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密西西比河(2 / 2)

它努力地甩了甩尾巴,濺起一大片雪白的浪花,把兩個人的衣服打濕了不少,憤憤不平地把這個當做自己最後的報複。

“好了,這下應該沒有事了,西格瑪你也幫忙來拉一下。”

北原和楓呼出一口氣,有些好笑地看著這條魚張大嘴巴,露出尖銳的帶有彎鉤的利齒,看上去就像是湖泊中的水怪。

得益於這艘船因為考慮到了附近的沼澤等地形,體型不算太大,露出水麵的位置不高,所以可以在船上就對這條魚實行抄網捕撈。

“好!”西格瑪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水,看著這條被困住的鯉魚,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顯然對自己剛剛釣到的獵物十分滿意。

長得好不好看是一回事,但是以後等他再見到馬爾克斯、愛倫·坡他們,也是可以說自己是釣過一米多長的魚的人了!

看誰還把他當成小孩子,能夠釣上這麼大的魚,說明他其實也很厲害的!

“北原,我昨天夢見加西亞了。”

西格瑪眯起眼睛,幫忙拿起抄網,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淺灰色的眼睛亮晶晶地說道,聲音聽上去很活潑。

“夢見了什麼?”旅行家利用杠杆原理,壓著抄網金屬柄的尾端,把這條魚翹出水麵,同時有些好奇地詢問道。

“夢見他在一片樹海裡麵吹豎笛。”

西格瑪鬆開手,趴在欄杆上,咳嗽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側過頭,看著正在掙紮的黑色亞洲鯉魚:“竟然吹得還挺好聽的。”

“噗,這樣嗎?”

北原和楓笑了笑,橘金色的眼中也浮現出柔和的笑意,似乎想起來了當年馬爾克斯吹豎笛吹得西格瑪跑過來找他要耳塞的場景。

“很想他麼?”他問道。

“咳咳,才沒有——”

西格瑪像是被戳破了什麼心思,下意識地縮了縮手,但最後還是穩住了心態,扭過頭故意拖長音節,努力地表達出無所謂的態度。

在這兩個人一邊談論,一邊把魚撈起來的時候,河裡麵突然激起了另外一朵水花,而且看上去比之前的更加聲勢巨大,幾乎像是離弦的箭矢一樣,瞬息之間就衝到了撈起來的魚邊上,一口把魚咬成兩節。

三兩口吃掉之後,它非常劇烈地在網中掙紮了十幾秒,直接把網撕扯出一個破口跑走了。

兩個人看著那條竄走的黑影,齊齊沉默了一下。他們都認出來了那條長相怪模怪樣的魚到底是什麼——鱷雀鱔。

畢竟這家夥的長相過於有標誌性,隻要看到就很難認錯。

“好歹算是釣到了,對吧?”

北原和楓眨了眨眼睛,顯然對於這個罕見的場景也有點哭笑不得——誰也沒有想到在這片水也不算是特彆深的地方能夠看到這樣凶猛的食肉魚類,明明這裡還存在著為數不少的鯉魚,但是剛剛在攻擊之前,那條鱷雀鱔都沒有在魚群中掀起什麼動靜。

如果是彆的魚也就算了,想要把這條魚吃掉的話,自身也得陷在網裡,但鱷雀鱔作為可以咬斷鋼絲線的水中怪獸,抄魚網在它的麵前起不到多大的用處。

“……好吧,反正那種魚刺多,看上去又不好吃。”西格瑪有些遺憾和悵然地盯了空蕩蕩的抄漁網好幾秒,這才假裝無所謂地說道,甩了甩頭發上的水後就埋在了北原和楓的肩上。

“北原,你身上的魚腥味好重。”

“這不是因為要壓著那群魚,不讓它們直接從船上麵滾下去嗎?嗯,我們今天的晚飯就在河岸邊找一點淡水貝類和蝦蟹怎麼樣?我教你怎麼在河

岸邊上抓螃蟹。”

西格瑪明顯有一點意動,顯然是被“抓螃蟹”這個詞彙吸引了注意力,但表情看上去還是很懷疑這件事情的安全性:“螃蟹的話,真的不會被用鉗子夾嗎?”

“那個啊。”北原和楓一點也不心虛地挪開了目光,笑了起來,“我之前試了一下,這裡的螃蟹好像隻有幾厘米大,特彆小,鉗子估計還架不住你的手指呢。”

“誒誒誒?那得找多少才夠做一盤菜啊!而且做出來的菜真的不會是一口下去嘴裡全是螃蟹骨頭嗎?”

“多吃一點骨頭,就當是補鈣好了。或者河岸邊上應該也有水蛇的洞……”

“都說了不要乾這麼危險的事情——我們今天晚上還是吃螃蟹吧。”

兩個人討論了半天,最後還是從船裡麵找了一個桶出來,去河岸邊找那些三厘米左右的小螃蟹的麻煩去了。

在他們的頭頂,有風輕笑著地吹過樹梢,把遠處的森林搖曳出大海一樣連綿的弧度,深淺不一的綠色斑駁地組成密西西比河沿岸的另一片江河湖海,在那裡麵,有飛鳥如魚一般穿行。

四月份的蝴蝶盛開在黑柳上,然後蹁躚著去找河岸邊大片大片的花去了,就像是漫天的花雨落在另一片花的海洋。

在森林裡,坐在樹上的少女歪了下頭,看著遠處山坡低穀的地方。

在那裡,河流邊停泊著一艘淺灰色的船。

她伸手讓落在自己肩上的黃色小雀飛走,那對淺黃綠色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這個明顯不屬於森林的機器產物,然後從樹上輕盈地跳下來,打了個哈欠,伸手接住一枚紅色的瘦小果實。

她抬頭,發現那是一隻鳥送給自己的,於是忍不住彎起眼睛笑了笑,她的人是安安靜靜的,笑起來給人的感覺也是安安靜靜的。就像是一副畫,一部無聲的電影。

陽光從互相交織的樹葉裡一星半點地泄露下來,落在她那張算不上是很好看,但足夠稱得上清純秀麗的麵孔上,就像是滾落的碎珍珠。

一隻兔子跳到她的身邊,被她抱了起來。然後是蝴蝶,落在她周圍的樹上,接著是在森林裡麵生活的美洲獅,這種更像是金貓的貓科動物邁著柔軟的步伐,趴伏在她身邊,任由這個少女撫摸著自己的皮毛。

各種動物,不管他們彼此之間是天敵還是競爭者,氣氛都前所未有地平和起來,圍在少女的身邊等待著什麼。

少女想了想,把果子先小心翼翼地吃了好幾口,將裡麵的果核找了一個四周沒有太多樹的地方埋上,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從一片枯葉的掩蓋裡麵拿出一隻排簫。

她用手指仔細地擦了擦排簫上麵並沒有多少的臟汙,然後輕輕抵在唇邊,那對漂亮而晶瑩透徹的淺黃綠色眼睛微微閉起。

於是,在這一片森林邊響起了屬於排簫空靈悠揚的聲響。

它缺乏具體的旋律,隻是不同音節隨意而又自由的拚湊,就像是蟋蟀和金絲雀的歌唱那樣缺乏人造的韻味,隻有一派天然的隨意與輕靈,如同風中蘆葦的搖晃,應和著樹葉的輕響。讓人忍不住想到這種樂器在西方最初誕生的時候,正是在希臘神話的牧神潘的手中。

從誕生開始,它便屬於春天,屬於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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