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州,物阜民豐的好地方。七年前還是邕王的當今和還是團練的鎮國公戰敗後退守祁州,靠著祁州豐富的糧產東山再起。
當今覺得祁州是他的福地,也是軍事要塞之地,登上大位後立刻派兵駐守在祁州郊外大營。
祁州是除了京城外兵力最多的州府了,一有風吹草動,西郊大營立刻傾巢而出,如此震懾下,祁州的貓兒都比彆處老實些。
“大郎你快些,安兒燒得都燙手了!”齊娘子在馬車裡抱著燒的迷迷糊糊的安姐兒,心焦不已。
齊光宗在前麵甩著鞭子駕車,一臉自責:“我昨天就不該讓你們在野外露宿,安姐兒肯定是著風了,再有兩個時辰就到祁州的主城祁城,等進了城我們找個好大夫。”
安姐兒暈暈乎乎直哼唧難受,聽得齊娘子心越揪越緊,隻恨不得以身替安姐兒難受。
遠哥兒乖巧地坐在一旁,在他的印象裡小姨不常生病,但是一生病就是氣勢洶洶,沒有十天半個月絕對好不了。
遠哥兒把手放在安姐兒額頭上憂心道:“小姨會不會燒成傻子了?”
齊娘子啐了一口:“呸呸呸!黃口小兒亂說話當不得真。你小姨隻不過是著了風,等找到大夫逼出風寒就行了。”
遠哥兒心中還是非常擔憂,村裡的二虎就是從小燒傻了,到現在都笨笨的。
想到每次小姨生病,娘都會求菩薩保佑,遠哥兒覺得菩薩可能太忙了聽不見,不然為什麼每次小姨都要生病好久才好?
遠哥兒在心裡數著哪些菩薩神仙比較厲害,數來數去還是覺得關二爺最厲害,忠肝義膽最讓遠哥兒敬服,遠哥兒學著齊娘子合上雙手嘀咕道:“關二爺保佑我小姨快好起來!”
半個時辰後,安姐兒已經燒的沒有意識了,隻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小臉通紅的像是要冒煙,連哼哼都哼不出來了,更讓人心急的是安姐兒已經開始抽搐了。
齊娘子急得直抹眼淚,見前方官道旁有一個茶棚,忙讓齊光宗停下向賣茶的大娘借些涼水冰帕子,他們預留路上喝的水早就用完了。
齊光宗去了好些時候,齊娘子等得急了,正要下車,齊光宗帶著一個白胡子的老叟回來了。
“娘子,這位老先生是大夫,聽說姐兒病了特地過來看看。”那老叟雖然發須皆白,但是精神抖擻,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齊娘子一聽是大夫忙開了車門:“煩請先生看看我們姐兒,燒了快兩個時辰了!”說著就要用厚衣服裹了安姐兒抱下車。
那老先生雖然年紀大了,但是眼神卻很好,隔著老遠看見安姐兒通紅的臉頓時皺眉道:“這丫頭一看就是熱氣侵體後突然受涼,熱氣發不出去,你們裹得這樣嚴實,內熱加上外熱,豈不是雪上加霜?”
齊娘子忙扒了安姐兒裹著的厚衣裳,一層一層足足扒了三件,隻看得老先生額上青筋直冒,嗬斥道:“胡鬨!這要是裹到了祁城,隻怕都要燒成人乾兒了!”
齊娘子又是慌亂又是自責,忙給老先生行了禮就要抱安姐兒下車,那老先生吃胡子瞪眼道:“莫要再動這丫頭了!下頭風這麼大,一吹熱邪更是難發散!”
齊娘子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才好,隻好自己帶著遠哥兒下車,和齊光宗兩人一齊賠著笑臉道:“我們都是鄉下人,不懂這些醫理,還請老先生看在孩子年幼的份上,幫忙看看。”
茶棚裡走出一位約十四五歲的錦衣少年,身邊跟著幾個短衫打扮的護衛,他溫和地對老先生道:“華先生還是先看看孩子吧,我看車裡的姑娘病的有些厲害。”
齊娘子感激地看了一眼錦衣少年,頓時覺得眼前一亮。
齊娘子曾經伺候過如今的長公主娘娘,跟著見遍了蜀州世家公子,也算有幾分見識,但是像這樣一身風流貴氣的公子還是頭一次見,隻一眼齊娘子就斷定這位少年絕對出身不凡。
華先生麵對少年一臉恭敬,少年一開口,他忙應了,扭過去對著齊光宗卻一臉倨傲:“還不快扶我上車!”
齊光宗知道但凡有些本事的人都少不了傲氣,忙露出一副憨傻的模樣,滿臉感激地扶著華先生上了馬車。
華先生滿意地翹著胡子,細細地給安姐兒把脈,然後掀開安姐兒的眼皮看了看,又掰開安姐兒的嘴細細觀察了舌苔。
好在華先生年紀早已脫離男人的身份,安姐兒又年幼,一個太老,一個太小,不用顧忌什麼男女大防。
安先生足足在車上待了兩炷香的時間,期間齊娘子不敢上前打擾,隻能急得在原地團團打轉。
那位少年見齊光宗夫妻對車上的姑娘關懷備至,就連小小的年紀的遠哥兒都不住嘟囔著些“關二爺保佑”之類的話,想來一家人感情極好,眼中不禁流露出幾分羨慕,隻一閃就過去了,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齊娘子滿心滿眼隻有安姐兒,哪裡還記得旁邊還站著幾個大活人,齊光宗冷靜下裡覺得冷落了恩人,忙抱手作揖道歉道:“我們鄉下人沒有經過事,急著孩子的病,竟忘了恩人了,還請恩人不要見怪!”
齊娘子也領著遠哥兒一齊朝著少年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