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接過丫頭遞上來的茶,楠笙顧著唇脂,隻輕輕的抿了一口。垂眸掃了一眼手上的繪蘭草的直筒杯,見杯沿處仍是沾了些胭脂紅,心情陡然生出幾分掃興。
轉杯子再喝吧,帶著唇印的杯沿就露在外麵,著實是件挺尷尬的事兒。不轉吧,讓她自己就著那個唇印...她也喝不下去。
悻悻的放下茶杯,楠笙一邊用帕子拭嘴角,一邊將視線送給李紈。
此時的榮慶堂上房,老太太帶著大兒媳婦,領著一乾小姑娘在丫頭婆子的奉承下說笑。王夫人和鳳姐兒都不在這裡,可見是去二門迎薛家母女了。鳳姐兒都去了,李紈,探春和寶玉還留在這裡就有些讓人意外。
說起來寶玉在這裡也沒什麼意外。他自來受寵不說,他本人也從來沒將自己當成男娃娃。而且如今他也不過是八歲大的小男孩,楠笙對他還沒生出太多挑剔的心思。
當然了,如果他能離黛玉遠點的話就更好了。
寶玉沒去,比寶玉小了一歲的探春不去也有了理由。到是李紈這個王夫人的親兒媳婦沒跟著婆母去迎薛姨媽,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收回視線,楠笙臉上帶著洽到好處的淺笑,一雙又圓又大的杏眼看向賈母,聽她話古說舊的回憶年少時的一次倒春寒和今年如何相似。時不時點頭的同時,也在心忖著李紈留在上房跟賈母有沒有關係。
楠笙打聽過,賈母和王夫人之間的婆媳矛盾,兩人顧及身份體麵心裡有氣時從來不直接對著乾,以前都是李紈這個小寡婦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但自打她跟著黛玉入了榮國府後,這對婆媳就非常有默契的換人了。
王夫人姑侄管家,賈母便時常以懷念賈敏,心疼黛玉的高調姿勢折騰這對姑侄。而這對姑侄當著賈母的麵表現的好好的,背地裡有氣不能朝著賈母使時可沒少抱怨黛玉。
其實自打賈母接了黛玉來京教養,又將寶黛二人養在一處後,雖然賈母沒說,但王夫人心裡也隱隱約約明白了賈母想要親上做親的心思。
此時黛玉的身份配寶玉實為低就。她是官宦人家的嫡長女,其父如今已是揚州的巡鹽禦史,正經的天子門生,升遷有望。她還是獨生女,林家又富而不露,娶進門來林家百年家產皆是她的陪嫁。再一個,她自幼喪母,又無兄弟姐妹扶持,將來有個什麼委屈,也不擔心林家像賈璉生母張家那樣鬨個不可開交,老死不相往來。而寶玉呢,二房的二房,次子的次子,這麼一看黛玉確實是極好的兒媳婦人選。
然而凡事有利便有弊,被婆婆壓了一輩子的媳婦,好不容易熬成了婆,兒媳婦卻還是婆婆的心頭肉,在婆婆活著的時候是打也打不得,說也說不得。想來想去,這哪是娶媳婦,這分明是請了尊菩薩供在她頭頂上呢。
心中百轉糾結,倒叫腹中積了一股鬱氣不得舒緩。這不,她們進府半年,府裡的丫頭婆子間就傳出不少黛玉難侍候的話來。
所以作為寄人離下的寄人離下,賈母和王夫人這對婆媳的每次交
鋒都叫楠笙進入一級備戰,生怕讓她們倆再掃一回台風尾。
你還彆說,此時看到李紈在這裡還真不是楠笙草木皆兵,杯弓蛇影。
要說這事的源頭還是出自梨香院。
看過原著的人一定記得書中薛姨媽對薛蟠的那番住處安置的話。人薛家此次進京是定然要住在榮國府的。
那麼薛姨媽是哪裡來的這種想法和篤定賈家會留客呢?
這必然是她們姐妹間書信往來透路出來的呀。而賈政為什麼留客又叫住在梨香院,必也是王夫人提前做了工作。
再看那薛姨媽當著府中眾人說的‘一應日費供給一概免卻,方是處常之法。’這句話,便可窺知一二心思。畢竟此話最妙的便是‘處常’二字。
客氣客氣的請你小住幾日,你卻要長住不走,這以後還能不能正常寒喧客套了?
唉,也不知道賈母聽到這句話是個什麼心思。反正楠笙看過這段,再聯想到今日薛家進府,心裡囧的同時還替賈赦心疼了一眯眯。
╮(╯▽╰)╭
那梨香院原是當日榮國公暮年養靜之所,雖不過小小巧巧十來間房舍,但其意義卻不簡單。就像宮裡的養心殿,彆看隻是一處偏殿,但也不是誰都能在裡麵‘養心’的。府裡那麼多院子,哪裡不能待客,你卻偏偏收拾那裡,是不是把你娘家親戚捧的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