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少年……”
歐爾麥特沉下臉來, 慣常都會掛在臉上的笑容如今也已經收斂。當失去了笑容之後,這一張臉看上去有如石像一般冷硬堅固, 同時還帶著一種不自覺地壓迫感。
“你這樣做似乎不對的。”
他試圖苦口婆心的勸說一方通行。
“快停下來!”
“哈?”
一方通行有些不明所以的歪了歪腦袋看著歐爾麥特, 真心的表示了不理解。
“為什麼?”
一方通行問。
“這個家夥不是作惡多端的罪犯嗎?”
“我殺了他——”
“有什麼不對嗎?”
“但是……”
歐爾麥特被他的問題問住了,半晌才憋出了幾個字。
“你現在還沒有英雄執照,不得擅自使用自己的個性對他人造成暴力傷害,這要是要被追究法律責任的!”
“而且, 英雄也不可以濫用私刑。無論是多麼罪惡滔天的罪犯, 也應該交由法庭來審判定罪。法律的尊嚴不容任何人蔑視,如果僅僅是因為對方罪已至死,就在做出審判之前擅自的結束了他人的生命,那麼我們又和那些濫用自己的個性去傷害他人的罪犯有什麼區彆?!”
“停下來, 一方少年!”
“我才不要。”
一方通行看了一眼倒在地麵上的AFO,對方現在的樣子足可以稱得上是淒慘, 或許AFO這一生中就沒有比現在更狼狽的時刻了。
“雖然不知道這家夥以前都犯過怎樣的罪行,但是,諾。”
一方通行用下巴點了點周圍的腦無。
“僅僅是這些人體試驗……就算是讓他再去死一千遍, 都完全不足惜吧!”
一方通行這樣說著,依舊我行我素, 完全沒有哪怕是半點要給AFO“減刑”的意思表達出來。
“……”
歐爾麥特不再與他爭執,隻是眼瞳中閃過深深地頹喪和失望。
然後,下一秒。
“……大叔你是白癡麼?停下來!”
在一方通行帶著震驚的目光裡麵, 隻見歐爾麥特舉起手臂來, 有力的拳頭開始攜帶著巨大的力量, 一拳一拳的砸在了麵前那不可視的透明牆壁下。
“轟隆”、“轟隆”、“轟隆”。
他每落下一拳,在場的眾人都可以聽見一聲沉悶的聲響,連帶著空間之中那看不見的屏障都似乎在微微的顫動著,時不時的像是鏡麵折射水波一樣出現明顯的斷層。
但是,藉由空間的規則建造而出的半成品,哪裡是那麼輕易地就可以被凡人撼動的?也不過是在做無用功罷了。
“……喂,大叔,彆砸了。你打不碎的。”
一方通行神色複雜的開口。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歐爾麥特的雙拳已經因為大力的碰撞而開始紅腫。
然而歐爾麥特卻置若罔聞,依舊不管不顧的朝著自己看不見的虛空發起攻擊。
一方通行咬著自己的下唇,看著歐爾麥特的拳頭上開始漸漸地沾染上血跡。一點一點的紅色滴落在地麵上,碎成了八瓣,就像是什麼人拿著毛筆蘸著血紅色的塗料,勾繪出了一朵又一朵精致的紅梅。
“……大叔,停手。”
耳邊能夠聽見的,隻有歐爾麥特不管不顧的捶打著空氣牆的陣陣“隆隆”聲。
“你的手在流血你看不見嗎?——停手啊大叔!”
一方通行終於忍不住吼出聲來。
然而歐爾麥特王者他,眼神平靜。
“我說過,我要阻止你這樣的行動。”
“……”
一方通行一噎。
他死死地盯著歐爾麥特的拳頭,上麵的傷口在不斷地擴大。這一場無聲的對峙到了最後還是以一方通行的妥協而告終,他低垂下頭去,過長的額發遮住了他半邊的臉,讓人無從去窺探他的表情。
“……你贏了,大叔。哈,還真是惡劣的手段啊!”
伴隨著少年這隱隱的帶上了些許的不忿自嘲笑聲,那一直圍繞在AFO身邊的風刃無聲的散去,化作了這一片天地間的一縷微風,繼而消散,了無痕跡。如果不是AFO身上那些猙獰可怖的傷口以及他身下大攤大攤的血液,它們似乎沒有任何曾經存在過的證明。
隨後塌陷消失的是一直將這裡隔絕起來的那一道牆壁,這一方被從世界中摘出去的空間伴隨著一聲不易被察覺到的“哢噠”的輕響聲,終於回到了正確的跪倒上。
歐爾麥特總算是得以一步踏了過來。
他站在自己的老對頭AFO的身邊,看著對方身上嶙峋的白骨,不知道為什麼心情在這一刻極端的複雜。一方麵是沒有想過AFO可以落到這樣的慘狀,另一方麵,對於造成了這一切的一方通行,他的內心也不是一般的複雜。
身後的白發少年雙手插在衣兜裡麵,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冷笑,看著AFO的眼神像是在看著什麼應該被丟去垃圾桶的礙事的渣滓。
他並不認為自己的做法有什麼不對。
注意到這一點的歐爾麥特不由得心頭一沉。
他啊,一直都知道一方少年的性格不怎麼好。
爆豪少年和一方少年都不是什麼容易相處的孩子,但是比起一方通行來,爆豪勝己居然都可以算得上是個好的了——
畢竟他的內心,還是憧憬著要成為英雄。就算脾氣爆裂,但是也是在以“英雄”的準則在要求著和規束著自己。
但是一方通行不同。
歐爾麥特至今都還記得他和一方通行第一次見麵的時候,白發的少年踩著野原和佳子,看著對方的神情就像是在看著一隻無足輕重的螻蟻,表情漠然,根本就是視對方如草芥,是隨隨便便的就動手抹殺掉都不會產生任何的心境波動的模樣,渾身上下沒有一丁點兒的煙火氣,就像是一個白瓷的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