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蠻五部的那些人到來後, 是下榻在西市的一家客棧裡。自然, 這一整片除了他們再沒有彆的客人, 上上下下全都被包下。
兩個領頭人就住在其中最好的廂房裡, 剛到他們沒四處走,更沒急著見府衙,而是停頓稍作休息了一天,準備次日再去見淄堯的那位府州大人。
彆看他們隻帶來區區二百來兵, 卻個個身強體壯, 一身血腥之氣, 怕是能以一敵幾。
府州派過來的人自然當時就引見了這些人了, 帶著警惕和試探見這一麵, 看著人落腳客棧, 麵上狀似規規矩矩,代府州大人說了一番場麵後話才離開。
回頭進了府去回話,無一隱瞞, 事事俱說。
各自分析著,眼下看起來,還沒發現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
不怪府州大人不放心, 實乃蠻人多陰狠狡詐, 表麵上一派和諧裝模作樣, 誰知背後會不會有什麼陰私手段。
他們不得不多久幾個心眼。
這一夜平平安安過去了。
翌日, 府州大人就遣了下官來請北蠻兩位下臣入府。
這些人也是全然不懼, 才帶著三五個手下, 大大方方地去了。
府州大人自然不會輸了禮節, 設下酒宴來盛情款待,歌女舞女,瑤琴琵琶,好肉好酒一樣不缺。
宴上言笑晏晏,一眾人舉杯對飲,你來我往著打太極,好不熱鬨。
那兩位北蠻人似乎也挺高興,時不時同府州大人說上幾句話,一會兒又是仰首哈哈大笑起來。
吃完了酒宴,已是到了夜晚。
那兩個蠻人早已酩酊大醉,暈頭轉向路都走不穩,這樣子自然不好回客棧,府州大人就命人收幾間客房,著人領著他們就在府裡歇下了。
一麵暗暗想,應該不會出什麼事,這兩人如此大意,不像是心存陰謀的樣子。
不過還是派了人去北蠻人住下的客棧盯著了,並沒有放鬆懈怠。
那邊還有他們的兩百精兵呢。
轉眼到了第二日,天剛蒙蒙亮,露水微重。
秋意寒涼,微風乍起,但早起的人依舊不少,早市日日都是如此熱鬨。
老百姓沒得那麼懶惰的人,要不就就起來擺攤做生意,不做生意的普通人家,那些大姑娘小媳婦也更要起個早,挎上籃子出來買東西,買完了還要趕著回去張羅一家人的吃食。
路邊小攤子賣著熱騰騰的豆腐腦,不少人端著缽缽來上一碗,吃得可香。
正此時一個戴著麵紗的女人在此匆匆經過。
卻原來明湘湘,她那邊下得馬車,讓車停在路邊,自己穿過窄路就過來了。
平素這個時候,她哪裡會起來,大抵應還正在青羅紅帳中酣睡。
卻是今日有所不同,晨起天光還未亮之時,雞才叫過幾聲,家裡大門外頭突然篤篤篤的敲門聲。
下人最先被吵起醒,披著以上呼呼嗬嗬去開門,抬眼卻見是水凝玉閣裡的夥計,對方一臉焦急萬分的模樣,嚷著出了大事要見主子。
開門的老大爺哪敢耽擱,趕緊開門給人引了進來。
屋內燈火漸漸亮起,春藤和地衣聽見動靜就穿好衣裳下了床,一個去叫明湘湘,一個先去領那下人過來內院。
明湘湘沒睡足,精神不太好,春藤用溫水絞了帕子給主子敷麵,好歹給醒了神。
又打理好衣裳就過去了。
這一會兒的功夫,外麵天色又亮了一些,能看見路了。
那下人一見明湘湘,幾乎沒哭出來,趕緊將事情說了。
正是水凝玉閣遭了事兒,今兒夥計正準備開門,一去前頭鋪子,發現不對勁,鋪子裡的東西都不見了!
是真不見,所有的脂粉膏脂一概不翼而飛,後麵的牆櫃什麼都沒有了!
夥計見此情況,趕緊把掌櫃叫了起來,掌櫃心中一咯噔,有些不好的預感,旋即轉身去了後院的庫房,一來庫房的門鎖,果真要命,庫房裡麵的存貨也全都不見了!
掌櫃幾乎沒立刻軟了腿!
裡麵放著的一批是剛準備好的貨,是一位生意人定的下的,再過兩天就是交貨日期!
這當口出來岔子,這可如何是好!
發生了這樣大的事,就隻有趕緊遣人來通知明湘湘了!
明湘湘聽完後,臉色完全沉了下來,冷靜道:“走!我過去看看。”
新茶趕緊套了那車,幾人上了車,往鋪麵而去。
明湘湘不知想到什麼,沒讓那車駛到門口,而是在交叉路的地方停下,讓他們彆跟著,自己下車走了過去。
索性就隻隔著一條街。
一到裡麵,店鋪裡果然已經空無一貨,大門還未曾打開。
明湘湘又去了後院,叫上了鋪子所有人,挨個問話,越問眉頭越是皺起。
東西被盜,夜間竟無一人聽見動靜。
明湘湘起身,在後院每個角落一一檢查,隨後買幾間房門的入口處發現了香灰。
她蹲下身,撚起一點放在鼻端出聞了聞。
這東西叫做迷魂香,是外頭賣那種最常見貨色,明湘湘之前研究過,這地方乃至包括整個大乾,在香料的研究還處於小兒科的狀態,壓根就相當無,故而那等迷魂香的效果並不如何。若單單隻點那種香,怕是吹一個時辰都迷暈不了人,反而那東西的氣味有些明顯,嗅覺稍微敏感些的人會覺得不舒服。
而現在,明湘湘看見下人睡的每間房都被人點了迷魂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