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空而起的巨蛟蛇尾飄動,將裴雲舒完完整整地護在身後,布滿鱗片的頭對準著鄒虞,血盆大口示威的怒吼,吼聲隱隱具有威懾萬物的力量。
猩紅色的眼瞳盯著死物一般盯著鄒虞,骨子裡的本能讓鄒虞瞬間退到另一端。
但退開的下一秒,鄒虞就後悔了。
眼前的蛟無疑正在蛻皮,蛻了一半的皮從中間部分垂落,頭頂未出角的小包留著殷紅的血液,即便血眸多麼凶猛,也掩蓋不住這條蛟的虛弱。
蛇隻要蛻皮,就會陷入痛苦無比的虛弱地步,更何況這是一隻向龍化形的蛟,每一次的蛻皮隻會痛苦百倍,世上為何蛟龍稀少,不過是因為他們承受不住蛻皮的痛苦,往往半路死亡。
若是眼前的蛟無礙,那麼鄒虞斷不會不自量力的上前招惹,但此時此刻,天時地利人和,他為何要跑?
這畜生還會覬覦美人,渾身上下都是天材地寶,若是絞殺了他,好處恐怕比整個秘境還多,況且裴雲舒如此作態,若是他殺了這條畜生,豈不是要哭著求他?
鄒虞想到此,勾起一抹冷笑,腳碾了碾地,一道破風之力就猛得朝著巨蛟而去。蛟龍怒吼一聲,聲音響徹天地,他轉身護住裴雲舒,這一擊就擊到了他蛻完皮的上半個蛇身上。
裴雲舒仰頭,對上他猩紅色的眼睛。
布滿鱗片的蛟頭就在他的眼前,每一片鱗片都覆著泥沙和灰塵,燭尤頭頂的兩個小包好似變大了點,也好似分外的疼,因為上麵擦滿了石粒,還有細小的血流順著鱗片底下滑落,滑過燭尤盯著他的血眸。
裴雲舒隻覺鼻尖一酸。
豔紅色的蛇信滑過他的臉上,蛟低低的叫了一聲。
待舔完裴雲舒臉上的淚,燭尤眼中一冷,轉身去襲鄒虞,蛟身如雷電般的快,利齒咬上了鄒虞的血肉,硬生生連血帶皮咬下了一塊肉。
之前消失的狐群突然出現,它們全部朝著鄒虞湧去,鄒虞的法術對他們無用,隻一個抬頭的瞬間,他就看到裴雲舒坐在了那隻蛟的身上,蛟帶著他騰空飛起,穿過濃霧往遠處飛去。
一身潔白的裴雲舒黑發披散,他們無法脫離這些濃霧,這條蛟卻可以。
狐狸不怕他,卻怕這條蛟。
鄒虞從儲物袋中掏出丹藥服用,捂著血流滿地的手臂,劇烈的痛楚傳來,這蛟一口幾乎要咬斷他的手臂。
“裴雲舒,”他看著逐漸遠去的一人一蛇,眼神逐漸狠戾,“早晚有一天,我會扒了這畜生的皮,再好好瞧瞧你床上風姿。”
*
燭尤載著裴雲舒往山林中飛著。
冷風從身側劃過,濃霧逐漸轉淡,裴雲舒卻無暇關注身邊的變化,他一顆心都放在了手下的鱗片之上。
蛇是冷血動物,燭尤的指尖從來都是冰冷,但他現在的手下,燭尤的鱗片卻變得溫熱了起來。
蛇尾擺動的幅度僵硬,燭尤的皮肉緊繃,但速度卻越來越快,這樣的異常無法讓人不在意。
“燭尤……”裴雲舒用手給他降溫,但是不夠,他又趴在燭尤身上,用被風吹得冰冷的臉蛋貼在燭尤的鱗片之上。
隻是他的臉剛剛貼上蛟的鱗片上,身下的蛟一個顫抖,變回了白色布條。
白色布條圍著裴雲舒,從他的袖口鑽進了衣服中,裴雲舒從空中墜落,發絲遮住眼睛,失重的墜落感從四肢帶到內臟,整個偌大的天空,好似都與裴雲舒隔著一層紗布。
他張開手,惜著自己的這條命,可修行了這麼多年,此時卻沒有辦法救上自己這一命,想抓,卻也抓不住什麼,隻一個簡單的高空,就能讓他徹底損命。
斷崖下猛得竄上來一條渾身漆黑的蛟,蛟拖著蛻到一半的皮,朝著裴雲舒衝來,牢牢將他接到背上,往斷崖下飛去。
冷風淩冽,深不見底的懸崖下是一方寒潭,燭尤將裴雲舒放到岸邊山洞中,隨即就紮入了寒潭。
山洞中有著淡淡的血腥氣味,裴雲舒撫著山壁站起身,指尖泛白,一步步朝著外麵走去。
他眼中慌亂,連手中抓著的外衫都來不及穿上,隻著一身染上了塵土的裡衣,往外麵寒潭走去。
燭尤救了他這麼多回,恩情無以回報,怎麼能不著急?
斷崖下寒風陣陣,越往寒潭走進,越感覺到冷,裴雲舒一步步,還未看見寒潭,就看到寒潭中冷水翻滾,一條蛇尾不斷上下拍打著水麵,岸邊岩石被拍打成四分五裂,水流分濺,地動山搖,這畫麵著實駭人。
裴雲舒看著那條幾乎可以將他整個人吞噬其中的蛇尾,抿了抿蒼白的唇,上前一步,踏入了寒潭之中。
“燭尤,”他拿出儲物袋,“我儲物袋中有許多丹藥,你用靈力打開,對你有益處的。”
在水中翻騰的蛟龍還在劇烈的翻滾,好似沒聽到他的話,過了一會兒,水麵上竟然被染上了點點血紅。
水麵晃動的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