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啊,您竟然沒有冒一句繆斯出來。”
他還以為對方會小心眼地故意報女□□字來吐槽他呢。
“你把我當什麼人?作為一名紳士,我可不會隨便開性彆的玩笑。”
王爾德“嘖”了一聲,伸手扶了一把看上去腿麻得快要走不動路的旅行家:“但我覺得你真的需要鍛煉一下身體了。”
“前幾天我們剛剛翻過一座山,那座山還是我扶著你爬到頂端的。”
北原和楓稍微站穩了一點,把自己垂下來的頭發挽到耳後,固執地把紅茶拿起來喝完,最後才打開了自己似乎振動個不停的手機。
那上麵是一封短信。是他那最近打算結婚、正式踏入婚姻的墳墓的怨種朋友菲茲傑拉德發過來的消息。
“唔,下個月就要結婚了啊。”
旅行家看著上麵的內容,開始慶幸自己提前準備好了生日禮物——就是他建議歌德建立的那個公司的一部分的股份。
估計菲茲傑拉德會很滿意,而且多了這麼一個富有經商頭腦的人在,歌德應該也能輕鬆點,能花更多的時間去管費奧多爾那個麻煩。
不過說到費奧多爾和菲斯傑拉德,就忍不住想到文野主線,就想到今年正好是太宰中也十五歲的劇情。
不過森這次想拐未成年,就要看看對方的監護人答不答應了。但以那隻狡猾狐狸審時度勢的態度,應該會和魏爾倫和蘭波打好關係,甚至幫助他們隱瞞身份。
畢竟是全日本都沒有一個的超越者戰力,森狐狸怎麼可能不會想著爭取一下。
北原和楓有些心情複雜地把手機重新放好,恍惚間竟然有了一種自己正在改變這個世界曆史的錯覺。
也不知道等到他旅行到日本的時候,橫濱到底會是什麼樣子。
“我可能下個月要去接我那位打算來到愛爾蘭進行蜜月旅行的朋友。”
北原和楓抬起頭,看到有些疑惑地望著他的王爾德,露出一個微笑:“如果你介意的話,我們可能要分開一段時間。或者你打算在這個月內就把畫給畫完?”
王爾德愣了愣,然後忍不住抬高了聲音,一副被侮辱的表情,但語氣還是帶著那種貴族式的強調和優雅:
“北原你是在講什麼英格蘭冷笑話嗎?我可不是那些隨便花點時間敷衍就可以交出作品愚弄庸俗之人眼睛的顏料堆砌者。”
“雖然我成為畫家是出於出名這一功利性的願望,但是我也對之投入了心血。這裡麵是我對這個世界和人全部的理解,是我最為之驕傲的藝術品,也是……”
“所有理想的寄托?”
北原和楓歪過頭,輕輕地問道,看到王爾德突然卡殼的鬱悶表情後笑了起來,伸手抱了一下對方,安慰地揉了揉:“好啦,我去給你買一朵葵花,或者百合,你想要哪一種?”
“彆想著轉移話題。”
王爾德隻是僵硬了一會兒,又恢複了神氣活現的樣子,主動湊近,危險地盯著對方的眼睛:“你以為我會喜歡你這種轉移話題的技巧嗎?好吧,我的確挺喜歡的。順便記得買葵花*。”
說完這句話後,兩個人都沉默了一下,然後很有默契地同時笑了起來。
唯一不同的是,北原和楓笑起來的樣子給人的感覺很明亮燦爛,而王爾德就算是笑也不是大聲的,好像自帶一種憂鬱而收斂的意味。
按照他的說法是:“最近這幾年倫敦和都柏林的小姑娘們最親睞的笑臉”。畢竟憂鬱而深沉的表情最能得到她們的憐愛。
“不過想想,似乎也沒有必要那麼急,說不定他和他妻子的蜜月旅行打算過三個月,最後一個月才來愛爾蘭呢。”
北原和楓笑了一聲,這麼對自己的這位朋友說道:“所以你想畫多久就畫多就好了。”
王爾德抬起眼眸,矜持地咳嗽了一聲,答非所問地回答道:“挑揀花可是一門學問。絕大多數隻是粗糙地欣賞花朵的色彩形狀和香氣的人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高傲的畫家稍微後退了一步,給了自己喜歡的人類一個借口——當然,能不能看懂是對方的事情。
“唔,所以我在此真摯地邀請奧斯卡·王爾德先生出手,幫助我挑選一朵美麗而又高貴典雅的葵花,來搭配奧斯卡·王爾德優雅高貴的身份?”
