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陸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能贏。
現在狀似是金丹打金丹,但沈循也是進了大坤山秘境的,所以實打實的修行時間比她多了一百多年。
更何況——
在高境界的修士麵前,低境界無法隱瞞自己的實力,反過來卻並非如此。
也就是說,如果沈循已經晉入了元嬰境,在他沒有完全展開靈壓的時候,其餘的金丹境修士,也未必能察覺這種差距。
當然,如果她真想知道沈循的境界,去問問師父也肯定能得到答案。
不過她自己也並非尋常的金丹境修士。
甚至某種程度上說,修士對於境界實力的測量手段,根本無法完全體現她的真正實力。
但無論怎樣,氣勢上絕對不能輸。
玉虛殿裡兩人遙遙對視著,甚至一瞬間都飆起了靈壓,隻是很快又都控製住了自己。
畢竟宗主首座們還在這裡看著呢。
雖然流雲仙尊很淡定,甚至還對徒孫和師妹的表現頗為欣賞。
“現在的年輕人倒是很有朝氣。”
他眼中有些笑意:“你們倆要想在這裡打一架,那我也不攔著。”
沈循仍然在盯著蘇陸,聞言倒是收斂了些,“恕弟子無狀。”
這話說得頗為誠懇,但誰都知道他性格如此,下次還敢。
他師從臥龍峰的執劍長老徐堯,徐長老是流雲仙尊座下次徒,算得上是臥龍峰的嫡係一脈。
因此在玉虛殿裡也敢張揚行事。
蘇陸看向了流雲仙尊,語氣卻是輕鬆很多,“我就不在宗主麵前獻醜了,那三招兩式怕是還入不得師兄的眼。”
流雲仙尊輕笑一聲,“小師妹何必妄自菲薄,方才我還和師弟誇讚你,說你比我們當年都強些。”
蘇陸:“……”
她下意識看向清霄仙尊。
落雁峰首座淡定坐在原處,聞言毫無反應,但以他的性格,若是不承認的話必然會出言否定。
大殿裡又響起一陣陣私語聲,然後很快平息下來。
那位臥龍峰的長老繼續宣讀比試配對場次,直至全部念完,最終開始宣布比試的場地。
因為金丹境修士的戰鬥可以持續很久,所以每場比試規定為三個時辰,到時間不分勝負則算是平局。
地點便是臥龍峰峰頂的論劍台。
兩日之後正式開始。
趁著休息時間,蘇陸聽大師兄了一些魔域的奇妙冒險。
雖說大部分時候他都在修煉,但祭星教相關的事也聽聞了不少,更和許多魔修打了交道。
蕭天煬說到魔域內的魔修數量,以及如今祭星教已經發明出一套功法,使得沒有靈根的人能以濁氣修煉出靈力。
蘇陸也不由大吃一驚,“但是,沒有靈根的人,身體不能承載靈力?”
靈根不是實質的臟器或是骨骼,它說到底就是一種體質,因此林家轉移靈根,也要將人體完全煉化,再讓承受者吸收那些晶粉。
而非是那種換個眼換個腎一般直接的手法。
蘇陸:“不過既然靈根都能換,這種事仿佛也不足為奇。”
蕭天煬一愣,“什麼靈根?”
蘇陸直接將事情掐頭去尾說了一遍。
蕭天煬並不對前因後果刨根問底,因為他也沒有將自己的經曆事無巨細地講出來,自然不會這樣要求師妹。
他聞言隻是思索片刻,“對於人族修士而言,靈根太重要了,想必鑽研此道的不在少數,然而林家那法子,相比之下,就要麻煩多了。”
它有條件限製,煉化轉移成本恐怕都很高,不可能像是祭星教傳出去的功法一樣,輕輕鬆鬆就多了成千上萬的修士。
蘇陸:“沒有靈根的魔修,和有靈根的魔修,修習的功法有沒有區彆?”
