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利昂全身抖若篩糠,“是、是我爸帶我去的,我記得是——是一個大房子,修雲仙長仙法很厲害的,能騰雲駕霧,能點石成金……”
計隗:“具體地址!”
“地址就在……在……”薛利昂臉上劃過一絲茫然,“我怎麼記不起來了?”
範嵐:“那個仙長的長相呢?”
“當然是……我不記得了……”
姬丹:“艸,你還記得什麼?!”
“我隻記得……他讓我……讓我跟著聖女……”
容沐皺眉。計隗把薛利昂扔到了地上。
“姬丹,聯係天兵部,”計隗說,“此人中了不完全版歸元咒。”
*
三十分鐘後,天兵部帶走了薛利昂。
客廳裡氣氛十分凝重。
“這事兒不對啊,怎麼越查越撲朔迷離?”姬丹說,“現在居然連淨石都出來了。”
“淨石是什麼?”範嵐問。
客廳裡靜了幾秒。
“淨石是三界□□嚴令禁止生產的法器,”計隗說,“因為它的原料是人類的魂體。”
範嵐:“你說——什麼?!”
計隗:“功德值能量可淨化魂體,但如果將淨化公式逆轉,便能用魂體淨化怨氣,代價就是消耗魂體的功德值能量。”
姬丹:“數萬年前,有神族利用逆轉公式,以人類魂體煉製淨石,造成了十分可怕的後果。”
範嵐:“什麼後果?”
“大量魂體消散,三界輪回係統幾乎崩潰,乾坤三才大陣險些毀於一旦。至此之後,淨石就被列為了禁物。”姬丹說,“不過我看這塊淨石似乎不太對勁兒啊。”
容沐捏著那塊“淨石”,表情冷凝,瞳光如水。
“此物僅為高仿品,乃是用不完全逆轉公式強製煉成而成,僅能使用半年。為了增加淨石效能,恐怕是用了直係親緣人的魂體。”
姬丹:“你是說,這塊石頭是薛利昂的——”
容沐閉眼:“父親。”
屋內一片死寂。
離澤:“現在還有神族會煉製淨石嗎?”
容沐搖了搖頭,輕聲說:“他被封印於無儘海。”
無儘海……
聽到這個名字,範嵐第一反應就是她夢中漆黑如墨的大海。而且,她注意到容沐的用詞。是“他”不是“他們”。
難道那個夢,又是預知夢?!
範嵐:“那個什麼海的封印不會已經——”
“三萬年前,封印就已經毀了。”容沐說。
範嵐和離澤:“誒?!!!”
“他——那位神,被三界圍剿,神光泯滅,魂歸天地。”
容沐說這句話的時候,幾乎是麵無表情。
但不知道為什麼,範嵐卻感覺他似乎想哭。
*
一周後,三界技術研發局送來了調查結果。
薛利昂中的歸元咒的確是不完全版本,對他的腦神經造成了不可逆轉的損害,無法修複。所以,暫時無法找到“修雲道長”的線索。
更糟糕的是,這種腦損傷將會持續擴大,也就是說,再過幾年,薛利昂就會變成傻子,但高路說他不會放棄,會竭儘全力救治。
“高路那家夥肯定高興死了,這就是送上門的實驗**啊。”姬丹說,“相比之下,那個魂飛魄散的聖女搞不好更幸福。”
“讓你查聖女,到底查到了沒有?”計隗問。
姬丹:“天緣聖女真名邱婉婷,年芳25,畢業於名牌大學,父母自小離異,簽約網紅,賢良淑德,愛護小動物,喜歡烹飪、看電影、旅遊,最重要的是,單身未婚。”
容沐:“……”
範嵐:“……”
離澤:“噗!”
計隗咬牙:“然後呢?”
“半年前,她的豆音認證改為天緣聖女,粉絲規模幾何級擴大,目前有2500萬,收入過百萬。”姬丹翻著手機,“我查了她的日常聯係人,都是普通人,不是天緣聖教信徒,目前沒發現異常。這個聖女十分謹慎,並沒有發展她身邊的人做信徒。”
“她的粉絲呢?”範嵐問,“應該都是信徒吧。”
姬丹:“她的粉絲數量太龐大了,如果用人類的方法定位IP地址複查,需要的大量人力物力和時間,如果我們查,這個數量級的法力消耗……”姬丹遞出一個“你們懂的”表情。
土地廟三神:“……”
“如果薛利昂說的是真的,那修雲道長和聖女肯定有聯係——”範嵐說,“他們是通過什麼方式聯係的呢?”
