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怎麼是這處……當真奇怪。
想來想去,還是想不出原因,裴雲舒蹙眉起身,小心翼翼地背對著洞口,趁著換衣服的空,用那乳白色的靈氣,想要將唇和那處的腫起消掉,但過了一會,這靈氣跟沒有用了似的,沒起到一點作用。
他隻好先穿上衣服,去外麵找花月和燭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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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雲舒原先還不自在,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唇腫得嚇人。但花月和燭尤卻麵色不變,好似裴雲舒和昨日一般,沒有什麼變化似的。
看他們如此作態,裴雲舒也覺得自己好像是多想了。
他們從斷崖下飛了上來,花月就在此處開了秘境的大門,隻見空中忽然裂出一道口子,口子外麵的景色,就是春風樓密道外的景色。
裴雲舒禦劍同他二人一同往出口處飛去,待快要出了秘境時,他停下了青越劍。
身側的兩妖也一同停下,看著他捏了一道傳音符往遠方送去,又將早已準備好的珍稀靈植用結界布好,隨著那道傳音符一起飛走。
裴雲舒看著它們離得愈來愈遠,抬起右手,將袖袍扯起,手腕上的那條銀色手鏈就露了出來,在陽光下反著閃閃銀光。
“燭尤,”裴雲舒將手送到他的麵前,“可以扯斷嗎?”
燭尤,“親親。”
裴雲舒無聲看著他,燭尤麵無波瀾回望,但還是伸出利爪輕輕一勾,二師兄煉製的手鏈,就這樣從萬丈高空掉落在叢林之中。
隻是被扯斷的一瞬,裴雲舒手上一疼,他往手腕上看去,一枚針眼大的傷口已經緩緩在四月雪樹的作用下愈合,短短一眨眼的時間,那針眼似的傷口就消失不見了。
裴雲舒收回手,垂眸去看已經沒了蹤影的手鏈,忽而勾起笑容,眼中清亮,他看著頭頂的出口,毫不遲疑地衝出了秘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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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閉眼打坐的雲城忽得睜開了眼睛,他從袖中掏出一個精致木盒,打開後,木盒中的一條精致雕刻的手鏈已經碎成了白色粉末。
雲城的眼神晦暗不明,“四師弟……”
旁邊的三師兄睜開眼,“四師弟怎麼了?”
雲城不答,他抬手用指尖劃過了木盒銳角,指尖被劃傷,雲城捏著傷口,將殷紅地血珠落入了粉末之中。
碾成末的手鏈吸去了他的鮮血,忽而從最下方開始有了蠕動,最後,一隻小如米粒的冰晶色澤的漂亮蟲子竄出了粉末,嗅著雲城的鮮血,從他的傷口中鑽了進去。
三師兄沉下了臉,“蠱蟲。雲城,你的手鏈中怎麼會有蠱蟲,你是不是給四師弟也下了蠱?”
“隻是些對身體大有益處的小家夥,”雲城用手帕擦去指上血跡,笑了,“雖還有些其他小作用,但總不會傷了四師弟。”
雲蠻表情不好看,但還勉強信他這一番話,隻是還未再問他什麼,就見一道傳音符飛進了山洞之中。
傳音符後還跟著許多靈植,這些靈植粗粗一看,竟都是難得的好東西。
看著這些東西,雲忘忽而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他站起身,幾乎是踉蹌地跑上前,捏碎了傳音符。
裴雲舒的聲音從中傳了出來。
“師兄,”這聲音頓了一頓,才接著說道,“師弟。”
“雲舒找到了秘境出口,你們現可隨著指引過來。”
