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晰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旁若無人地在那張舊沙發上坐下了。
“我聽朋友說,梁醫生今天遇到了一點麻煩?”他眉峰淩厲,目光尖銳鋒利到幾乎要將人看穿。
見他這樣,梁歲辭腦中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仿佛忽然明白了什麼一般,臉上浮現一種類似於不可置信的神色,半晌才艱澀道,“原來那晚你說的話……是這個意思。”
付出代價,這就是你說的代價嗎?抹黑他的名聲,讓彆人都以為自己破壞了他人的家庭。
那聲音居然有一點顫抖,黎晰聽著他莫名其妙的話,不由地皺了眉,“你自己做這些事的時候,難道就沒想過有這一天?”
梁歲辭彆過臉,不說話了。
黎晰看著他,忽然笑了笑,“在你之前,我倒是真沒想到一個人能夠有這麼好的演技,為什麼總是裝出一副這種,仿佛全世界都冤枉了你的樣子。”
梁歲辭怒道,“你究竟說夠了沒有?”
黎晰從沙發上站起來,漫不經心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而後冷冷地盯著他蒼白的臉,“不讓我說?感到恥辱了,那你當時做這些的時候,怎麼不覺得羞恥呢?”
他這句話說完後,周圍便驟然陷入了一片死寂的沉默。
好半晌,梁歲辭才聲音嘶啞地開口了,“所以你今天是專程來這裡看我笑話的?”
黎晰沒有錯過他眼底的難堪和痛色,心臟處不可抑製地痛得痙攣起來,可開口時,聲音卻異常地平靜,“也許是吧。”
他轉頭對上梁歲辭的目光,輕笑一聲,“不過這難道有什麼不對嗎?”
“你知道的,我曾經有多麼愛你,甚至可以為你付出生命。但你卻棄之敝履,將它肆意踐踏。既然你說過跟我在一起隻是為了錢,那麼,我可以給你這個機會。”
他的目光平靜得近乎於寒冷,定定地看著梁歲辭,開口,“做我的情人,怎麼樣?”
梁歲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嘶啞道,“你說什麼?”
“做我的情人,這有什麼很難理解的嗎?”黎晰從口袋裡拿出鑰匙,彎身拉過他垂在身側的手,將鑰匙放進他的手裡,唇邊勾起一抹沒有溫度的笑容,“做我一年的情人,除了這棟房子之外,我還會再給你兩千萬,梁醫生,你覺得這個價錢怎麼樣?”
梁歲辭卻觸電一般地將手收回了,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鑰匙砸在地板上發出一聲悶響,黎晰也並不在意,“不用急著拒絕我,你以為在M市,讓一個人身敗名裂混不下去很難嗎?”
對啊,今天的事不就是這人給自己的一個警告嗎?隻要他願意,在M市,碾死自己不就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嗎?
梁歲辭怔然,“我可以辭職……”
黎晰打斷他,“辭職?你以為就這麼簡單……”
他輕而易舉地便將梁歲辭的話堵了回去,就仿佛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一樣。
良久的,在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後。
梁歲辭終於開口了,“一年嗎?”
嗬,一年居然值兩千萬,恐怕自己工作一輩子都賺不到這麼多錢吧。
黎晰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不然呢,你以為自己對我還剩多少吸引力……”
梁歲辭迎上他神色冰冷的臉,恍然了一下,不受控製地後退了一步,膝蓋碰到床沿,身體一軟坐了下來。
“既然如此,你又為什麼要這樣?”
這樣居高臨下的角度,黎晰甚至能看到他脖頸側青白的血管,皮膚白到近乎透明,有一種驚心動魄的冰冷和脆弱。
他忽略掉心臟處那種針紮一般密密麻麻的疼痛,一字一句看著他道,“因為這是你欠我的。”
——
樓下漆黑一片,隻有寥寥數點燈光,黎晰拿出鑰匙按下了開鎖鍵,不遠處的一輛黑色轎車車燈亮了兩下,他走過去拉開車門鑽進去,卻發現梁歲辭還站著沒動。
他站在一片黑暗裡,臉上的表情看不清楚,過了一會兒,才朝著這邊緩緩走過來。
他打開車門坐進來的時候,黎晰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從外麵帶來的寒氣,夾雜著一種他常用洗發水的清香,霎時間就充斥了他的整個鼻腔。
“安全帶。”黎晰提醒道。
楚宴側過身將安全帶係好,然後將整張臉都低進了圍巾中,似乎是極畏寒的樣子。
黎晰瞥了他一眼,“把暖氣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