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田——這個名字稍微有點像是日本名,但的確屬於美國,甚至它在美國的曆史中還是一個赫赫有名的名字。
因為這裡便是林肯總統傳奇一生的起點。在這裡,林肯發表了他的告彆演講,然後登上了前往華盛頓的火車,開啟了自己的總統生涯。
北原和楓買了一堆的零食,時不時從裡麵拿出來一串熱狗腸,心滿意足地吃掉。西格瑪手裡也拿著一份看上去很有料的烤肉腸,一邊“嘎吱嘎吱”地嚼著,一邊目光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9月份正好是開展66號公路母親之路國際節的時候,市中心的街道上擺放了上千輛古董車,幾乎是把美國汽車曆史完整地擺放在了所有觀眾的麵前。對於所有對車子感興趣的人來說,算是一場當之無愧的盛會。
“這輛車看上去好方啊。”
西格瑪看著看著就忍不住停下了腳步,好奇地伸手在一輛汽車的邊上比劃了一下,滿懷期待地看向北原和楓:“這是什麼車?”
“我也不是什麼都知道的。”
北原和楓無奈地抬起頭,也跟著打量起這輛看上去特立獨行的車:“應該是一種跑車吧?一般長相比較特立獨行的都是它們。那邊的好像是克爾維特……唔。”
旅行家看著那輛克爾維特,若有所思地偏了下頭,特意走到一個位置,記下了這輛車所用的車牌號,又看了眼車內用的裝飾。
“有點眼熟。”他說。
“是不是和我們一起從芝加哥出發,打算走66號公路的人?”
西格瑪側過頭,提出了另外一個可能性。
“也有可能,畢竟66號公路每年都有很多人走過去,遇到一兩個同行者也很正常。”
北原和楓也沒有太在意這件事,彎起眼眸,聲音輕快地笑了笑,拉住西格瑪的手一起朝自己車輛停泊的地方走去。
“嗯。”西格瑪多看了幾眼那輛車後也沒有太放在心上,“那我們接下來就是去66號公路電影院看電影了嗎?”
春田市他們差不多已經逛完了。
他們在春田市第一個提供玉米熱狗的地方買了熱狗,在汽油泵邊上迎合著夕陽拍照,買了一大堆相關的紀念品,在林肯墓園裡用力地摸了摸林肯先生被摸得油光發亮的鼻子。還看了當地人表演還原的部分南北戰爭的場景。
而66號公路電影院就是他們最後的一站。
“電影播放得等到晚上。”
北原和楓把一份熱狗遞給西格瑪,抬眸看著四周的風景,目光中有著調侃的笑意:“要不要再去博物館裡麵看看林肯和馬丁·路德金先生的演講?”
西格瑪一個激靈,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懷表,然後義正辭嚴地拒絕了。
“其實演講內容挺不錯的,就是稍微長了一點。而且因為要回去補停車費,我們上次還有一段內容沒有聽到。”
北原和楓輕快地眨了眨橘金色的眼睛,看著身邊的人。他聲音裡的笑是很明顯的,就像是還擁有暖意的秋風吹過碧綠的葉子,帶起輕柔而愉快的聲響:
“放心,這回我一定會記得把停車費交到五點鐘的。嗯,說起來,西格瑪你對閣樓上麵的衣服和玩具感不感興趣?那裡的衣服和玩具是可以給小孩子玩的。”
“北原,我又不是小孩子!”
西格瑪忍不住抬高了聲音,但是目光很可疑地漂移了一下,讓他的這句話聽上去沒有什麼可信度。
畢竟西格瑪沒有童年階段,所謂的童年玩具對他來說是完全陌生的,自然不可能不好奇。不過自認為是靠譜成年人的他還是努力地忍耐住了這種心思,想要自己看上去更可靠與成熟一點。
“剛剛長大的大人往往會更追求更幼稚一點的東
西。這很正常。”
北原和楓用自己稍微有點涼的手指幫西格瑪按了按微微泛紅的耳朵,笑著說道:“小孩子才急著長大哦。”
有的東西對於小學生來說太幼稚,但是對大學生來說剛剛好——就是這個道理。
西格瑪有些不適應耳朵傳來的微涼觸感,急急忙忙地把旅行家的手撥開,並且掩飾性地咳嗽了幾聲,這才想到自己到底該乾什麼。
於是他立刻虛起眼睛,用一種不太信任的目光看著旅行家:
“這就是你到閣樓上麵研究那些玩具的時候特彆開心的原因?”
“因為真的很好玩啊。”
北原和楓無辜地歪過頭,回答的聲音中有著毫不不遮掩的理直氣壯,而且因為太過明顯,以至於西格瑪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無奈地用手按住自己的額頭。
“北原你就是想要去玩那裡的玩具和全息互動投影吧!”
“誒,被你看出來了?”