三師兄將折扇往手中一砸,喜道:“不愧是四師弟,竟比我們四人早一步找到了這秘境的出口。”
雲城從碎成末的手鏈中抬眸,黑眸幽深,看向空中的那幾株靈植。
裴雲舒的聲音接著傳了出來。
“雲舒先一步出了秘境,如今已經結了丹,正好下山遊曆一番。”
“莫念。”
山洞中一片靜默,三師兄嘴角的喜意僵住,好似沒有聽清那道傳音符最後說了什麼話。
“師兄,你可聽清雲舒師弟說了什麼?”他轉而問向大師兄。
大師兄頷首,“雲舒師弟說要下山曆練。”
一時之間,洞中又靜了下來,雲忘鬆開手,低頭看著手上碎開的傳音符。
他將腰間的暖玉拽下,緊緊握在手中,圓潤的白玉將手骨抵得生疼,他豔麗的眉眼浮上一層冰霜似的冷意。
他還未和師兄解釋,師兄就要逃離他的身邊。
白玉重重一壓,雲忘轉身回頭,朝著師兄們勾起一個乖巧的笑,隻眼中實在逼壓,這浮動洶湧的情緒讓他的表情看上去也好似蒙了一層灰,“師兄。”
他緩緩笑開,“雲忘長這麼大,都未曾去其他地方看看過,如今聽到四師兄想要去曆練,心下也羨慕不已。”
“雲忘知道自己修為不夠,不能下山曆練,”他笑了兩聲,“但師兄們可以護在雲忘身邊,帶著雲忘去周遊四海,或許還會遇上雲舒師兄,若是遇上了,我們師兄弟便可一起回師門了。”
“想必師父也會同意的。”
*
無止峰上。
淩清真人睜開眼,便接住了一個裝滿寶貝的儲物袋。
隨著儲物袋一同而來的,還有一封薄薄的信。
淩清真人看著裴雲舒的信,待那“勿念”兩字看完之後,便揮一揮衣袖,將儲物袋送到了雲忘的房中。
他將信放在一旁,閉目打坐,半晌,卻進不了狀態。
淩清又睜開眼,環視著房間。
當年他把尚且年幼的雲舒帶到山上之後,雲舒便格外黏他,三不五時要來他房中一趟,這房中處處,都留有雲舒的影子。
淩清真人起身,走到桌旁,拿起桌上的玉瓷杯。
轉眼已經二十多年過去了,玉瓷杯上也已有了幾絲裂痕,淩清真人忽而感到幾分恍惚,他正正神,將白瓷杯放了下來。
*
街市兩側人潮如織,叫賣聲不絕如縷。
裴雲舒慢吞吞地在其中走著,不是他不想走快,而是一旦走快,那處就會磨上衣服。
燭尤就在他的身旁,裴雲舒慢,他便也跟著慢,一雙黑眸盯著裴雲舒,好似看不下其他東西,一眨也不眨。
若不是他在盯著看,裴雲舒還可以稍稍去解開些腰帶,他身上穿的是剛剛買好的衣衫,挑的已經是成衣店較好的料子,但還是比不得道袍的寬鬆和舒適,一步一磨,疼痛就愈加重了起來。
花月在前方朝著他們招招手,等他們兩人走到花月跟前,就見花月指著攤位上的一塊琥珀色石頭,難掩驚奇道:“他們說這東西叫龍涎香。”
三個沒見識的人都往那石頭上看去。
龍涎?
攤位老板熱情道:“可不是龍涎香?這一點就精貴得很,客人要是想要,給這個數便好。”
他伸出一隻手掌,見麵前三人無甚反應,就神秘一笑,一手遮住唇邊,低聲道:“這龍涎香不止強身健體,香味持久,還有些催.情的好處,這要是晚上在床前點上一根,帶著一床香氣夜夜快活,豈不美哉?”
裴雲舒聽懂了,他輕咳一聲,從這龍涎香上移開視線,覺得這龍可真是……竟然連口水都有這般效果。
花月倒是羨慕極了,他對著旁邊的燭尤深深行了一禮,口中讚道:“大人不愧是大人,如此風姿著實讓人傾慕不已,連這小小的口水都有這般奇效,世上還有什麼妖能和大人相提並論?”
燭尤聽了,他輕輕頷首,讚同了花月說的話。
一旁的老板糊裡糊塗,他又伸出了一隻手掌,將大拇指合上,“若是三位客人著實感興趣,那便再給三位便宜一個數,這可不能再少了。”
燭尤突然伸手,將攤位上的琥珀色石頭拿了起來,隻一個眨眼的功夫,這石頭就在他手上不見了。
老板睜大眼睛,“你——”
燭尤麵無表情地看著他,餘光瞥過一旁的裴雲舒,才想起什麼,從袖中掏出顆靈果,隨手扔給了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