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忙回禮笑道:“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不值當一個謝字。”
齊光宗避開少年的禮一臉鄭重道:“於恩人而言隻是舉手之勞,於我一家卻是大恩。不知恩人尊姓?我們夫妻日後遇到廟宇道觀定要為兩位恩人祈福祝禱。”
“出門在外都有急難之時,今日我們能遇上也是有緣,實在無須如此。”少年溫文爾雅,舉手投足都有大家風範,無論如何也不願透露自己姓名,隻說如果路上遇到其他人有了難處,也伸手幫一把就是了。
齊光宗忙應了,正交談間,突然聽到華先生在馬車上重重地咳嗽一聲,齊光宗轉身望去,華先生已經彎腰站在馬車門口,眯著眼睛等人來扶。
齊娘子看出這華先生是個好心的,就是喜歡擺架子,隻要能治好安姐兒,彆說是扶著下車,就是讓她三跪一叩請下車也行。
齊娘子和齊光宗忙上前扶了華先生下車,華先生揉著腰抱怨道:“這麼小的馬車可難為我這老腰了,都直不起來嘍!”
嘴上雖然抱怨著,臨下車時卻還不忘把車門掩上,免得安姐兒著了風加重病情。
少年笑道:“華先生辛苦了,看好了車裡的姑娘,我親自給先生捶腰可好?”
華先生忙擺手:“我白說幾句罷了,公子可彆折煞我了!”
少年含笑看著華先生,華先生悻悻乾笑兩聲,回過頭一臉嚴肅數落齊家夫妻:“那孩子定是白日裡出了汗,熱氣積蓄在體內,晚上又著了寒,一身熱邪被封在體內出不來,這才病了,我說的可對?”
齊娘子忙道:“老先生真是料事如神!也是我們馬虎了,還請先生行行好,給個法子先把熱退了,不然隻怕孩子受不住。”
“這病雖然看著凶險,其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也不用喝藥,隻要濃濃的熬碗薑湯給孩子喂下,再用厚棉被把孩子裹了,把腳泡在熱燙的水裡,直到大汗淋漓,把病根發出來就好了。”
華先生再三叮囑:“喝下薑湯微微出汗時才可裹上厚棉被,不然熱邪引不出不說,孩子還要病上加病,到時候可就難好了。孩子也不要送到祁城了,受不得顛簸,你自在附近尋戶農家,等孩子燒退了再上路不遲。”
齊家夫妻千恩萬謝,忙拿了銀子要謝華先生,卻見華先生一臉不屑嗬罵:“什麼醃臢堵物也拿到我麵前!”說著一甩胡子頭也不回地上了自家的車。
齊家夫妻倆尷尬地看著少年,少年微笑地拱拱手道:“華先生就這脾氣,兩位千萬莫要見怪,這些銀子還是留著給兩個孩子買些吃的。”說著和夫妻倆告了彆,也上了車。
夫妻倆千恩萬謝,直到少年的車隊走遠了才向茶棚裡的大娘打聽了最近的農戶,還在也不遠,架著車一炷香就到了。
夫妻倆給足了銀錢,農戶忙不迭準備好薑湯和熱水,又取了一床簇新的大紅棉被對齊娘子道:“這是我兒子成親時準備的被子,還新的沒用過。”
齊娘子忙道了謝接過被子,稍過一會兒,薑湯也好了,齊娘子端了濃濃的一碗薑湯卻喂不進去。
安姐兒燒的迷糊,口裡正難受,那薑湯辛辣無比,安姐兒怎麼咽得下去,隻喂了一小口就在也不肯張口。
齊娘子舉著勺子剛靠近嘴邊,安姐兒嗅到刺鼻的薑味就左閃右躲,一勺薑湯全喂了枕頭。
齊娘子心急不已,這喂不進去可怎麼辦?
齊光宗狠狠心道:“我來!”說著把安姐兒扶著靠在齊娘子身上,然後一隻手掐著安姐兒的下巴硬生生掰開安姐兒嘴,另一隻手捏著安姐兒的鼻子防止掙紮間薑湯嗆進鼻子裡。
“快喂啊!”
齊娘子忙端著碗,連勺子都不用了,直接灌進安姐兒嘴裡,安姐兒掙紮不動,隻能被迫大口大口吞咽著薑湯。
喝完後神誌不清也不忘了委屈,眼淚汪汪地把腦袋埋在齊娘子懷裡嗚咽。
遠哥兒在一旁看得兩股顫顫,這不和填鴨子一個模樣嗎?自己可不能生病,這也太受罪了。
好在遠哥兒知道心疼小姨,見小姨哭著喊辣,忙從腰間的香囊裡掏出一顆糖,不舍地塞進小姨嘴裡。
安姐兒嘗到了甜頭頓時忘了薑湯的辛辣,含著糖很快就睡死過去了。
齊娘子按照華先生的囑咐,等安姐兒身上微微出汗時,用棉被裹了隻露出一雙白嫩的小腳丫泡在熱燙的熱水裡。
華先生的法子果然有效,安姐兒很快就覺得自己要燒起來一樣,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滿身都濕透了。
安姐兒覺得身上黏膩難受,手腳卻像被人綁住了一樣動纏不得,心口也壓了塊大石頭喘不過氣來,她想喊阿姐,卻連口都沒有力氣開了。
齊娘子卻放下懸著心,安姐兒燒果然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