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瑜伽國的神話傳說中, 梵天為創世神,濕婆為毀滅神,毗濕奴為守護神。
祂們是瑜伽教派的三位最高天主, 也是庇佑世人、維護秩序的古老之神。
半年前,祂們的信徒從四麵八方而來, 沿著冰冷的大理石階叩首,三步一跪, 五步一拜地走向廟宇,奉上最誠摯的祈願。
平民求財求子,更求這一世經曆的疾苦能換來下一世的富足;富商祈求長壽,通過獻上更多的錢財和資助, 希望來世能比今生更風光。
貴族維護著神廟的超然地位, 以換種姓製和特權製的繼續流傳。
僧侶響應了貴族的暗示,他們一邊享受著供奉、權利和美人,一邊給大眾洗腦,讓人將過多的精力和目光放在虛無縹緲的“來生”, 而無視當下所經曆的不公。
人們信了, 並照著舊有的模式活到現在。
直到毀滅日的降臨戳破了瑜伽國最大的謊言……
“他們從未供奉神,他們供奉的隻是自身的**。”紀斯眺望遠方,看古銅色的梵天世尊爬出地底, “神是什麼?”
梵天亦是三頭六臂, 手中握有不同的武器。隻是它的武器也成了活物,像是多重妖魔的組合體,能發出意想不到的攻擊。
它撚在手中的花盛開了。
片片花瓣零落,化作飛舞的鋼刀。它們急速旋轉著朝覺醒者殺去,一招之內隔開了他們每一個,避免他們合力的可能。
“神, 是一個時代的人對大能者的統稱。”紀斯道,“剝去被人類神化的部分,他們一如你我,算是最出挑的覺醒者。”
卓無涯落下一劍,強勢的力量將漫天的花雨撕成兩半!
他轉手從兜裡拿出墨鬥,牙齒咬開一根深黑的線,急速纏上梵天像的腳踝,再猛地與另一隻腳栓緊。糾纏的黑線爆出一陣朱砂的紅芒,它似是燒了起來,灼痛了梵天像的筋骨。
卓無涯拉緊線,全力一扯。就見梵天像一晃,幾乎要往後栽倒。
“快!砍掉它的頭!”他在呐喊。
近處,紀斯的話還在繼續:“最出挑的一部分離開了,與世人不再有利益紛爭和因果糾葛,就會被逐漸剝離‘人’的形象,成為神。”
“神本無罪,有罪的是借著□□義行招搖撞騙之舉的人。”紀斯輕笑,“萬物皆可牟利,這是人類的信條,就連神也被拖入這個泥淖。”
梵天像的六隻手撐住地麵,一把將身體翻起。巨大的力道帶飛了卓無涯,也甩開了灼燒的墨鬥線。
拉基的戰斧砍斷了梵天像的腳筋,金色的血濺了他滿身。江梓楹的飛盤兜住了卓無涯,撐開的結界又擋下了毗濕奴像的重擊。
“不要盲打!”沈雲霆吼道,“集中火力先乾掉一個!”
“不行,它們數量太多了!”祁辛黎的佛手合攏,一巴掌碾死了一隻小的,“我先去接濟老薑,玩蛇的被蛇玩可真是少見!”
話落,他幾個起落消失在原地。
“香火鼎盛之地,信念聚集之所。濕婆神廟存在百年,又有舍利鎮守,哪怕是雕像都生了靈性。”紀斯道,“佛像生靈,本是幸事,奈何人不做人事。”
“真正的修行人甚少,大部分人隻是披著僧侶的皮子,行各種方便罷了。”
他們笑世人愚蠢,笑修者貧寒,笑一切可笑之物。卻又舍不得這身僧侶的裟衣,因為脫下它,他們什麼也不是,什麼也享受不了。
“能在濕婆神廟活到最後的人,就是這麼一群東西。”紀斯總結道,“在人前解救眾生,在佛前糟蹋男女。成為妖魔之後,總算信了世間有因果報應。為了逃避覺醒者的追殺,為了避免被神靈懲罰,它們——”
“覺得隻要與神像融為一體,那麼自己就成了神的同類。”
“甚至為了更接近神,它們分食了舍利子,還吃空了整個神廟真正的修者。”
這便是濕婆神廟的妖魔為何強大的主因。
神廟中的僧侶再不濟,也總有幾個真正的修行人。或許,他們之間還有邁上覺醒之路的人。
遺憾的是,他們沒有機會成長就成了妖魔的養分。而妖魔借助他們的力量變得更強,還學會了分離陰陽兩麵的技法。
它們用人形去誘騙活人,一騙一個準。畢竟,瑜伽國作為一個信奉“來世說”的國度,大眾對僧侶的信任度極高,絕不會質疑他們的真假。
更何況,瑜伽國的避難所不接受平民的入住,這就導致當濕婆神廟向外拋出橄欖枝時,不會有任何人拒絕。
故而在淪陷初期,濕婆神廟擁有著源源不斷的“食物”,裡頭的妖魔享受著人類自願的供奉。
佛像活了!
在人們心裡,這非但不驚世駭俗,還是一樁充滿希望的好事。
佛像需要僧侶與年輕人的血肉供奉……
這又是一件大幸事!聽說隻要與神像合二為一,就能擁有一個美滿富足的“來世”。他們太希冀來世了,因為今生無比痛苦。他們心甘情願地奉獻自己,仿佛真的能去神的國度。
人類用自己的精血養出了三神、女神、象神,以及金雕迦樓羅,憑一己之力讓濕婆神廟成為淪陷至深的地獄。
不同於大南的金月牙到最後學會了掙紮,瑜伽國的烏拜城從始至終都是一個念頭——我甘願。
於是,就成了眼下這個鬼樣子。
紀斯道:“聽完有什麼感想嗎?”
司諾城拉開了手中的弓箭:“感想?科學覺醒是正道,封建迷信害死人。與其拿命供奉神佛,不如拿命供奉房產。前者是跟人合租一個神像,後者是自己住一棟彆墅,質的飛躍。”
紀斯:……
確認過狗話,聖樹確實是被這貨愁死的。
……
都說戰場瞬息萬變,而中洲的覺醒者一般以不變應萬變。萬變的是戰場的局勢,不變的是覺醒者的狗比。
當祁辛黎張開佛手,兩隻大掌分彆拍開王蛇的頭顱,又精準地掐住它們的蛇頭時,薑啟寧瞪大了眼睛。
不知為何,他的腦海中自動響起九十年代的BGM,又將法海收蛇的形象套在了祁辛黎身上。
在對方入場時,他的耳邊仿佛傳來了一聲“大膽妖孽”的嘶吼;在對方打蛇時,他好像聽見了“大威天龍”的呐喊……
等祁辛黎把兩條蛇摁在地上摩擦,薑啟寧真心覺得沒有人能比祁辛黎更法海!
那鋥亮的光頭,俊美的臉龐,高冷的氣質,還穿著僧侶的裟衣,更特麼在打兩條巨蛇……不行了,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像是想到了什麼,薑啟寧抄起薩克斯朝俞銘洋狂奔。後者見狀,堪稱大喜過望。
俞銘洋以為薑啟寧良心大發,同自己攜手共進——誰知對方跑來第一句就是:“老俞,你帶手機了嗎?給我,我去拍一個老祁的特寫!”
俞銘洋:……拜拜了您嘞。
藍色的佛手掐住雙王蛇的頭,祁辛黎掰開它們的嘴,任由它們噴射毒液。隻見那淡黃色的毒液飛濺到象神身上,竟是“燙”得它一哆嗦,硬生生收回了象鼻。
毒液似乎不止對人有用,對神像居然也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