大人們既被滅口，說明他們多半也知道了這件事，若是一無所知犯不著都死掉。
他停了停，“六六有沒有想法？”
蘇陸仔細想想，原著裡女主沒再回去找長命鎖，因她對身份來曆和解除詛咒都沒有太大的興趣。
聽聞周家的慘案，也隻當是誰想殺人奪寶，或者他們得罪了什麼厲害的妖族魔修。
假設自己沒去找，那這一切還是都會發生。
正堂裡一片安靜，八麵山水屏風之後，有兩人對坐著飲茶，容貌模糊不清，隻能從身形看出是一男一女。
蘇陸：“如果凶手是那種完全無可救藥的，毫無人性的，就不會放過那些小孩吧？”
“想用她的身份脅迫她做事？”
蘇陸：“怎麼回事？”
話音未落，蕭天煬直接將一張符塞進她手裡，倒也記得沒有皮膚相觸。
女人低頭喝了口茶，“既然那孩子已經是練氣境，尹家的算盤怕是要落空了。”
蘇陸大驚，“在金禾城裡麵？”
“全死了？”
屏風後的男人應了一聲。
蕭天煬看了她一眼，“我可以告訴師妹，其實我的實力並非金丹境。”
“不是。”
“嗯，而且不止一個，要是一個我會想把人抓起來，但還有另一個盯著你呢，以及，他們也許早就在城裡了，隻是藏起來罷了。”
賈管事最多就是築基境，他從青州回揚州要花很多天，寄送怎麼也比他快。
“也不是，不過這麼一說。”
“嗯。”
蘇陸：“我知道不一樣，但我其實不是很清楚究竟是哪裡不一樣。”
不然要麼一起被殺，要麼也是被抓住被拷問，直到給出凶手想要的信息。
蘇陸：“所以他們家有什麼事，是隻有垂髫小兒不知道的，稍微年紀大點的都知道。”
兩人對視一眼。
蕭天煬有些驚訝，“半妖還當真了不得，你們這直覺……尋常的練氣境絕對感覺不到元嬰境的窺伺。”
崔槬微微搖頭，“他們新得了一批丹藥，凡是修士服用皆有大益，結果悉數被毒死了，這事被賴在魔修頭上。”
男人歎了口氣，“罷了，我忘了大姐素來不將這些當回事的，我若說這也算是個把柄，你定然覺得很可笑吧。”
蕭天煬掏出一張紙條，翻過麵去，“修煉時走火入魔，爆體而亡。”
蘇陸歎了口氣，“我之前就有個猜測，假如凶手一直是同一夥人，他們先殺了周小姐和管事，留著其餘的周家人當誘餌。”
“……算了。”
“年紀大的都死了，剩下幾位少爺小姐，還沒學說話的，亦或是剛剛開始認字的——”
女人輕輕哼了一聲，“不過是半妖罷了，弄得仿佛罪大惡極一般，又不是她自己選擇的。”
黑暗吞沒而來。
女人又吃了口茶，“因為她身邊的多半是那位蕭仙君——覆雪劍的大徒弟竟然是魔修？你是覺得這事有趣？”
“怎麼就有趣了？”
他們在蘇陸的家門口分道揚鑣。
這秘密會不會和自己有關係。
她迅速爬起來，發現自己正站在凝碧峰外圍，旁邊就是一條向上的石路，往上百丈遠，就到了護山結界入口。
“結果過了些日子，他們家又辦了白事……”
蘇陸：“周家不是和很多家族有聯姻麼，還有人入贅到揚州第一世族林家，這位死了麼？”
主家不可能因為管事的死辦白事，隻可能是有姓周的死了，這想必是那位小姐了。
為首的人收回視線，穿過棟柱挺立的回廊，越過紅蓮翠影的池塘，走進了前麵的正堂內。
蘇陸：“我猜對了？”
“尹家若是認定她是他們家的女兒，自然會主動去找她。”
“你是這麼想的？”
數日後，蘇陸才從秘境出來，路上就被蕭天煬截住了。
若是慕容冽知道這些事，性質就完全不同了，甚至有可能是玄仙宗宗主都默許的。
蕭天煬點點頭，“看來是要過幾天？”
蘇陸聽懂了，“大師兄的意思是，要麼在我們進城之後來了高手，要麼就是裡麵原本藏著金丹境以上的。”
“那人的實力和他展現出的境界不同，這種多半都是沾了濁氣的。”
蘇陸知道怕是有急事，“怎麼用這東西！”
難道周小姐發現了什麼秘密，於是被滅口了？
若是旁的修士興許會下意識抗拒，然而他卻習以為常，很快還予以配合，將自己的記憶悉數展示出來。
蘇陸連連點頭，“然後兩種可能，一，周小姐拿到長命鎖藏起來，二，周小姐給了家裡大人。”
她本來還有點後悔那麼快離開了揚州，查得線索也少。
從他們所在的位置，依稀能望見遠方的浮羅山，兩座三角狀巨峰一上一下，被重重雲影霧靄環繞，宛如飄渺仙境。
揚州。
他淡淡道：“師妹猜猜周家的人是怎麼死的？”
另外兩人頓時側目。
蕭天煬挑眉，“你現在若是清楚了，那也不是什麼好事。”
所以殺周家的大人肯定是知道了秘密才死的。
“揚州那邊傳來的消息，周家被滅門了。”
男人坐直了些，“他們既然沒法再打之前的主意，多半也不會放過此人，周家這種知情者——雖然也隻知道一部分，但還是殺了更好，省得走漏消息，若是一件事人儘皆知，那自然無法再拿來威脅彆人。”
走進來的一行人相繼俯身行禮。
崔槬打斷道：“不對，這事未必是周小姐的主意，可能是家裡大人吩咐她做的，或者她從父母那裡聽來了什麼。”
還沒能引氣入體的。
……
說著從袖子裡掏了兩張金光閃閃的符。
站在最前麵的人輕輕一震，隻覺得一股奇異的力量鑽入腦海，引導著他回想起先前的種種經曆。
蘇陸舉起手，“周家的大人們聽說了某件事，告訴了少爺小姐們，或者被少爺小姐偷聽到，這事可能是‘某長命鎖內藏有大機緣，該長命鎖的樣子如何如何，或在青州某鎮上能找到’，於是周小姐派人去找，沒想到的是，還有彆家一同在找，賈管事買到長命鎖，被滅口被搶走長命鎖——”
他們都用了幻形之術，凶手如果在暗中窺伺，也能感覺到這一點，但是依然不知道兩人的真實麵貌。
蕭天煬：“……然而六六猜測的出發點與這個相似，死的都是有修為的，活下來的都是小孩。”
“周家知情人都死了，長命鎖大概已經被凶手拿到，周家的人可能從中獲取了什麼秘密。”
隻是那樣自己就不知道了。
男人敲敲茶杯，“所以惱羞成怒，將人都殺掉泄憤。”
這裡來過太多次，蘇陸熟得很，知道自己已經回到閬山宗門。
他搖了搖頭，“我用的魔修的法子，論理說就算有人在斂息，也瞞不過我，但前提也得是境界相仿的人。”
蘇陸：“既然死的都是年紀大的，那就都是有修為的，是不是出去圍剿妖獸，全都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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