“或許是我們沒發現的更隱秘的方法。也或許是很簡答的方法,反而被我們忽視了。”姬丹說,“這個聖女說話滴水不漏,顯然是經過特殊的話術訓練,而且,三檀香和三檀香爐……一個人類,能牽涉神妖兩族……嘖,可惜了,要不是被老計嚇得魂飛魄散,本該是個很好的突破口。”
計隗的臉更臭了。
“啊啊啊,腦袋要炸了,我餓了,計隗,我要吃飯!”離澤翻起肚皮大吼。
計隗翻了個白眼,但還是去了廚房。
範嵐雙手頂著太陽穴,腦袋裡隆隆作響。
目前看來,查到的三個線索:狐族三檀香爐、天緣聖女和薛利昂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還有“淨石”——範嵐想起容沐看到淨石時候的表情——這個天緣聖教搞不好是個□□煩。
可目前的情況是,三個線索都斷了,即使他們再著急,也無計可施。
本來隻是想完成修仙KPI工作目標,結果居然牽出這麼一堆破事。
真是讓人頭禿。
範嵐歎了口氣,她不自覺看向了容沐。
他坐在窗口,仰頭看著窗外的風景,修長白皙的手指慢吞吞擼著離澤的毛。時間凝成金色的流光,沿著他的輪廓緩緩流淌。
範嵐暴躁的心情奇跡般平複了。
瞧瞧社公大人這心態,這才叫“去留無意,漫隨天外雲卷雲舒”。
領導都不急,她一個土地奶奶急啥。
範嵐伸了個懶腰,癱在沙發上,專心等候計隗的美食大餐。
【叮】手機上跳出一條消息。
【甲易】:十萬火急!剛剛接到城隍廟通知,明天早上9:00,城隍屬巡查組要來咱們屬視察!三位領導,趕緊回來啊!
客廳時鐘秒針“噠、噠、噠”響了三下。
容沐騰一下站起身,離澤“吱哇”摔到了地上。
“範嵐,收拾行李,”社公大人的從容優雅已經丟去了爪哇國,“阿隗!”
計隗衝出廚房,揪著姬丹的脖領子就往外拖。
姬丹:“乾嘛乾嘛?!”
“回家!”
*
回到土地廟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甲易鼻涕眼淚撲了出來。範嵐看到明天巡查組需要檢查的內容,包括但不限於:GCV明細報表、日常工作台賬、功德簿台賬,甚至還有土地廟日常管理辦法、會議製度、俸祿製度、集體學習記錄等等,雜七雜八要準備十幾份文件。
範嵐當場就想撂挑子走人,無奈被計隗抓回來,開始加班補報告。
這一晚上有多苦逼就彆提了,土地全員熬夜,就連離澤都被抓了壯丁,負責給大家端茶倒水送點心——範嵐在桂花糕裡吃到了狐狸毛。
經過數小時鏖戰,終於,在第二天早上7點半,所需文件全部準備到位。容沐和丙善做最後的文件歸檔整理,甲易帶著丁駟、乙耳清掃工作區域,計隗拉著範嵐去市場上買菜。根據以前的經驗,巡視組一般要待到中午,如不出意外,肯定還要蹭飯——鑒於青龍區土地廟的財政狀況,隻能灶神親自動手,節約開支了。
早晨的菜市場是一天中最熱鬨,最接地氣的時間。琳琅滿目的菜攤,掛著大喇叭的三輪車,嘰嘰喳喳的學生黨,提著早飯的上班族,討價還價的中老年采購團,加上巷口跳舞的房產中介,妥妥的人間眾生相。
範嵐一手拎著排骨蔬菜大蔥胡蘿卜,一手舉著煎餅果子,看著計隗從一眾大媽手裡搶奪西藍花,頗為感慨。
看來計隗的恐女症還是有救的。
市場裡摩肩擦踵,這個菜鋪子貌似人氣很高,人越聚越多,範嵐隻能站在隔壁的豆腐鋪門前。
豆腐攤老板很熱情,一邊賣豆腐一邊和顧客聊天。
“家裡學生快考高中了吧?”
“明年夏天就考了。”
“你兒子要結婚了吧?”
“哈哈哈,還早呢。”
“你那個修仙的鄰居怎麼樣了?”
“彆提了,天天作妖,他家裡人實在受不了了,今天早上居然找了個道士來折騰。我出門的時候,正撕吧呢。”
誒?
範嵐湊過去,“大爺,您剛剛說啥,修仙?”
“可不是!”說話的大爺七十多歲,穿著運動服,很是精神,“我鄰居,他家有個兒子,三十多歲,還是個學藝術的,前一陣不知道怎麼著,就修上仙了,據說還拜了個什麼高人做師父,天天又是辟穀又是念經的,快成精神病了。”
範嵐頓時來了精神,“大爺,您家住哪?”
大爺順手一指豆腐鋪對麵巷口的老家屬樓,“就這個院兒——”
“啊啊啊啊!急急如律令!”
就聽一聲大吼,一個道士衝出巷子,邊跑邊扔黃紙符,搞得跟天女散花一樣。
緊接著,又一個人追了出來,大褲衩、二指背心,披頭散發,光著腳,手裡揮舞著一個拖把。
“妖道,看招!”
“玄明、明明明咒——救命!”道士最後一張符咒還沒扔出去,對方的拖把已經到了,朝著道士頭頂狠狠砸了下去。
“啪!”拖把杆斷了,拖把頭遠遠飛了出去。
擋住拖把的是一根大蔥,舉著大蔥的是計隗。
道士坐在地上,鼻涕眼淚糊成一坨。
範嵐看清了道士的臉。是賈道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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