旅行家似乎有點想笑,但還是忍住了,隻是伸出手,認真地看著對方。
王爾德眨眨眼睛,把手搭在對方的掌心上,然後反手握住,很有貴族風範地一點頭:
“那看在你的麵子上,走吧。”
越靠近王爾德,越能感到這個人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古怪。
他可以是玩世不恭的,同時也可以是紳士高雅的,可以是憂鬱的,也可以是活潑的,可以是崇尚奢華的,也可以是提倡自然的。
或許就像是他說的那樣,這位性格裡帶著點虛榮的畫家希望自己永遠難懂,永遠成為人們心中的一個謎,永遠被人們津津樂道地討論。
他總是在說謊,在誇張,讓人連他的自我澄清是真是假都沒法相信。
不過……
“有時候我在想一件很荒唐的事情。”
王爾德從花店走出來,手裡捧著一朵葵花,輕飄飄地這麼說道。
拖著遠行的行李的北原和楓好奇地歪過頭,看著這位似乎從來都不會停止思考的畫家。
他的餘光瞥到那個人手裡豔麗的花朵,看上去顏色燦爛得就像是天邊的太陽,被他小心翼翼地靠在心口的位置。
“也許,嗯,我是說也許:也許我的確要原諒你總是這麼觀察著我。”
他走在街上,聲音很輕地和北原和楓攀談,就像是過去他們的眾多聊天一樣,臉上是他最擅長的、用於欺騙小姑娘的歎息般的神情。
“因為我們都是畫家嘛。所以我們都在觀察和了解著彼此,這很正常。畫家總會對畫中的那個人產生無窮無儘的了解的渴望。顯然,你也足夠敏銳,這沒有什麼不好的。”
王爾德像是想要證明什麼一樣,稍微停頓了一會兒後,加重語氣說道:“沒有什麼不好的。”
他說完這句話後就沒有開口,隻是看向遙遠的遠方,不緊不慢地朝著租車行的方向走著,似乎又自顧自地陷入了新的思考。
直到旅行家在他的身邊微微歎了一口氣。
“好的,我知道了。”
北原和楓頭疼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但眼底卻帶著輕盈的笑意:“如果你覺得有一個了解你的人會讓你感到安心的話。”
“不,才沒有這回事情呢。”
王爾德幾乎是反應迅速地回答道,他這個時候的語氣就沒有他們剛見麵的時候那麼客氣了:“以及走路的時候不要隨便開口。”
“可你也回話了啊,畫家先生。”
“因為回答對方的話是貴族應有的品德。”
兩個人就這麼聊著,一起在愛爾蘭海邊小鎮的街道上麵走著,看著上麵飄揚著的小彩旗,以及遠處高高低低的碧山巒。
旅行家似乎總能迅速地感受到對方話語下彆彆扭扭隱藏著的含義,也不吝嗇於在對方需要的時候把這些含義說出來。
王爾德大多數時候都不會評價對方所說的對錯,而是在不斷地轉移著各種各樣的話題,好像是在炫耀似的。
不過也過不了多久,再次被在戀愛方麵被拆了台的畫家就惱羞成怒地假裝要收拾自己的這位朋友了。
——世界上怎麼會有不管什麼毒舌都能泰然處之,而且還靠揭發對方真實心理來笑話人的混蛋啊!
“就這樣,活潑一點嘛。”
北原和楓最後被王爾德拽著圍巾極限拉扯了大半天,最後隻好笑著舉手投降,順便揉了揉對方的金色長發:“彆老在意那副樣子,反正現在也沒有人看著?”
王爾德稍微有些氣喘,不爽地看了他一眼,很有一種到時候把自己的這位朋友畫得難看一點的衝動——但一想到這麼做折磨的還是自己,他就放棄了。
更何況,他也知道對方的意思。但他才不會說謝謝呢,絕對不會說!
畫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表,繼續拿著葵花沿著道路走去,一舉一動都足夠優雅,看上去就像是一件被精心打磨過後的藝術品。
如果說這個世界的王爾德有著什麼除了繪畫以外偉大的作品,想來就是他自己本身——他要把自己的生命打造成一件最好的、最完美的、最矛盾的藝術。
戲劇而又自然,帶著神秘感和現實格格不入的氣質,但是又切實地存在。
要是把生命做成一件藝術品的話,那其中必然有著痛苦的雕琢與打磨,不斷地對自己進行著改變,以適應臉上華美的麵具與禁錮著身子的綺麗服裝。
隻是生命的模樣本身又在哪裡呢?生命活潑而自由舒張的天性在哪裡呢?能夠理解生本來樣子的人還能找到嗎?
——所以,逗逗王爾德也挺好嘛。
北原和楓如是理直氣壯地想到,安慰了一下自己的良心和無處安放的惡趣味,繼續跟著對方的腳步,一起朝著他們的下一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