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裡斯貼心地為苺穀悠司帶上了房門, 轉身若有所思地離開了。
在拐角處碰到往苺穀悠司這邊走的工作人員時,還告知了對方“苺穀君正在休息,最好不要去打擾他”。
委實說, 克裡斯·溫亞德雖然知道苺穀悠司跟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的關係匪淺, 但按照她的直覺來看, 更深的關係應該還不至於, 目前都還停留在“友人”這一步。
但現在,她突然對自己的直覺產生了那麼一點不信任……剛才那個場景,不管怎麼看都不像隻是友人關係而已吧?這明明都是可以進一個房間發展深入交流的關係了,況且雙黑的關係, 看起來也並不像是那麼不和睦,至少在某些事情上, 他們似乎可以達成共識。
作為實際年齡四五十的成年人,克裡斯的思想比苺穀悠司想的還要離譜。
苺穀悠司壓根不知道克裡斯在剛才那短短的半分鐘裡就想了那麼多,而他實際上隻是不想被人發現自己的房間裡有隻大老虎而已。
苺穀悠司關上門, 將防盜鏈扣上之後才走回床邊。
原本癱在地毯上睡覺的大老虎不知所蹤, 取而代之地是打了個哈欠的白發少年, 他含著一點紫的琥珀瞳中滲出了一點淚水來, 長長的腰帶落在腿邊,像是老虎的尾巴一樣。
“敦君怎麼來了?”苺穀悠司溫和地問他,“我還以為來的人隻有太宰先生。”
“因為比較好奇苺穀君的工作,太宰先生問我想不想一起來的時候, 我就說想了。”
中島敦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他之後的表情又突然變得有些無奈起來, “但是……這附近順路的車隻剩一個座位, 太宰先生開車的話又……所以……”
他哽了哽才說完下半截話, “太宰先生讓我變成老虎, 自己跑過來……”
這是人能乾得出來的事兒嗎?
苺穀悠司對太宰治壓榨未成年童工的行為感到震驚、又覺得毫不意外,對他投以了難以置信的看社會垃圾般的眼神。
“那隻是在合理地利用資源。”太宰治將自己壓榨童工的行為說的非常冠冕堂皇。
中原中也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冷笑。
中島敦默默地用雙臂環抱住膝蓋,將自己縮在了角落裡,努力壓低他在這件事情裡的存在感。
“對了,剛才來找你的那女人……”中原中也皺起眉,朝門口廊道的方向看了一眼,“是貝爾摩德?”
苺穀悠司知道,貝爾摩德是克裡斯·溫亞德在裡世界裡的代號,就跟中原中也的“重力使”差不多是一個性質。
“嗯,好像是有事。”苺穀悠司點了點頭,因為處於熟悉的領地之中,他自然而然地放鬆了身體,讓自己的背部曲線貼合小沙發的軟墊弧度,形成了一個懶洋洋的癱倒姿勢。
“不過我肯定不能讓她進來啊,敦君剛才還是月下虎的樣子呢,讓人看見我房間裡有隻老虎,我該怎麼解釋?”
“她是認識我和中也的,”太宰治臉上露出了笑來,他眼底有鳶色緩緩沉澱,“來找你,大概是想乾什麼吧。”
他隨即攤了攤手。
“不過問題不大,她很識時務,不敢坐對你不利的事情。”
畢竟貝爾摩德承受不起來自“雙黑”的報複。
“但那女人很可能會乾點彆的小動作。”太宰治伸出手指,輕輕在苺穀悠司的眼前晃動了一下,笑容越發加深了,“悠司可不要被那老女人給哄走了哦?”
太宰治在說話時的用語毫不客氣,克裡斯·溫亞德這樣一個表麵上看起來美豔無比的年輕女明星,在他嘴裡就直接成為了“老女人”。
苺穀悠司抬手抓住太宰治伸出來在他麵前晃動的手指指尖,他的動作一點都不曖昧——少年一邊安靜地微笑,一邊大拇指用力,讓太宰治食指的第一個指節向後彎曲。
“我的審美就這麼讓你不放心嗎,太宰先生?”苺穀悠司笑起來的笑容非常燦爛,像是盛放的春日之花,“還是說,覺得我太笨了,是個滿腦子黃色廢料的單純青少年?”
“痛痛痛痛痛——”太宰治嘶了一聲。
苺穀悠司放開捏著太宰治食指的手,輕輕歎了口氣:“我知道中也先生、太宰先生還有敦君都是在意我才會來,可我不是小孩子了哦?多信任我一點吧?”
少年故作可憐地歎氣之後垂下了眼睫,眼睫微微顫動時像是振翅欲飛的蝴蝶翼翅,眼下投下了一片支離破碎的光,連眼下的兩點淚痣也像是落下的淚水。
他裝的。
在場所有人都很明白這一點——作為曾經的偶像,苺穀悠司在表情管理這方麵的功力非常到家。他能一邊做俯臥撐一邊露出燦爛的笑來,即使坐疾馳而過的過山車也不會讓麵部表情看起來無比猙獰,無論何時抓拍,都拍不出一張醜照來。
當然,這和顏值也有很大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