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男子疑惑,裴雲舒就端起薑湯湊到唇邊一口而儘,然後含笑看著這個小少爺,“我喝完了,你也該喝上一碗了。”
男子瞠目結舌,剛想說他怎麼能喝?但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端起薑湯就咕嚕咕嚕幾口咽下。
辣味兒從心口往腦子裡衝,這還不止,好不容易喝完了這一碗,誰知道碗裡已經快沒了的薑湯又慢慢漲了起來,又變成了滿滿的一碗。
看著這人連喝兩碗薑湯,裴雲舒才撤去了法術,但法術剛撤走,這富家少爺就是眼睛一白,留下一句“好難喝”就乾脆利落地腦袋一磕,暈了過去。
“……”裴雲舒心虛地彆過臉,小聲同燭尤道,“我好像玩過了。”
“無事,”燭尤扭過了他的臉,“彆看他。”
旁邊富家少爺身邊的侍從似乎已經見多不怪,喊了幾聲少爺之後,就鎮定地同店家將人抬上了樓。
裴雲舒和燭尤也跟著店小二回到了房內,將被裹在包裹中的龍蛋放出,讓龍蛋在床上蹦跳,兩個人走到床旁看著外麵的疾風暴雨。
龍蛋怎麼也不肯待在儲物袋內,裴雲舒便將它收拾成了包裹的形狀。他們看著雨,躺在床上的龍蛋不堪寂寞,從床邊跳了下來,一路滾到了裴雲舒的腳側。
裴雲舒回過神,將它抱了起來,在雨幕中再次遠眺了一瞬,“燭尤,這處能放得下船的隻有南邊的一個支流,正好今日下了大雨,我們做些什麼事也不會被輕易察覺了。”
燭尤鬆鬆筋骨,“我去,你在這看好它。”
裴雲舒看了看懷中乖乖依偎在他懷中的小龍蛋,目露無奈,“那你多加小心,若是有何不對也莫要衝動,快些回來與我商討才行。”
燭尤點了點頭,目光溫和地看了裴雲舒一眼,俯身在他額上落下一吻,就轉眼消失在了層層雨幕之中。
龍蛋朝著窗口的方向動了動,似乎是想要知道燭尤去了哪裡。
“乖,”裴雲舒抱著他往前走了一步,這個位置,雨水已經能被風吹在了他們身上,“是不是舍不得龍父?”
龍蛋又往窗口的方向動了動。
“快快破殼吧,小東西,”裴雲舒柔和地撫摸過它,“等你破了殼,就可以吃儘天下美食了,也可以同著爹爹和龍父一起上天入地了。”
“世上美好的東西千千萬萬,爹爹總是跟你說不完的,”蛋殼上的手溫柔而慈愛,“終究是期盼著你快快出生,好自己一一去體會的。”
風雨交加,雨水也飄到了蛋殼上麵,但小龍蛋隻覺得萬分安全舒適,是以往黑暗之中百年來從未感覺過的舒適。
它眷戀地蹭蹭裴雲舒的手指,也懵懵懂懂地想著,原來都在期盼它的出生嗎?
*
燭尤回來的很快,前後也不過兩刻鐘的時間,從窗口飛進來之後,去掉一身寒氣才坐在了裴雲舒的身邊,他皺眉道:“船上和周圍藏著許多道士。”
“哦?”裴雲舒驚奇,追問道,“門派修士還是散修?”
“散修,”燭尤眉眼間露出幾分厭惡,“一個比一個的血腥味濃重,他們專殺妖,身上都是妖的血氣,煞氣也針對妖而來。”
裴雲舒麵容也不由嚴肅了起來。
修真門派之中,正道與魔修都不是你死我亡的關係,更何況是人與妖?
隻要沒有因果仇恨,無論是人也好妖也罷,誰也不想徒增殺孽,即便是無忘尊者,他也不過是將那些大妖關進鎮妖塔中罷了。
這種專殺妖的修士,也隻有極少的散修才會做這種事。
“那百裡和花月不妙,”裴雲舒沉吟,“他們身上殺孽深重?”
燭尤道:“若有雷劫,一擊必死。”
裴雲舒眉間漸漸皺起,“罪孽如此深重,他們是見妖便殺,不分好壞嗎?”
普通的散修裴雲舒也相信他們奈何不了清風和百裡戈,如今他們被困在花閣船上,怕是還有厲害的人在其中坐陣。
燭尤不怕那些修士,但也是一個麻煩,裴雲舒自然也不畏懼,可百裡他們在那些修士的手中,這才是讓他們擔憂的源頭。
“不宜打草驚蛇,還要找個辦法混到那所船上。”裴雲舒喃喃道。
門聲響起,裴雲舒同燭尤對視一眼,他將龍蛋給了燭尤,起身去開了門。過了半晌,裴雲舒滿麵笑顏地回來,他手中的請帖華貴非常。
“剛說要想辦法,辦法就送上門來了。”裴雲舒挑眉含笑。
因著讓那位富家公子哥乖乖喝下了薑湯,本來要發作的風寒也被壓了下去,他的侍從便上門感謝,送來了兩張登上花閣船的請帖。
真是欠了東風,東風便吹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