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聽了蕭湛的話,頓時愣住了,反應過來之後,才道:“那臣妹就代他們先謝謝皇兄了。”
“其實我本就有心對顧家補償一二,倒當不起皇妹這一聲謝。”蕭湛頓了頓,才道,“我想著,等奉翎再大一些,便將他送到西北,謀一點軍功,將舅舅那一脈給立起來。”
奉翎就是從旁支過繼給奉展的那個孩子,今年剛好十六歲。年紀小小便十分努力勤奮,又懂得感恩,與奉家庶出那幾房完全不像是一家人。
元嘉見過他幾次,心裡也有些憐惜:“奉翎是個好孩子,每年的年節還有我的生辰他都會記得送禮物過來,難為他小小年紀就要考慮那麼多。”
蕭湛皺了一下眉頭:“當年奉家人才濟濟,如今剩下的這些人除了扯後腿就沒彆的能耐了,他一個孩子要肩負這麼多,可不得多想一些?”
元嘉猶豫了一會,才問道:“皇兄,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宮中對這件事諱莫如深,難道真是父皇派人害了舅舅,又打壓奉家?”
當年發生這件事的時候,元嘉還小,但蕭湛已經跟著父皇學習處理政務了,隻是關於這件事他知道的也不比元嘉多多少。
不過蕭湛想起記憶裡那個爽朗大笑的男人,每次來宮裡都會給他帶一些小玩意,還讓自己騎在他脖子上,教他射箭,教他騎馬,帶著崇拜同他說,父皇是他在這世上最敬重的人。而父皇每次見到他,都會和母親數落著他最近乾的那些荒唐事,隻是臉上卻是露出無奈又溫和的笑容。一家人吃飯的時候,都是親親密密坐在一個小圓桌前,母後照顧著他和妹妹,而父皇則和舅舅相談甚歡。
這些記憶裡不曾褪色的歡聲笑語,讓蕭湛怎麼都不敢相信,父皇會派人殺了舅舅,也不信父皇將奉家擼下來是為了打壓。
可是,宮中對這件事諱莫如深,母後又決絕地自閉宮門,這一切都指向了蕭湛最不願意相信的猜測。他甚至在夢中見到母後都不敢問這件事,就怕這是真的,將他記憶裡那些美好的畫麵都給打碎了。
“皇兄……”
蕭湛猶豫了一下,還是道:“不管當年發生了什麼,與奉翎也沒什麼關係,母後當年做主將他過繼給舅舅承繼香火,父皇也默認了。便是如今我要提拔他,想來父皇在天之靈,也不會為難這樣一個孩子吧。”
元嘉見蕭湛主意已定,便也不再多勸:“既然皇兄都想好了,臣妹也就不多言了。”
蕭湛也就跳過了這個話題,同元嘉說起準備法事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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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分兩頭,顧清寧與顧澤慕並不知道他們剛剛才和自己的兒子擦肩而過,兩人昏昏欲睡地回了京城,反倒清醒了。
馬車駛進了威國公府,陶氏和李嬤嬤將他們從馬車上抱下來,換了衣裳便去主院給閔夫人請安,誰知當他們進了主院,才發現這裡居然十分熱鬨。
走進去一看,才發現一家人居然都在,一個八|九歲大的男孩正坐在閔夫人下首,親熱地說著什麼。
見到陶氏他們進來,他站了起來,拱手一禮:“澤禹見過三嬸嬸,三嬸嬸安好。”
顧清寧頓時就知道了對方的身份,這就是大伯和大伯娘的嫡長子,也是顧家這一輩最大的孩子顧澤禹,他一直在西山書院讀書,很少回家,再加上顧清寧他們年紀尚小,一直隻聞其名,未曾見過。
他年紀雖小,但已然有了一股從詩書中浸潤出來的風華氣度,眉梢眼角都帶著笑意,讓人觀之可親。
陶氏陡然見了這個侄兒,頗有一點局促,隻得呐呐道:“不必多禮。”
顧清寧知道母親的性子,為了化解她的尷尬,便自己走出來,朝顧澤禹行了個福禮,口齒清晰道:“大哥安好。”
顧澤慕也有樣學樣,拱了拱手:“大哥安好。”
顧澤禹好奇地看著第一次見到的這雙弟妹,兩人雖是同胞所生,但看起來並不相像,顧清寧笑眯眯的,顧澤慕則冷淡許多,兩人宛如冰火,卻又意外地和諧。
顧澤禹讓丫鬟將盤子端過來,上麵擺著兩個盒子,他將盒子遞給兩人:“這是大哥給你們的見麵禮。”
一個盒子裡裝的是一副設計精巧的瓔珞,一個盒子裡卻是一個小巧的玉質九連環。想來他也是知道顧澤慕喜歡九連環,所以特意去找人打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