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寧已經快十一歲了, 她的容貌肖似其母, 再加上開始抽條, 身體也漸漸有了少女的曲線,氣質沉靜,宛如露出尖尖角的小荷, 嫩的仿佛輕輕一掐就能掐出水一般。
霍雲舟原本隻是看到她摔下來, 所以下意識地抱住了她,如今卻有些不自在了,連忙扶著她在地上站穩。
顧清姝也意識到了自己犯了錯, 連忙從磚頭上下來,還沒來得及對顧清寧噓寒問暖, 顧澤慕已經冷著臉走了過來, 將顧清寧擋在了自己身後。
顧清寧方才從剛剛的驚嚇中回過神, 看向霍雲舟:“你怎麼回來了?夏先生講學回來了?”
一年前,夏宜年的著作寫成,便向柳氏請辭, 要外出講學。柳氏雖然覺得有些可惜,但並沒有強留,反而包了厚厚的銀兩給夏宜年, 以感激對方這些年的付出。顧氏的家塾另外找了先生,但霍雲舟本就是為了夏宜年而來的, 所以便跟著他一同出門了。
霍雲舟點點頭, 正想說什麼, 身後夏宜年帶著一個長隨氣喘籲籲地趕了上來:“臭小子, 跑那麼快做什麼!也不等等為師!”
夏宜年話剛說完便看到了顧清寧等人,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尷尬,當年他請辭之後,因為不耐煩跟人哭哭啼啼地道彆,也沒等顧清寧等人送,便帶著霍雲舟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次回來本想找個好點的時機去見見曾經的學生,沒想到竟然剛進城就碰上了,他的形容還這般狼狽,簡直把他這個先生的麵子都丟光了。
好在顧清寧十分體貼,直接略過了這一段:“先生今日才到京城的嗎?可真巧。”
夏宜年咳了一聲,小聲嘀咕:“可不是巧嗎?這一路緊趕慢趕的,也不知在趕什麼……”
顧清寧沒聽清,反問:“什麼?”
霍雲舟揚起笑容,接過了顧清寧的話:“老師是說,我們今日剛到的,本來還想收拾乾淨了再上門拜訪的,沒成想這會就見著了。”
顧澤慕淡淡道:“那你們腳程可夠快的,一個月前我和先生通信的時候你們分明還在綿州呢。”
霍雲舟顯然沒有想到夏宜年離開京城之後居然還和顧澤慕有聯係,將疑惑的目光轉向夏宜年。
夏宜年:“……”
他分明隻是給曾經的弟子寫封信而已,這種他始亂終棄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霍雲舟自然地答道:“老師在外十分想念京城,所以我們便加快了些行程,是吧,老師?”
顧澤慕順著他的目光一同看向夏宜年。
夏宜年:“……”
夏宜年:“那個……清寧啊,先生有話同你講。”
惹不起他躲還不行嗎?!
沒了夏宜年,顧澤慕與霍雲舟對視著,兩人的臉上雖然帶著笑,在旁人看來,竟恍惚覺得他們兩人之間火花四溢,顯得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有些緊張了。
好在這份劍拔弩張的氣氛沒有持續太久,一個輕快的聲音插了進來:“我就說看著眼熟,果然是你們!”
眾人回過頭,才看到柳子驥和蕭衍之一同走過來。
夏宜年離開顧家家塾之後,柳子驥和蕭衍之便也離開了顧家家塾,柳子驥回了柳氏的家塾,蕭衍之便進宮和皇子們一起念書。
一年未見,柳子驥身高突然拔高,瘦瘦高高的,終於能看出幾分柳家人如竹般的氣質了,隻是笑起來的時候,還是能透出一點小時候熟悉的影子。
蕭衍之在宮中讀書,與顧澤慕倒是每日都見,偶爾顧清寧跟著元嘉去長公主府,也能見上一見。他的容貌倒是沒有太多變化,隻是這一年多越發沉穩從容了,大約和顧澤慕在一起的時間長了,行事也隱隱有些與他相似。
今日新科進士打馬遊街,蕭衍之便想著顧家人一定會出來看的,隻是沒想到他到了威國公府的時候,才知道他們早就出門了。
蕭衍之隻得又到了街上,然而人太多,他實在找不到威國公府的人,好在碰到了柳子驥,兩人便同行了,這麼瞎走居然也能碰上顧清寧他們,也算是緣分了。
眾人難得見麵,柳子驥與蕭衍之連忙與他們打招呼。
柳子驥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隻是在碰到顧清姝的時候,眼神似乎有些閃躲。
顧清姝卻一點都沒有注意到,反倒是顧清寧多看了他們兩眼。
眾人寒暄過後,顧清姝便要領著他們去顧家定的酒樓去,霍雲舟卻拒絕了:“今日便算了,蓬頭垢麵去見長輩實在是不雅,反正我們還要在京城待一段時間,到時候再上門拜訪便是了。”
顧清寧卻突然問道:“你們在京城這段時間住哪裡?”
霍雲舟道:“霍家在京城還有彆院,到時候可以和老師住在彆院裡。”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不過這彆院久未住人了,雖然我派人早早回來打掃了,卻也不知現在是個什麼情形,恐怕要委屈老師了。”
顧澤慕在心中冷笑一聲,霍家雖然低調,產業卻並不少,他堂堂霍家的嫡子,難道霍家人還會讓他住年久失修的宅子嗎?
沒想到他還沒來及說話,顧清寧已經笑著道:“那多不方便,不如就跟我們回府裡吧,客院都還替你們留著,稍稍清掃一下就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