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尤奇怪道:“吃你?”
裴雲舒正要點點頭,卻突然腦子一轉,想到了某種東西上去,他瞪了燭尤一眼,哼了一聲道:“你不許說話。”
燭尤皺著眉,滿臉不悅地閉了嘴。
破廟的前方沒有任何問題,他們一行人便走進了破廟之中,裴雲舒五感敏銳,在黑暗之中,他突而覺出了一股細小的神識朝他探來,他毫不留情,上手抓住這股神識,用力一拽,便聽到了一聲刺耳的慘叫。
裴雲舒手上貼著的符紙泛起烈火,烈火照亮了周圍,一縷詭異的黑氣在其中翻滾掙紮,裴雲舒皺眉,看著這縷神識消失殆儘。
他麵容稍冷,“這妖邪目的在我,我又是得罪誰了呢?”
手中火光漸滅,百裡戈道:“先把這連根拔起,若真是目的在你,應當是隨你而來。”
裴雲舒下意識想到了皇宮。
莫非是他除掉了皇上夢中所戴的戒指,所以那魔物想來報複他了?
*
將軍府中,祠堂之內。
精雕玉琢的仙人玉像陡然四分五裂,玉像之中的黑氣朝空中四散。
將軍背手站在一旁,他身邊的管家誠惶誠恐地跪了下來,“大人,這、這……”
“仙長的本領比真龍天子身上的龍氣還要厲害,”將軍倒是平淡接受了這個結果,“你下去之後,再讓人給我雕出一個仙長模樣的玉像來。”
“是,”管家小心翼翼道,“還用大人書房中的第一幅畫像嗎?”
將軍道:“用第三幅,照著那副畫像來,先前那幾幅還有些瑕疵。”
管家:“是。”
將軍上前將玉像碎片撿起一塊,上方雕刻的正是一雙眼睛,將軍看了這雙眼睛半晌,歎了口氣,“縱使我使出萬分心神去畫,縱使你找的人是名揚天下的大手,也雕刻不出他的千分之一。”
管家抹抹頭上的汗,“將軍說的是,便是畫技再好、手藝再精巧的人也繪不出仙長的萬千風姿,但等將軍成功之後,便不愁日日對著仙長的容易增長畫技了。”
將軍笑了幾聲,才道:“你說的對。”
他道:“準備一瓶桂花釀吧,我要去宮中找它協助了。”
管家彎腰道:“是。”
*
裴雲舒等人把破廟翻了個底朝天,除了抓住了幾隻找不到回家路的孤魂野鬼之外,整個破廟竟然乾淨的不得了。
他們隻能空手回了家,但回到家之後,他們就在自己家門口看到一個被放在草籃裡的嬰兒。
嬰兒被繈褓裹著,正細細弱弱發出哭泣的聲音,冰天雪地之中,嬰兒不知被放在這多長的時間了,氣息微弱,好像下一刻就能夭折。
裴雲舒和身邊人對視一眼,便快步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從草籃中抱起了嬰兒。
嬰兒被凍得臉色發青,唇上發紫,他渾身冰冷,蓮藕似的白嫩手臂有一截已經掙脫了繈褓,被凍得失了生氣。
裴雲舒擋住風,急切道:“快進去。”
身邊人麵染焦急,關上門擁著他來到房中,火盆一個個堆起,花月連忙去找些牛奶羊奶熱著,轉眼消失在門外。
“遭了,呼吸微弱,怕是難活過去了,”百裡戈握著嬰兒的小手,嬰兒眼睛半睜不睜,卻下意識地握住了百裡戈的手,百裡戈麵上露出幾分難過,“這麼小的嬰兒,可能受得了靈力?”
裴雲舒搖搖頭,手上將嬰兒身上冰冷如鐵的繈褓脫下,將他放在了柔軟溫熱的被褥之中。
可做完了這些,他們卻不知道該乾什麼了,隻能手忙腳亂地去摸一摸嬰兒的額頭,給他用熱水沾一沾唇和身子。
百裡戈握緊了拳,“真是可惡,這樣的天氣,竟然將這麼小的嬰兒放在我等門外,便是棄嬰,將他丟棄的人也著實太可恨了些。”
嬰兒還在弱弱的哭著,哭得嗓子發啞,哭得讓人心中難受極了。
還好花月終於來了,他還拽了一個郎中,郎中在為嬰兒診斷時,花月把借來的奶給熱了,又讓湊在嬰兒身邊的裴雲舒去喂他。
嬰兒嘗到了奶味,哭聲頓時停了,他啊啊張大了嘴,手臂在空中亂揮。
直到這時,屋裡的人才鬆了口氣,麵上露出了幾分笑意。
郎中細細診斷完了,道:“莫要再經寒了,若是今晚起了高燒,再把這些藥給熬成濃粥給他服用,若是還不管用,再儘快來找我。”
聽著的人都點了點頭,郎中看了他們一圈,心中了然,他歎了口氣,“這孩子是棄嬰吧?”
“應當是有人看你們家富裕,自己養不起的孩子就棄在了你們門前,”郎中苦笑道,“聽老夫一句話,趁著現在,趕快搬去另外一個地方吧。你們隻要收了一個孩子,接下來每日出門,都會在門前發現棄嬰。”
等郎中走後,花月關上了門,幾個人看著裴雲舒喂食嬰兒,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
燭尤在最遠處看了半天,等嬰兒手腳有了力氣,主動抓著裴雲舒的碗邊往下拉的時候,他才走了過去,彎腰站在床邊,伸出指尖,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嬰兒的臉頰。
軟得脆弱無比,還粉嫩非常。
嬰兒吃飽了,有了力氣,他不哭了,隻睜大了眼,眼中清澈見底,黑白分明,他瞧著燭尤的手在動,便樂嗬嗬地伸出小手去抓燭尤的手指。
手小得握不住燭尤的一根手指。
燭尤愣愣讓他抓,然後抬頭看著裴雲舒,裴雲舒笑道:“燭尤,感覺如何?”
“……”燭尤道,“看上去,好好吃。”
裴雲舒臉上的笑意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