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要去啟程去淮陽郡了, 元安趁著月色坐在秋千架上,春桃在身後慢悠悠蕩著秋千。
“咱們明日要不要多帶些點心在路上吃?還有埋在杏花樹下的梅花酒要不要也帶上?”
小茴從屋裡拿了件披風, 披在元安身上, 聽見春桃的話笑道:“咱們不是帶了廚娘嗎?什麼點心吃不到?還要從家裡帶?”
元安攏了攏披風道:“記得帶上些金乳酥, 梅花酒也帶上吧,咱們回來再去找儀嘉討些。”
春桃喜滋滋地應了,扭頭就去吩咐小廚房備些點心, 回來後招呼墨蘭和寒竹幫著挖酒。
墨蘭皺著眉不情不願地拿著小花鋤一點一點挖著, 撅起的土不小心落到了手上, 墨蘭忍不住抱怨:“是誰把酒埋得這麼深的?”
墨蘭平日最愛潔, 小茴和春桃都知道她這小毛病, 小茴隻笑笑了,沒有說什麼,春桃卻撇撇嘴, 故意把土揚到墨蘭身上。
“哎呀!”墨蘭拍著衣服上的塵土氣急敗壞道:“好你個春桃!你看我饒不饒你!”說著就要去抓春桃。
春桃起身就跑,墨蘭氣喘籲籲地在後麵追著,兩人繞著元安你追我趕。
元安聽著耳邊丫鬟們嘰嘰喳喳的笑鬨聲, 並不理會,安靜地看著杏花樹梢上的彎彎的月牙,忍不住嘴角彎彎,兩個小小的梨渦裡盛滿了月色, 看來明天是個好天氣。
“好了好了!”小茴攔下春桃和墨蘭, “都什麼時候了還吵吵鬨鬨的?仔細明日困得眼都睜不開。”
墨蘭指著衣服上的泥漬委屈道:“小茴姐姐, 你看看, 郡主新賞的衣料,才上身就被她弄臟了!”
小茴便瞪著春桃,戳著春桃的額頭罵道:“就你手長,離那麼遠都能把土撒到墨蘭身上。”
春桃吐了下舌頭,上前摟著墨蘭賠笑道:“好姐姐,你彆生氣,郡主也賞我料子了,我還沒來得及做成衣服,賠給姐姐可好?”
墨蘭臉一沉,沒好氣道:“誰稀罕你的料子?”
說著甩手走了,春桃眼看著墨蘭進了屋子裡,站在原地和小茴麵麵相覷,“墨蘭姐姐真生氣了?”
“還不快進來幫著清點郡主的貼身物件!”墨蘭在裡屋高聲喊道。
春桃咧嘴一笑,“來了來了!茉莉頭油和玫瑰頭油多帶些,桂花味的就彆帶了,郡主不愛那個味兒!”
小茴蹲到元安身前,探手摸了下元安的手,眉頭微皺,對元安道:“郡主手有些涼,還是回屋歇下吧。”
元安笑眯眯道:“你給我調碗桃花露我就回去。”
“不行。”小茴一口拒絕了,嚴肅地看著元安道:“娘娘早就交代過來,不讓您睡前吃甜的,回頭吃壞了牙有您哭的。”
元安拉著小茴的衣袖可憐巴巴地祈求,“那就半碗!就半碗嘛~”
小茴歎了口氣,一抹臉,眼圈漸漸紅了,她用帕子抹了抹眼角,“上回郡主睡前偷偷吃了玫瑰糖,第二天牙酸的豆腐都咬不動了,我被張嬤嬤足足罵了一天。還有上次,您背著我偷偷跑到花園裡摘桃子,結果崴了腳,我又被方嬤嬤罰頂盤子,足足頂了一個時辰。上上次——”
“好了好了!”元安心虛地攏著披風站了起來,拉起小茴乾笑道:“不喝了還不成嗎?”
小茴放下捂著眼睛的帕子,眼中一絲水氣都沒有,笑著對元安道:“就知道郡主心疼我,咱們回去洗漱洗漱早些睡,明日還要早起。”
元安愁眉苦臉地歎了口氣,小茴姐姐越來越難說話了,回來就把她嫁出去!
元安剛脫下披風,寒竹突然驚慌失措地闖進來,“三太太不好了!”
元安一驚,忙問道:“什麼不好了?你說清楚了,三嬸嬸怎麼了?”
寒竹喘了口氣,急忙道:“樂靜堂傳來消息,三太太突然病重,吐了好些血!娘娘和大奶奶已經過去了!”
元安踉蹌了兩步,小茴忙扶著元安,“郡主小心!”然後又把剛脫下的披風披在元安身上。
小茴正在係帶子,元安卻突然急急忙忙往外走,剛披上的披風也落在地上。
“郡主!”小茴撿起披風,忙追了上去。
元安到樂靜堂時,裡麵忙亂一團,長公主紅著眼圈坐在柳氏床前緊緊握著柳氏的手。
“母親,嫂嫂。”
元安行過禮後上前兩步,看見躺在床上的柳氏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一口氣懸著好像隨時會斷了。
元安頓時慌了,“三嬸嬸怎麼病得這麼嚴重?”
楓兒在一旁哭道:“三太太本來已經睡下了,沒想到睡夢中突然一陣氣短,好容易順過氣來,卻吐了一痰盂的血,三太太說自己隻怕不好了,讓婢子去請娘娘來……”
長公主抹著眼淚安慰柳氏:“彆怕,嫂子在這裡,太醫馬上就到了,彆怕啊……”話沒說完,眼淚就滾了下來,長公主忙擦了眼淚,強撐起笑容。
柳氏虛弱地笑了下,艱難地開口道:“我的身子,我自己最清楚,喊嫂子來是心裡有事要和嫂子說。”
長公主忙道:“你現在要養著精神,等好了再說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