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九, 元安稟明長公主後, 便帶著小茴和春桃往曹家去了。
馬車上,元安越加篤定,沈家和曹家的關係並沒有看起來那麼糟糕,長公主生怕元安受到一絲委屈, 絕不會放她一人去曹家給曹寶珠送嫁。
到了曹家, 曹夫人親自迎了元安到後院,拉著元安的手悄聲道:“我就知道郡主會來, 你去寶珠院子裡陪陪她,她正緊張呢。”曹夫人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元安的手,“郡主待會不管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不要放在心上,須知這世上真真假假, 很難說得清楚,可明白?”
元安眨眨眼睛,莞爾一笑, “曹嬸嬸放心,我明白的。”
曹夫人一臉慈愛, “就知道你這丫頭是個鬼靈精,去吧。”
元安在媽媽的引領下去曹寶珠院子了,走出老遠,模模糊糊聽到曹將軍大聲嚷嚷。
“誰讓她來的?!我們曹家姑娘要他們沈家的來送嫁?!趕出去!”
元安恍若未聞, 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曹寶珠的外祖父手持一把龍頭拐杖, 在地上敲得“嘭嘭”響, 他橫著拐杖指著曹將軍的鼻子斥罵:“今天是我寶貝外孫女大喜,你敢在今天瞎鬨騰,我敲斷你的腿杆子!”
曹將軍一向敬重嶽丈,頓時閉嘴不敢再嚷嚷。
曹寶珠的外祖父對四方賓客拱拱手:“讓諸位同僚受驚了,都快入席觀禮吧。”
在場的都是位高權重的官員,個個都是在官場上摸爬滾打慣了的老油條,聞言都打著哈哈,上前道喜,好像剛才自己什麼都沒有聽見一樣。
但是心裡都不由感慨,沈家和曹家本來親如一家,可是一涉及儲位,也說鬨翻就鬨翻。
元安到曹寶珠院子裡時,曹寶珠正在上妝,雖然臉上沒有新嫁娘的嬌羞,但是心情看上去也還不錯。
曹寶珠見到元安後咧嘴一笑:“元安你總算來了,你快來看,這鳳冠上的兩顆紅寶石可真大,等婚禮結束了,我把它們摳下來,咱倆一人一個。”
元安十分好笑,站在曹寶珠身旁,看著妝台上的華麗富貴的鳳冠,抿著嘴笑道:“聽說這副鳳冠是二表哥盯著宮裡最好的工匠花了好幾個月才打造出來的,你不說好好收著,還惦記著上頭的紅寶石了。”
曹寶珠聽見元安提到奕王,嘴一撇,誰稀罕啊。
她抬起頭看著元安笑道:“我是想著咱倆一人一個,都打成發釵,回頭秋獵時咱們一起帶上。”
荷香皺眉按下曹寶珠的腦袋,十分無奈:“好姑娘,這妝還沒畫好呢,您彆亂動。”
曹寶珠微微噘著嘴,正著腦袋,抱怨道:“元安你是不知道,我今天可是被折騰慘了,你來之前全福嬤嬤還給我絞麵,疼得我眼淚都下來了,臉還疼著呢,就被抹上了足足一斤香粉!”
元安失笑,打趣道:“你是上妝還是砌牆,還一斤香粉。”
曹寶珠不好意思地傻笑了下,正要說話,門口傳來一陣嘈雜聲。
“聽說送來的聘禮裡有奕王親自獵到的兩隻活大雁,曹夫人可要讓我們開開眼。”
“就是!從前我就說二姑娘既伶俐又有福氣,如今一看果然沒有說錯!”
曹寶珠小聲和元安嘀咕了一句:“這還是頭一次有人誇我伶俐。”
元安忙扯了下她的衣服,示意她彆亂說話,這些夫人閒來無事,最喜歡背後嘴碎,寶珠若是在今日鬨了笑話,她們能說到寶珠兒子娶媳婦。
曹夫人帶著幾位貴婦走進屋裡,寶珠今日是新娘,她最大,不用起身行禮,元安雖是郡主,但是畢竟是她們的晚輩,便對諸位夫人微微福身。
幾位貴婦忙避開元安的禮。
幾位夫人在屋裡待了一會,對著曹寶珠誇得天花亂墜,也有那心裡陰暗的,麵上說著吉祥話,心裡卻在幸災樂禍,曹家二姑娘的相貌可比不上沈家那位姑娘,等一個月後,沈惠進府,還不把奕王勾得死死的。
但不管她們心裡怎麼想,表麵上卻是其樂融融,好像都是發自真心恭喜曹寶珠。
幾位夫人輪著說了幾句吉祥話,一位夫人十分有眼色開口道:“聽說曹將軍和曹夫人給二姑娘備了十裡紅妝,不知可否讓我們開開眼?”
曹夫人忙笑道:“不過都是些尋常物件,沒什麼稀奇的,既然夫人要看,我讓人領你們去隔壁院子看看,我母親也在隔壁院子,我就先失禮了。”
眾人知道,這是曹夫人要和女兒說私房話,都十分識趣地出去了。
等眾人走後,元安對曹夫人道:“曹嬸嬸,我也想去看看。”
曹夫人忙笑道:“郡主我們寶珠比親姐妹還好,隻管自便,我就不招呼你了。”
元安微微福身,留曹寶珠母女二人在屋裡說話,自己帶著小茴和春桃往外走。
剛到院子裡,就看到一個大著肚子的婦人往這邊過來。
待走近了元安才發現,來人竟然是曹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