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孩童的身體, 但內裡卻有一個老妖怪似的魂魄,所以負責伺候阿晚的丫鬟婆子都道,七姑娘果然不愧是靜和師太親自點選的有福之人,雖年紀小小, 但卻極為乖巧聽話,有事會哼哼幾聲, 無事的話, 鮮少大哭大鬨。
就是昌遠侯夫人也說,難得見這般乖巧的孩子, 心裡對她的喜愛也又多了幾分。。
阿晚在昌遠侯府一天天的長大, 期間見了好些婦人,通過丫鬟的念叨,她知道這些婦人都是昌遠侯的庶子媳婦們, 或許是覺得她年紀小不懂事,所以在打量她的時候, 她們的眼睛裡帶著毫不掩飾惡意。
其中以二夫人為最, 目光赤|裸|裸, 甚至還趁著丫鬟不備時, 偷偷的掐了她一把。
雖說是小孩子,但阿晚可不是個受屈的主兒,當下便小嘴一扁,大哭起來。
跟在阿晚身邊的一個叫蔡嬤嬤的,也是昌遠侯夫人的心腹,人也還算厲害, 便被昌遠侯夫人派到阿晚所住的院子裡,總領一應的事務,阿晚平日裡很好帶,不大哭,如今二夫人上前看了後,七姑娘就開始大哭,而且還是哄都哄不住的那種。
蔡嬤嬤當下心裡就有了計較,小心的檢查了一遍阿晚的身體,在她的小腿上發現一道被人掐過的紅痕。
“蔡嬤嬤,我不是故意的。誰知道我們七姑娘這般金貴,摸一下都不成。”二夫人被蔡嬤嬤逮個正著,當下便有些尷尬解釋說道。
蔡嬤嬤似笑非笑的看了二夫人一眼,“二夫人這話說的,我們七姑娘乃是世子爺和世子夫人的嫡長女,府裡的嫡長孫女,夫人捧在手心裡的明珠,自是金貴。”
被蔡嬤嬤這一番話說的有些七上八下,如今滿府誰不知道,不是府裡血脈的七姑娘就是嫡母的心頭肉,尤其是在大嫂有孕後,彆人更是碰不得一下,若是今日的事情讓嫡母知道,還不知道想什麼法子折磨她呢?想到嫡母的手段,二夫人打了個冷顫,有些後悔剛才沒有控製好。
想了想,不得不忍痛,脫掉自己手腕間的玉鐲子,親自戴到蔡嬤嬤手上,見她沒動作,便知道有戲,語氣帶著兩分討好:“蔡嬤嬤,剛才是我一時糊塗了。您大人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見識。”
蔡嬤嬤是個貪財的,想著隻是一道紅痕,又不是什麼大傷,二夫人給的這個玉鐲子,成色不錯,清潤水透,用來給大兒子娶妻做聘禮最是有臉麵不過。攏了攏衣袖,笑了笑,便也不再說話。
二夫人見此,便也知道事情翻篇了。
心裡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對阿晚的厭惡又多了兩分,要不是這個死丫頭片子突然哭起來,她也不用去賄賂那個老貨,害她白白損失了一個不錯的鐲子。
阿晚如今快要滿一歲了,隻看了一眼,心裡便有了計較。
沒關係,她都已經記下來,總有一日會討回來的。
至於這個蔡嬤嬤,也不是什麼好的,性情備懶還貪財,這幾個月來仗著她人小,昌遠侯夫人又把院子裡的事情都托付給她來管理。可沒少拿她的東西,像是一些銀裸子什麼?三五不時就要少幾個。
彆以為她現在身子小,就不認數。
敢偷拿她的東西,早晚要她加倍的還回來。
阿晚眯了眯眼,看向蔡嬤嬤的目光帶了一絲淩厲,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情,現在她隻要好吃好喝的,安穩長大就成。
又過去兩個月。
這一日,府裡上下鬨騰的很,來往都是叫喊聲還有奴仆走動的聲音,吵的阿晚午休也睡不好。不過很快她就從一個丫鬟的口中知道,原來是她如今名義上的娘親,也就是已經懷胎九個多月的白氏要生了。
阿晚自是認的白氏,這幾個月來,幾乎每天丫鬟都會抱著她去隔壁白氏的院子裡請安。
當然,她如今隻是個小孩子,請安也都是嬤嬤或丫鬟抱著,她什麼都不需要做。白氏和昌遠侯夫人對她倒是頗為熱情,會事無巨細的問丫鬟和嬤嬤她的身體情況?
隻是大概是頭胎的緣故,白氏生的不大順暢,從正中午開始,一直到天黑白氏都沒能生下來。先前她還能聽到白氏撕心裂肺的哀嚎聲,但到現在聲音卻越來越弱,這讓阿晚不得不感歎。
果然,古代女人生孩子就是到鬼門關走一遭,這也太受罪了。
阿晚的思維正散發著,便見一個穿著體麵的嬤嬤而來,不由分手的抱起她就往外走去。聽那嬤嬤說,世子夫人生產不順,如今已經有氣無力,若這麼下去,彆說大人受不了,孩子就要憋死在肚子裡。昌遠侯夫人和世子爺急的團團轉,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還是有人提醒,說既然七姑娘旺世子和世子夫人,不若把七姑娘抱過來,說不得世子夫人就能順利生產了。
這本是無稽之談,但已經急瘋的昌遠侯夫人和世子爺卻信以為真,著急忙慌的過來抱阿晚。所幸當初昌遠侯夫人為了讓白氏多沾點福氣,把阿晚的院子安排到白氏隔壁,是以,縱然是冰天雪地間,阿晚也沒太受罪。
隻是被嬤嬤抱進產房裡,一股濃鬱血腥味撲鼻而來,讓阿晚不喜的皺了皺眉頭。她也知道此時是個什麼情況,也沒大哭出聲,這讓抱著她的嬤嬤也鬆了一口氣。
“世子夫人醒了。”便聽產婆驚喜的道,“快,把剛才熬好的人參湯給世子夫人喝下去。”
屋子裡的一婆子聽到這話,也不敢耽擱,立刻就把手裡熬的濃濃的人參湯端過去。
意識恢複了一點的白氏,也知道現下是關鍵時刻,十分配合的張口。一碗參湯下肚,疲憊不堪的身子也有了些許的力氣,正了正神色,就要再一次用力,忽然間,白氏對上了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
很快就看到被婆子抱在懷裡的阿晚,一身大紅色的冬裝,看著格外討喜。
阿晚是知道白氏是死不了的,甚至按照這個時代的說法,她的福氣還在後麵。既然被抱了過來,她也打算為自己謀點福利,對上白氏眼睛時,便對白氏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清脆的張口:“弟弟。”
她的這一聲‘弟弟’可算是驚了屋子裡的人,隻是眼下情況緊張,隻楞一下便也反應過來。
產婆更是用這話安慰鼓勵白氏。
白氏現在神情已經完全清醒過來,聽著阿晚那聲弟弟,心中更是大喜,母親說了,晚姐兒旺她和夫君,本來她還有些半信半疑,但事實證明,晚姐兒才養在她身邊兩個月,她就有了身子。如今這一聲弟弟,可見自己肚子裡是個兒子,這是她盼了十年的兒子,有晚姐兒在身邊,她一定能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