“……”
西格瑪再次陷入了不知道該怎麼表達的沉默,最後隻好歎出一口氣,伸手拉著北原和楓朝林肯博物館的方向走,聲音裡有被他隱藏得很好的輕快:
“那好,我帶你去。彆跟丟。”
這算是第一次由他“帶著”北原和楓去彆的地方嗎?
西格瑪領先旅行家半步走著,心裡不知道為什麼浮現著雀躍的情緒,灰色的眼睛也逐漸亮了起來,手也不由自主地握得更緊。
雖然聽上去很幼稚,但是他的確期待著:期待著旅行家需要自己的時刻。
北原和楓用手扶了一下米白色的帽簷,微微偏過頭,注意到對方閃亮的眼睛,眼眸中似乎有柔和的、像是水麵粼粼波光的情緒一閃而逝,最後變成了溫柔的笑。
他放慢腳步,跟著對方的步伐。淺黃色的圍巾在九月份的風中揚起,在柔軟的布料上抖落一連串的陽光。
“這兩個人的感情真好。”
福克納喝了一口海倫·凱勒遞過來的奶茶,忍不住用略帶羨慕的口吻嘟囔了一句,身子重新藏回一輛高度格外高的車輛後麵。
他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女兒。雖然對方才出生了五天,他也沒有和那個女孩培養出什麼屬於父女的感情,但還是忍不住感到了一絲惆悵。
“福克納先生?”
海倫·凱勒戴著一副圓圓的墨鏡,頭頂上壓著一頂柔軟的淺黃褐色寬簷帽,似乎感覺到了身邊大人的情緒,於是拽了拽對方的衣袖,腦袋微微抬起,輕聲輕語地喊道。
“沒什麼,隻是我們剛剛任務對象走過去了而已。”
福克納低下頭看著麵露好奇的少女,臉上浮現出罕見的柔和,乾脆蹲下身子,把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嘴唇上,儘可能清晰緩慢地說道:“我們去電影院看電影吧。我會向你描述的。”
“嗯……他們談了什麼?”
海倫·凱勒似乎通過手感受到了福克納臉上某些微妙的表情變化,用另一隻手抬起自己的墨鏡,露出那對尼羅河藍色的眼睛,有些固執地追問道。
她的目光沒有挪開,很嚴肅地對著福克納:這是她用來表示認真的方式。就算她根本看不到東西,也不妨礙她把自己的眼睛當成用來表達自己情緒的方式。
“嗯額唔——”
福克納忍不住身子朝後麵仰了仰,從喉嚨裡發出一個很糾結的拖長了的音節。由於拖得太長的緣故,到了末尾甚至有點變調。
他最後還是沒有糊弄過去,隻好用輕鬆的口吻說道:“呃?他們說了點關於林肯博物館的玩具?還有那裡的全息互動,的確挺有意思的,你還記得嗎?”
“啊,我記得裡麵有一本用來翻的立體書!打開來的時候,裡麵的卡片會一下子立起來,摸上去的
輪廓真的很美,感覺我也看到了書裡麵正在講什麼樣的故事。”
海倫·凱勒稍微停頓了一會兒,接著用相當快活的語氣說道。她同時還眨了下眼睛,偏過腦袋,臉上也有著很可愛的笑——這些動作讓她空洞的眼睛一下子變得富有生機了起來。
“還有玩具馬,福克納先生還記得嗎?就是那個底下有兩個圓圓的輪子,中間用一個杆子豎著,最上麵有一個馬頭的。摸上去像是打了蠟,很光滑很舒服,可以推著它在房間裡麵一路走來走去。”
然後她又很高興地說起那些可以拚在一個小框子裡麵的小木板,還有那些穿著各種各樣衣服的小玩偶,小小的鐵皮汽車與在軌道上麵行駛的小火車。福克納就在邊上安安靜靜地聽著,蹲著看這個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少女,終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金色的頭發。
她很明顯被突如其來的觸感嚇了一跳,聲音也被打斷了,有些茫然地眨著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些小聲地開口:
“對不起,我剛剛說的有點多。”
她知道福克納喜歡安靜,但是剛剛提起那些玩具的時候太高興了點,幾乎忘掉了這件事。
“沒事。”福克納表示豁達的大人並不在意,手指繼續揉了揉她的頭發,臉上露出笑意,“我們在看電影之前再回那裡玩玩吧。”
海倫的眼睛看上去睜大了一點,有點驚訝:“不會和跟蹤的對象撞到嗎?”
“沒事的,戴上墨鏡就可以。”
福克納把被少女推開的墨鏡重新放回去,站起身拉住對方的手指,低頭看著她臉上浮現出的笑容。就算是知道對方根本聽不到,但還是開口說道:“我們走吧。”
在短時間內和跟蹤對象進入同一個地方的確有點不妥,但他們來這裡的真實目的又不是為了跟蹤。公職度假嘛,難道還不能自己選想要去什麼地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