“有。”
蕭天煬篤定地道,“我知道祭星教裡有一批人,專門出去尋找各種——”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各種合適傳教的人,譬如生活不順意的、遭了災而家破人亡的等等此類。”
蘇陸點點頭,“畢竟拿濁氣修煉風險很大,不是每個人都樂意的,唔,大師兄有沒有看過,那兩種功法有何異同?”
“以濁氣化靈力的行功方式並無不同。”
蕭天煬思忖道,“不過,他們似乎做不到自行將濁氣引入體內,所以需要人‘引導’,將濁氣打入他們身體裡。”
對於正道修士而言,修行第一步就是引氣入體,雖然引的是靈氣,但換成濁氣也並非做不到。
對於普通人而言,因為體內沒有靈根,縱然有了心經功法的指引,靈氣也無法被吸入體內轉化成靈力。
蘇陸琢磨了一下,“正道修士做不到這一點,若是將靈力打入普通人體內,要麼留下傷,要麼因為無法承載而散掉。”
但是濁氣就可以?
不過濁氣和靈氣本來也不一樣。
蘇陸:“原先沒有靈根的人,用濁氣修煉出來的靈力,是什麼屬性?”
“多數人和魔物相似,其靈力並無屬性,少數境界高的,倒是能練出屬性,取決於他們修煉的地點,譬如在火山裡,火屬性的就多些。”
他說完又問了一句,“……六六覺得,祭星教想做什麼?”
“若是隻聽大師兄的說法,他們仿佛是希望,呃,有朝一日,世上所有人都用濁氣修煉?”
蘇陸不太確定地想。
這可能嗎?
理論上說,也是可能的,在許多許多人修煉失敗死亡或者變成魔物之後,留下的就都是能用濁氣修煉的人了。
到了那時候,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
……
終試第一輪比試開始時,臥龍峰峰頂已經聚集了數千的觀眾,人數還不斷增加。
一道道流光劃過天際,從四麵八方趕來的修士們陸續落地。
還有些境界尚低的,和同門成群結隊,硬是一路爬山上來,然後興高采烈地加入了圍觀人群中。
此時正值清晨,廣場上雲霧飄渺,曦光在霧海中浮動,遠方山林綠意搖曳,霧氣漸漸散去,蒼空中落下霞輝萬丈。
論劍台懸於空中,離地約有二十丈之遙,周邊環繞著四麵淡金的結界壁障。
蘇陸站在人群裡打量著論劍台,發現它的尺寸比平素大了數倍,如今長寬皆近百米。
第一場比試沒什麼懸念。
開光境打築基境,兩人皆是臥龍峰弟子,還認識彼此,前者出手十分留麵子,饒是如此,整場戰鬥也隻持續了兩分鐘的時間。
後者的法寶脫手飛出,整個人也從結界裡摔了出去。
他沒怎麼受傷,在半空中就調整身形,向對手抱拳,直說謝謝師姐賜教。
“……”
因為比試短暫,而且雙方皆非高手,觀眾們對此反應平淡。
隻是上台的二位年紀都不大,那開光境的對靈力掌控得極好,恰到好處將師弟打飛卻沒傷人,也有人誇獎了幾句。
大多數人還是在討論接下來的對局。
“什麼時候能有金丹境的前輩上場啊?”
“快了快了,第三四五六場都是,隻可惜打的都是開光境。”
“哎,金丹對金丹的是第幾場?”
“第十場開始,嘖嘖,是段鴻打蕭天煬,這會可有熱鬨看了。”
人群裡接連響起議論聲。
大部分人都是為了來看高手對局的。
之所以早早過來,是不好估算每一局的持續時長,無法卡著點來,就隻能在第一場的時間抵達了。
“這有什麼熱鬨的?”
一個落雁峰弟子嗤笑道,“他倆又不是沒打過,九脈會試都經曆幾屆了,蕭天煬輸給段師兄好幾回了。”
旁邊有人看他不順眼,“那也是你來我往地正經打了一番後才分出勝負的,換成你上去,怕是一劍都接不下。”
那兩人眼見著就要吵起來,旁邊的人趕忙勸住了,“第二場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