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是開光境打開光境,一個落雁峰一個煙霞峰,雙方打得倒是你來我往,打了大約小半個時辰。
那煙霞峰弟子一邊禦劍對地,一邊騰出隻手,捏了個幻術,悄然控製住對手,那落雁峰弟子中了招,自己一頭衝出了結界。
勝負分曉。
觀眾們有掌聲有噓聲,落雁峰和煙霞峰兩邊吵起來,有人覺得這是陰招,有人覺得這是真本事。
“若是真不符合規定,長老們也不會判李師兄贏,所以你們能不能閉嘴啊,這麼輸不起嗎?”
當然爭吵的隻是少數,大部分人也沒那麼在意兩個開光境修士的勝負和手段。
第三場終於上了一個金丹境的,然而其對手是開光境,又是一場結束得短暫的戰鬥。
後麵一連數場都乏善可陳,不過因為打得很快,所有大家也不怎麼煎熬,都在興致勃勃地欣賞各種炫麗的劍訣法術。
在第十場來臨時,整個廣場竟安靜許多了。
兩道光芒從截然不同的方向奔來,齊齊落入台上,化出兩道修長的身影。
一邊的紅衣修士扛著長矛,一邊的白衣修士手握長劍,劍刃尚未出鞘。
他們對視的那一瞬間,驟然爆發的靈壓,直接在論劍台正中碰撞。
如有實質的氣浪翻卷而出,狠狠撞在了結界的四壁上,淡金的壁障不斷震動著,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咒文!
這結界本該是若有若無的狀態,如今連咒文都顯現出來,就意味著其承受的力量已經瀕臨上限。
觀眾們紛紛嘩然。
“隻是靈壓的交鋒,居然就能到這種程度——”
有人感慨道,“這就是金丹境麼?還是他們倆比前麵那些都強?”
“呃,不好說啊,前麵幾位打的都是低境界的對手,若是這樣飆靈壓,那對手早就直接暈了。”
大部分人還是比較有風度,雖然會很快結束戰鬥,但也不至於讓低境界的對手輸得特彆難看。
“段師侄。”
蕭天煬一手扛著丈八蛇矛,站姿鬆懈隨意,看上去渾身都是破綻。
“距離上回交手仿佛很久了,讓我看看你又有什麼長進。”
他這麼說著,自然聽不到結界外麵響起的噓聲。
畢竟這話對於敗者來說,其實有些不合適。
段鴻也不至於因此被激怒,隻是眉眼沉靜地道:“請蕭師叔賜教。”
台下的觀眾:“……”
這回的結界不同於往日,他們能聽見裡麵的動靜,裡麵的人卻是不受打擾,因此許多落雁峰弟子難免憋屈。
然而無論他們內心如何希望段鴻擺出強硬態度,或是嘲諷對方幾句,卻也知道差著輩分,連清霄仙尊本人對著慕容冽都要正經喊一聲師叔。
那可是渡劫境和元嬰境的差距。
無論勝負如何,段鴻和蕭天煬好歹還是同級彆的高手呢。
下一秒,台上風雲突變。
段鴻話音落下的瞬間,這一場比試就正式開始了。
他們二人都沒有立刻動手,隻有完全張開的靈壓肆意擴散。
緊接著,段鴻周身浮現出水霧,細碎的冰霜自他腳下蔓延,那剔透的白色迅速向外擴散。
空氣越發潮濕,水霧化作水滴,又在空中彙聚成一道道天河般的水流,幾乎橫貫了半個巨大的擂台。
巍峨的冰山拔地而起,百丈冰瀑覆落而下,一座座冰橋在空中縱橫交錯,地麵生出千百道冰棱,簇擁在一處宛如無數盛開的霜花。
在午前明媚日光的照耀下,這冰雪塑成的山與橋,折射出奇異瑰麗的彩光,宛如夢中幻界。
“奇怪,我以為段前輩是劍修,這開場卻像是法修出手?”
“而且這樣的法術應當非常耗費靈力,蕭前輩本身是雷火靈根吧,他們是同樣境界的話,他是不會畏懼冰水法術的。”
“不對——這是?!”
