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渡口一彆,也有八年了。”嚴夫子長歎一聲。
元安好不容易收了眼淚,聽見嚴夫子感歎,眼中又蓄滿了眼淚,莊煜忙握著元安的手寬慰道:“好不容易見到夫子,咱們該高興才是,彆哭了。”
嚴夫子也調侃道:“安姐兒當年像個小皮猴一樣,如今長大了倒成了水做的了。”
元安破涕而笑,十分不好意思。
嚴夫子早就把莊煜當成親孫子,如今見他得償所願,既登上皇位,又娶到心心念念的元安,十分替他高興。
“知道你和學生多年未見,有一肚子話要說,可是也彆光站在門口,都進屋說吧。”
一個半白頭發的婦人從廊下上來,笑眯眯對書房門口的幾人道。
莊煜忙回身對婦人拱手行禮:“見過師母。”
元安微怔,師母?當年夫子不是說自己老伴已經沒了,隻和莊煜相依為命嗎?看這位師母年紀也不小了,不像是續弦啊。
元安雖然滿腹不解,但是也跟著莊煜行禮。
嚴夫人忙側身避開莊煜和元安的行禮,走到廊上笑嗬嗬道:“陛下和娘娘可彆折煞我這老婆子了。”
莊煜笑道:“師母嚴重了,在這6裡,不論君臣,隻談師生。”然後對元安道:“當年夫子帶我逃出大都,師母為替我們遮掩被我叔叔派人抓住了,我們都以為師母已經……”
提到陳年舊事,嚴夫人一臉感慨:“幸好有太皇太後庇佑,否則我這老婆子如今也隻剩下一抔黃土了。”
莊煜和嚴夫人寥寥數語已經讓元安心驚肉跳,她悄悄握緊了莊煜的手,十分後怕,幸好當年夫子和師母大義,挺身而出,豁出命護佑莊煜,不然她也不會在虎頭溝與莊煜相遇,更不會得此佳婿。
莊煜輕輕撓了下元安的手心,輕聲對元安道:“彆怕,都過去了。”
元安微微一笑,點點頭,是啊,都過去了,以後不管如何,都有她陪著玉郎哥哥。
莊煜和元安的小動作全都落在嚴夫人眼裡,嚴夫人隻有一子,未及弱冠就夭亡,也沒有留下後嗣,她膝下無子無孫,也和嚴夫子一樣,把莊煜看作親孫,如今見莊煜和元安感情深厚,自然隻有高興的份。
四人進了書房,嚴夫人笑眯眯地拉著元安的手反複打量,越看越滿意,果然天仙化人,也隻有這樣的女子才能讓陛下惦記這麼多年。
嚴夫人拉著元安的手對莊煜和嚴夫子道:“你們爺倆聊著,元安我可要帶走。”
元安知道莊煜這是有話要和嚴夫子單獨說,不等莊煜開口便笑道:“我也想和師母好好說話,剛才師母說的棋譜我聽都沒聽過,師母可要給我開開眼。”
“哈哈哈!”嚴夫人爽朗笑道:“你喜歡送你都成!”說著就要拉元安去自己屋裡。
元安忙向嚴夫子請辭,等嚴夫子點頭後,才對莊煜點點頭,跟著嚴夫人出去了,留莊煜和嚴夫子在書房。
等元安走遠了,嚴夫子才歎道:“沒想到這麼多年了,終究還是讓你得償所願。”
嚴夫子是一年前知道元安的身份的,他當時還是很反對莊煜娶元安。那時候他倒不是嫌棄元安在鄉下長大的,自從八年前他帶著莊煜回大都後,見多了爾虞我詐,陰謀算計,樁樁件件都讓他難以回首,處境越是艱難他越是覺得元安純善,他畢竟教導了元安四年,也有些不忍元安卷入舜國的紛爭中。
莊煜知道嚴夫子的擔心,他堅定對嚴夫子道:“學生這一輩子都不會負元安。”
嚴夫子歎息一聲,無奈道:“就算你不負她,可是你的身份在那裡,上到太後,下到朝臣,他們難道會讓你一輩子隻守著元安一人嗎?”
莊煜微微一笑,理所當然反問道:“為何不能?”
嚴夫子震驚地看著莊煜:“你覺得自己能說服朝臣?”
莊煜正色道:“如今大舜世家豪族林立,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商賈之家,皆是妻妾成群,官僚世家納妾之風盛行,堪比西漢武帝之時,如此下去,遲早會‘女或曠怨失時,男或放死無匹’,學生願以身作則,效仿先晉,以律嚴規,諸王置妾八人,郡公候妾六人,官品令第一二品有四妾,第三四品有三妾,第五六品有二妾,七品及以下至多隻許納一妾。”
莊煜沉聲道:“學生身為皇帝,自當以身為則,願先正己身,此等奢靡之風自學生而止,以做表率。”
嚴夫子忍不住開懷大笑,搖頭歎息:“難為你為元安做到這份上,既然如此,我再無其他可說的,隻是你需謹記,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元安遠嫁舜國,莫要讓她後悔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