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搖搖頭,然後看了一眼秦氏和元安,秦氏和元安知道柳氏是有話要單獨對長公主說,便帶著一屋子的丫鬟都出去了,隻有綠蘿和楓兒留在屋裡。
等人都出去了,柳氏對楓兒點點頭,楓兒擦了眼淚從床下的暗格裡拿出一個泛黃的卷軸,然後緩緩打開。
這是一幅很簡單的人物畫,可以看出畫這副畫的人技藝一般,但是畫上的人卻十分靈動,可見是用心畫的。
長公主看著畫上的紅衣女童,衣角飛揚,明明臉上是空白的,卻莫名讓人感覺畫上的女童笑得十分開心。
畫的右上角還有一行字,長公主細看,是一句“除卻巫山不是雲”。
長公主回頭看著柳氏,“這是……”
柳氏微微一笑,“從前在蜀州時,人人都說我好運,沈家三郎年過而立都沒遇到心儀的姑娘,偏偏遇到我之後,一見傾心,不顧我那扶不起的娘家,執意把我娶回家。在三郎死前,我也一直這麼認為。”
柳氏看著長公主,眼神似怨似恨,過了一會又隻剩下釋然,“三郎死後,我收拾他的遺物時,找到這幅畫,我一直不知道畫上的女童是誰,直到那年見到安兒……”
柳氏長長歎息一聲,眼中閃著淚光,笑著對長公主道:“聽說安兒和嫂子年幼時一模一樣。”
長公主沒有回避柳氏的目光,定定看著柳氏道:“當日三叔和老太太說,他想娶柳家姑娘,老太太本不許,是我說服了老太太,三叔親口對我說,他對你心生憐惜,想護著你一輩子。”
一行清淚從柳氏眼角滑落,“憐惜……是啊,隻是憐惜……”
柳氏伸出一隻手伸向長公主,長公主忙握住柳氏瘦骨嶙峋的手。
“這個秘密我憋在心裡許多年,今日終於能說出來。”柳氏抓著長公主的手,“三郎還在時,對安兒十分疼愛,嫂子一定要為安兒覓得良婿,彆讓安兒和我一樣。”
長公主的眼淚落在柳氏的手背上,柳氏不自覺顫抖了下手,然後虛弱地懇求道:“我沒有什麼放不下的了,唯有娘家母親,求嫂子多看顧些,彆讓他們餓死就行。”
長公主哭著點頭,“弟妹且安心,一切都有嫂子,你好好保養身子,來日你還要親自送安兒出嫁。”
柳氏臉上帶了幾分向往,慢慢閉上了眼睛,微微點點頭。
長公主慌了神,忙嚷道:“太醫呢?!怎麼還沒來?”
話音未落,太醫已經拎著藥箱到了,長公主忙讓開,林太醫診了脈後歎了口氣,對長公主道:“三夫人已經油儘燈枯,隻怕活不過一個月……”
長公主眼淚滂沱而出,癱坐在凳子上,哭了好一會突然想到什麼,對林太醫道:“若是有五百年以上的血參可否救命?”
林太醫搖搖頭,“三夫人全身氣血已經耗儘了,血參也隻能多續兩個月的命,最多三個月……”
長公主肝膽俱裂,忍著哽咽吩咐綠蘿:“你去我的私庫裡把血參拿給林太醫。”然後對林太醫道:“請林太醫務必儘力。”
林太醫忙作揖道:“微臣一定儘全力。”
血參是世上難尋的珍貴藥材,沒想到長公主竟然舍得拿出來給三夫人續命,林太醫心裡歎息不止,長公主如今厚待三夫人,隻可惜三夫人無福……
柳氏到底還是被林太醫從鬼門關拉了回來,但是眾人都知道柳氏最多隻有三個月的壽命,皆扼腕歎息,心情鬱鬱。
元安知道後也哭了好久,坐上馬車時眼睛都腫了。
小茴和春桃安慰了好久,元安還止住了眼淚。
曹寶珠來送元安,現在也坐在馬車裡,她知道柳氏病重也紅了眼圈,她在沈家上課時,柳氏常給她們送點心,曹寶珠十分喜歡溫柔的柳氏。
眼看車隊要出城門了,曹寶珠戀戀不舍地抱了一下元安,“我給你帶的點心你要記得吃,到了淮陽郡要好好照顧自己。”
元安拍了拍曹寶珠的後背,微笑道:“我們寶珠什麼時候也學會嘮叨了?”
曹寶珠推開元安,紅著眼圈道:“人家關心你,你還笑話我!”
元安忙拉著曹寶珠的手道:“知道你關心我,可惜下個月你的及笄禮我不能陪你了。”
“我的及笄禮不重要。”曹寶珠忙道:“你乖乖在淮陽待著,以後有的是機會陪我過生辰。”
元安笑著點頭道:“知道啦!快下車吧,二表哥都要等急了。”
曹寶珠隔了敞開的車窗看了一眼騎在馬上和餘浪沈明堂說話的奕王,臉微微紅了。
她拍了拍元安的手,戀戀不舍地下車了,看著元安的車隊出了城。
奕王騎著馬走到曹寶珠身邊,伸出一隻手,曹寶珠歪著腦袋奇怪地望著奕王。
“上來啊!”奕王催促道。
曹寶珠看著奕王騎著的駿馬,這馬能馱得動他們兩人嗎?
奕王見曹寶珠沒有動,突然彎腰一把摟住曹寶珠的腰,將曹寶珠拉上了馬。
奕王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未來媳婦著實有些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