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雲舒想了想,也跟著坐在了將軍旁邊。
他比起凡人,自然是不一樣的。
體內沒有五穀雜糧的堆積,也無臟汙,膚色瑩白如玉,在月夜之下,比月光還要皎潔。
將軍聞到了裴雲舒坐下後漸漸傳來的清香。
清香味道悠悠,是皇宮中最尊貴的香也比不上的清幽淡遠。
將軍遞給裴雲舒一壺酒,神情惆悵,“仙長,皇上所中的邪術可有辦法解開?”
裴雲舒瞧著這玉壺姿態秀美,便拿在手中隨意把玩,聞言,反問道:“將軍覺得皇上身上的邪術容不容易鏟除?”
將軍瞥過他的手,仰頭灌了一口酒,“對我來說,自然是難。但對仙長來說,應當是容易極了。”
他眼中閃過笑意,鄭重起身朝著裴雲舒鞠了一躬,“那日救命之恩,多謝仙長了。”
裴雲舒道:“你已經謝過了。”
將軍搖搖頭,“不夠。”
他麵容冷峻,但此刻垂首看著裴雲舒時,卻在月光下流露出幾分柔和,“仙長,救命恩情,怎麼也不夠的。”
裴雲舒笑道:“在我眼裡卻是夠了。”
他抬頭看看天色,“將軍,夜已深了,喝酒傷身,你還是快點歇息吧。”
“仙長……”將軍叫住了裴雲舒,他渾身浴著夜色,一身玄衣更是同深夜融為一體,叫人看不清表情,“你覺得我如何?”
裴雲舒道:“將軍是個好將軍。”
將軍道:“仙長知道我為何會成為將軍嗎?”
不待裴雲舒說話,將軍就接著道:“因為我好似不怕死,也不怕殺人。”
“登上一座高峰之後,就會有另一座高峰在等著我,”將軍道,“我本以為隻會到此為止了,世間對我來說也是了無生趣,沒了高峰可攀,心中欲.望便沒了可供發泄的點,想要什麼便能得到什麼,對我來說,半分波瀾也難以再起。”
裴雲舒沒想到這個將軍竟會這麼說,這有些和將軍給他的感覺大不相同了,他又想起了看的那些話本中的那些陰謀詭計。
還是決定敬而遠之。
“將軍沒什麼事,我就去歇息了。”
裴雲舒話中的辭客意味明顯。
將軍笑了笑,“還有最後一事需請仙長指點。”
“我欲在府中建一間專供仙人的小廟,仙人全身用玉打造,打造成了之後,未免外人偷竊,我是否應當在仙人玉身之上刻下自己名字?”
“應當可以,”裴雲舒道,“我對此並不了解,將軍還是多問問彆人才好。”
將軍謝過,拎起桌上的兩壺酒慢慢悠悠往外走去。
堂堂將軍府,即便是用上好的玉石雕刻仙人像,也應當不怕有人敢偷竊吧?而且這幾日以後,也不曾見到將軍對哪位仙人有供奉之心。
裴雲舒奇怪地轉過身,進了屋內,繼續教訓自己的逆子。
但是一走到床邊,就看到燭尤已經睡了過去,非是裝睡,而是實實在在地睡著了。
裴雲舒等在一旁,困意不在,他索性打起了坐。
等到窗口陽光照地,床上的人還是沒有醒來。
裴雲舒耐心等著給他教訓,誰曾想這一等,就是等了足足兩天。
*
燭尤緩緩睜開眼,還未坐起,就聽一道清亮聲音在耳邊炸起,“逆子,終於肯醒了?”
燭尤頓了一下,才朝著裴雲舒看去,他麵無表情,眼中卻有些迷茫,“逆子?”
裴雲舒冷哼一聲,又把匕首拿了出來,“下次還敢不敢和爹爹那般說話,還敢不敢對著爹爹做那般的事?”
燭尤眼中毫無波瀾地盯著裴雲舒,眼睛一眨也不眨,等過了一會,他才想起來在這一個多月,裴雲舒乾了什麼,他又乾了什麼。
表情不斷變化,看著裴雲舒的眼神也越來越複雜。
我把你當夫人,你卻想當我爹?
“夫人,”燭尤道,“我十分痛心。”
他突然下了床,抱起裴雲舒便把他壓在了床上,那雙黑眸認認真真地看著裴雲舒,佯裝出自己萬分委屈的模樣,“你教壞了我。”
裴雲舒猝不及防,被燭尤抱著在空中轉了一圈,轉得頭暈眼花,還未回過神來,就聽到燭尤的這句話,頓時被氣笑了,“你自己本來就壞,還說我教壞了你?”
“我好想你,”燭尤又答非所問,恬不知恥地將嘴貼了上來,“想親。”
裴雲舒的唇被他含住,燭尤猶豫都不曾猶豫,便撬開了裴雲舒的唇齒,長驅而入吸吮著裴雲舒的舌尖。
他毫無技巧可言,吮的力度生疼,裴雲舒一瞬間被帶到了那整整被困了四十九日的密室之中,他雙手推著燭尤,害怕的想要往後退。
那些時日,裴雲舒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真的是渾渾噩噩,腦袋空白。
“燭尤……”再看不出燭尤恢複了,裴雲舒就是傻子了,“你彆衝動!”
“你可以的,夫人,”燭尤停下,再重重親了一下,響亮的親吻聲在房內響起,他歪歪頭,看著裴雲舒,鼓勵道,“你能做到的,夫人。”
我能做到什麼???
裴雲舒一頭霧水,他推著燭尤,費力說道:“我還沒跟你算賬!”
燭尤一點兒也不虛,理直氣壯、一本正經:“那不是我做的。”
裴雲舒惱羞成怒:“那還能是誰?龍魂是你,燭尤是你,都是你一人,你還要怎麼說!”
他明明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清楚,還裝作這麼無辜至極的模樣!
裴雲舒已經看透了他,燭尤每次做錯事後總是這般作態。明明、明明一點兒也不無辜,比話本中的那些人還會裝模作樣,卻每次都裝出最無辜的模樣。
此蛟城府極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