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韶方才那一聲祝賀,又讓她思索起自己的元神修煉問題。
通過這一段時間的嘗試,她再次確定,一些要求必須修出元嬰才能施展的法術,都比尋常的法術劍訣練起來更難。
她當然能學會,但要入門都要花費極多時間,更彆提熟練掌握。
因此短期之內,修出元神這件事,對她來說,更多象征著對靈力的控製進一步提高,直觀上對於戰鬥力沒什麼增強。
所以她已暫時轉移了目標。
對於大妖們而言,再進一步應當就是領悟本命力量,就如同妖皇的九業真火——當然有沒有那麼強暫且不提,性質肯定是一樣的。
不過大妖的標準是結丹,並非每個大妖都有本命力量,所以它也不是一個“隻要努力就能有”的技能。
還需要一些契機和相當的悟性。
她在這方麵倒是頗具信心。
蘇陸的思緒漸漸飄遠,直至前麵傳來一陣絮語聲,夾雜著一些熟悉的名字,才將她喚醒。
隔著三個賣小吃炸貨的攤位並一些行人,有幾個萬劍宗修士站在一座店鋪門口,正在閒聊。
其中一人正說起慕容冽。
“他的三個徒弟皆是元嬰境,你們信不信,旁的不說,那姓蘇的多半是拿丹藥堆起來的修為。”
除了鍛體境一重的引氣入體之外,後麵的進境突破都可以用丹藥輔助,但一來不是用了丹藥就萬無一失,二來會影響根基,尤其是對於劍修法修們來說。
因此玄仙宗素來不推崇這種做法。
那些丹修醫修的門派裡這麼做的還多些,反正無論用什麼手段,總比修為停滯不前、導致壽數有限而早早身亡要好。
“否則怎麼可能這麼快啊,就算在秘境裡,滿打滿算也就一百年吧,元嬰境?”
那人冷笑一聲,“如果沒使什麼手段,那多半是沾了濁氣。”
“……師兄何必這樣惡意揣測旁人?”
旁邊一個人不讚同的道:“玄仙宗一貫是能人輩出的,不說先代那些人,隻說棲雲仙尊便是曠古絕今的天才,而且咱們宗主和老宗主不也是如此?”
“對啊。”
另一人附和道:“之前師父還說,咱們宗主也是百歲前結丹,隻是他潛心修煉,行事低調,連宗門內的比試都鮮少參與,後來老宗主準備將位置交給他,他才開始在人前露臉呢。”
最初說話那人冷哼一聲,“那姓蘇的如何能與諸位仙尊相提並論?縱然玄仙宗的藏秘塔有萬卷典籍,又能挑出幾本適合陰靈根的?咱們宗主和老宗主靈根完全相同,那棲雲仙尊亦是如此,有沒有引導那可是天差地彆!”
他說著說著越發慷慨激昂,“說不定在秘境裡早就碰了濁氣——”
聲音戛然而止。
那人猛地一抖,然後直接倒在了地上,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周圍的修士紛紛大驚,開內視之術一瞧。
“這、這——師兄經脈裡的靈力怎的忽然就亂了?”
他們隻觀察了片刻,就發現情況正在好轉,都鬆了口氣。
這種靈力紊亂是走火入魔的前兆,但有時也會很快過去,通常都是因為心境突變,或是突破進境時根基不穩。
所以他們隻趕快將人拉到一邊,省得在大街上被圍觀,然後就等著那人自行好轉。
雖說沒有生命危險,但他們都是築基境,靈力在經脈裡亂撞的感覺也不好受。
那人抽搐了一陣才停下來,臉色煞白,滿頭冷汗,抬頭卻見周圍的師妹師弟們都在盯著自己。
“……師兄前不久突破時,是不是用了丹藥?”
其中一人小聲道,“否則怎會如此?若是修煉中走火入魔就罷了,咱們隻是站在街上說說話就……”
旁邊的人立刻給了他一肘子,顯然覺得這些想法藏在心裡就罷了,不該說出口。
那位師兄當即變了臉色,“九師弟,你渾說什麼呢!你小子想挨揍是不是?”
他們吵了幾句乾脆不歡而散。
此時,蘇陸已經走到了一條街之外。
她感受著他們每個人的靈壓遠去,心情愉快地將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顏韶看了她一眼,“……就這麼算了?”
蘇陸正站在一個攤位前麵,摸出一把銅板遞給小販,換來兩包滿滿當當的乾果子,裡麵裝著炒栗子、芭蕉乾、梨條和桃圈兒等等。
她將一包遞給顏韶,“什麼算了?”
後者欣然接過,抱在懷裡直接吃了起來,“那個說你壞話的人。”
他們一人端著一包果子在夜市裡穿行,道路兩側的商鋪燈火漸熄,周遭行人越發稀疏,也安靜了許多。
恍惚間,蘇陸回想起曾經端著爆米花桶逛街的時候。
在那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之後,又有一點熟悉的放鬆和愜意。
她也不奇怪顏韶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在她看來,他的靈壓稱不上很強也不算弱,那這就意味著他倆的實力差不了多少,既然如此沒道理他不知道她的小動作。
畢竟她也沒怎麼故意遮掩,隻是那些築基境發現不了罷了。
“……你知道我對他做了什麼嗎?”
蘇陸反問道,“他那幾句話讓我覺得可笑,大概還有一點點不爽,但我打出的靈力會讓他的痛苦加倍,隻要這麼一想,我就爽了。”
她低頭咬著一塊果乾,“這隻是我聽見的罷了,在我聽不見的地方,還不知有多少人這麼說呢。”
日後她去了西荒,若是暴露了妖族身份,大概又會有許多“我早就知道她不對勁”的說辭。
不過屆時整個中原也是一片腥風血雨,大多數人也沒空關注一個半妖的身份了吧。
顏韶忽然輕輕笑了一聲。
蘇陸:“?”
顏韶抬起手,從袋子裡撈了一根黃燦燦的梨條。
他吃東西的動作乾脆利落,並不粗魯也並不刻意矯情做作。
然後一邊吃一邊隨口說道:“那你真該感謝舜華仙尊,接下來他要做的事,恐怕會讓修真界的這些雜魚們沒空去嚼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