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臨城已經三天了, 元安一直沒有機會和餘浪說上話。
一來是元安自己和餘浪賭氣,故意避著餘浪, 二來是有沈明堂在一旁礙事, 餘浪有心往元安馬車旁靠近幾步, 沈明堂立刻笑嗬嗬迎上來,拉著餘浪談天談地。
整整三天,餘浪隻隔著車窗看到過元安的側臉, 元安也隻看到過餘浪騎著的馬的尾巴, 兩人都怨念非常。
直到一行人到了淮陽郡, 兩人也沒有機會碰麵說話。
沈明堂遠遠看到前方淮陽郡的城門, 熱情地邀請餘浪, “餘兄弟不如和我們一起進城,在郡主府裡修整幾日,我讓府兵護送你去光州如何?”
元安聽見沈明堂的話, 豎起了耳朵往車窗旁挪了挪。
餘浪餘光掃了一眼車窗旁的身影,拱手對沈明堂笑道:“多謝沈二哥相邀,如此我就是恭敬不如從命了。”
沈明堂高興地拍著餘浪的肩膀笑道:“大家都是好兄弟, 謝什麼!進城了我請你喝酒!”
元安情不自禁彎了下嘴角,隻一瞬臉上又恢複了淡淡的神情。
淮陽郡是個小地方,算不上多麼繁華,但是依山傍水, 風景十分不錯。
自從七年前被當今賞賜給元安郡主做了封地, 淮陽百姓的日子好過了不少, 再也沒有過苛捐雜稅, 太守也不敢再盤剝百姓。頭一年郡主派人來收歲收,發現當時的太守貪汙受賄,苛待百姓,那位姓齊的軍爺當場就抽了太守鞭子,沒幾日太守就被擼了官帽,押送回京了,當年的歲收也沒帶走,全貼補給了淮陽郡的百姓。故而淮陽郡的百姓都十分愛戴元安郡主,聽說元安郡主還是大堯第一美人,淮陽郡也因為是元安郡主的封地而為外界所知,淮陽郡的百姓在外都以生活在元安郡主封地為榮。
聽說那位姓齊的軍爺如今也成了將軍呢!
半月前,自建好後就一直封府的郡主府突然開了大門,采買布置的人員進進出出。
百姓們心中好奇不已,是哪個大人物要巡視,竟然要開郡主府?百姓們都沒想過來的會是元安,元安郡主遠在京城,怎麼會來淮陽郡這種小地方?
沒過幾日又聽說,元安郡主病重,臨城氣候不適宜養病,郡主將要來淮陽郡養病。
眾人既為元安病情擔憂,畢竟像郡主這樣體恤百姓的貴族實在不多。又為有機會一睹元安芳容而興奮不已。
元安的車隊還沒進城,太守已經帶著淮陽郡大大小小的官員在城門口候著了。
太守帶著官員躬身作揖,“下官淮陽郡太守邢申林,恭迎郡主、二公子。”
沈明堂下馬扶起邢太守,笑道:“郡主來淮陽郡是為了養病,日後無須如此大的陣仗,以免驚著郡主的病。”
邢太守忙應了,恭敬地請沈明堂和元安入城。
城中百姓聚集在路旁,見到元安的馬車進來都歡呼雀躍不止,元安悄悄將車窗拉開一條縫隙朝外看去,兩旁擠滿了人。
邢太守雖然是在和沈明堂說話,但是聲音卻大到元安也能聽清。
“城中百姓知道郡主要來,都自發出來迎接郡主,兩年前瘟疫橫行,多虧了郡主讓人送來藥材,不然淮陽郡都要成死城了。”
邢太守經曆過兩年前那場瘟疫,眼看著郡裡百姓一個一個倒下,他卻無能無力,他曾見過前朝如何處理這種事,閉城放火,不管有沒有染上瘟疫,都一把火燒了乾淨,那時候他都已經絕望了,已經在等著上頭焚城的命令了,沒想到郡主派人運來了一百多車藥材,隨之而來的還有兩位太醫,這才保住淮陽郡大半百姓的性命。
他是打心眼裡敬重這位才及笄的郡主,淮陽郡百姓每年的上交的賦稅隻有其他地方的一半,就算收上去的歲收,郡主也都換成糧草衣裳藥材送到了前線,淮陽郡百姓沒有不敬重元安郡主的。
百姓們一直跟著元安的馬車,直到馬車在郡主府門前停下,百姓們還跟在身後。
元安打開車窗,探頭看了一眼沈明堂,沈明堂點點頭,元安便扶著小茴的手下車了,也沒有帶麵紗和帷帽,對著百姓笑了下。
四下響起一陣抽氣聲,眾人都看傻了,尤其當元安一笑,眾人隻覺得腦袋都空了,雖然早就聽說元安郡主容顏殊麗,但是聽說是一回事,如今親眼見了,才知道大堯第一美人究竟美成什麼樣。
元安高聲對眾人道:“多謝諸位一路相送,我來此養傷,不欲驚擾大家,大家且先回去吧。”
一個老人大著膽子高聲道:“我們是來謝謝郡主這些年對我們淮陽郡的照顧的!咱們也沒有什麼好東西,都是些自家田裡種的,還請郡主不要嫌棄。”說著將手裡拎著的籃子往前送了送。
其他人紛紛附和,有舉著青菜蘿卜,有挎著雞蛋的,都爭著往元安前送。
元安笑了笑,走到眾人麵前,一個被父親抱在懷裡的小娃娃正高高舉著手裡的糖葫蘆拚命往元安麵前送。
元安走到小娃娃麵前,伸手接過小娃娃手裡的糖葫蘆,然後摘下腰間的荷包,從裡麵拿出幾塊玫瑰糖放到小娃娃手裡,笑得十分燦爛,對眾人道:“多謝諸位的心意,我收下這位小娃娃的禮物,就算是領了諸位的好意了,且請回去吧。”
小娃娃的父母抱著孩子激動不已,腰板都挺直了,郡主收了自己兒子的糖葫蘆!還賞了幾塊香甜的蜜糖!
元安進府後,一家三口立刻被人團團圍住了,眾人都想看看元安往小娃娃手裡塞了些什麼,一看竟然是幾塊蜜糖,幾位上了年紀的老者好笑道:“沒想到郡主天仙化人,原來也像個娃娃一樣愛吃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