觀眾們當中有人驚呼出聲。
“這不是法術!這是靈界!”
有不止一個人說出了相同的話。
靈界並非是法術。
眾所周知,修士當中的頂級強者,能夠臻至天人合一的境界。
即不需要使用體內靈力,僅憑意念,都能引動天地自然間的靈氣,化為法術劍訣。
然而能達到這種水平的,無一例外都是渡劫境,甚至並非每個渡劫境都能完美做到。
在渡劫境之下,有一部分天賦異稟之人,尚未進入天人合一的境界,卻能隱隱摸到一點門檻。
因此,他們能夠以神識圈定範圍,化為自身的靈界——
在靈界範圍之內,天地間的靈氣供他們所用,釋放法術劍訣,不再需要提取體內的靈力。
而放出的法術劍訣,會重新化為靈氣,仍在靈界之內,便是生生不息,得以無限循環。
在靈界之內,靈界的主人,幾乎相當於天人合一。
但也取決於不同修士的實力,會影響轉化靈力的速度,以及靈界的時間持續。
而維持靈界也對他們的元神有極大的消耗。
是的。
元神。
“——可是隻有元嬰境才能釋放靈界!”
“段前輩已經晉入元嬰境了?!”
觀眾群裡再次響起一片嘩然驚歎聲。
大多數人看不出靈界和法術的區彆,然而卻也知道靈界是什麼。
“——他還不到二百歲吧?居然就元嬰境了?!”
“他之前不是進了秘境嗎,加起來肯定二百多歲了。”
“呃,那也很厲害了啊!我師兄都三百歲了,還是開光呢——啊,師兄彆打我!”
“嘖,不愧是段師兄,接下來的戰鬥恐怕毫無懸念了。”
“那位說到底就是個外門弟子,他若是當年謙遜些,何至於此?”
“你這話說得,人家現在很不好嗎?他的重陽已經是登上神兵圖錄的仙器了,你們落雁峰裡統共才幾把仙器?”
“哈哈,何止是重陽,他師弟的饌金,他師妹的寸暉,哪個不是仙器?人家煉石堂富得流油,師父還有資曆有輩分,你們眼紅的除了拿外門身份說酸話還能做什麼?”
“哼,仙器又如何,段師兄手裡的也是仙器,如今又是元嬰境,早就能吊打他,蕭天煬眼見著就要輸了!”
“等等!你們看台上!不對勁!”
然後,人群再次轟動。
段鴻的靈界已經覆蓋了半個擂台。
滿目皆是蒼白無瑕的冰雪,跌宕起伏的冰川冰橋,在空中層疊交錯,狂亂的寒流肆意奔湧,卷起漫天騰飛的霜霰。
然而這寒冷的白色世界,僅僅占據了半個論劍台,卻是再也不能前進哪怕一寸。
正正好好的半個!
論劍台仿佛被割裂成兩個世界,一邊是皚皚冰雪塑成的領域,一邊是纖塵不染的、光滑平整的玉石地麵。
紅衣青年佇立在擂台上,抬頭端詳著前方冰雕雪塑的靈界。
漫空飛舞的寒霜映入那雙泛著詭譎火光的眼眸中,霎時間被融化殆儘。
下一刻,火焰的浪潮席卷而出,通紅的領域拔地而起,轉瞬間覆蓋了另外半邊擂台。
凶殘張揚的靈力橫空擴散,所過之處烈焰暴漲,火舌席卷而過,在空中奔騰著,化作千萬道熔漿凝聚的火龍。
蕭天煬扛著長矛,閒庭信步般走至空中。
他腳下是遍地燃燒的烈火,火舌搖曳吞吐著,綻放出絲絲青紫的雷光。
火焰與雷電在熾熱的靈界中交纏共鳴,四處皆是劈啪爆燃聲。
“師侄果然天賦異稟,年紀輕輕就晉入元嬰境了。”
蕭天煬狀似誠懇地說道。
段鴻:“…………”
事實上,他們兩個當中,他還是年齡稍大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