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獵的第一天, 一切都很順利,並沒有任何異常發生。
晚上, 景琮和宗親們,還有文武百官們坐在一起, 大口地喝酒、大口地吃肉,氣氛非常熱鬨和諧。
篝火晚宴進行到戌時才結束,景琮回到自己的大帳裡。
暗衛悄無聲息地出現大帳裡,身影隱藏在大帳裡的角落。
“皇上, 不久前雲東熠去找了雲婕妤,給了雲婕妤一包毒|藥, 讓她在您的飲食裡下毒。”
景琮聽到這個彙報,意料之中的事情, 一臉平靜地問道:“雲婕妤是什麼反應?”
暗衛如實地彙報道:“雲婕妤表麵上答應了,等雲東熠離開後, 她就把毒|藥扔了。”
“那就好。”對於雲婕妤, 景琮一直以來都不放心, 對她始終抱有懷疑。根據他的猜測,這個雲婕妤在借屍還魂前應該是怡太妃的人,所以對她不能掉以輕心。不過, 之前瑞王被斬首的時候, 她倒是沒有什麼反應, 也沒有什麼動作。他原本以為她會想辦法救瑞王, 反而她並沒有, 這讓他心裡很是疑惑。
難道她借屍還魂後想過另一種生活, 不想在為怡太妃賣命?
不管她到底是怎麼想的,景琮對她還是很防備。
“皇上,鎮國公那邊決定提前一晚行動,他們要在明天晚上行動。”
“明天晚上?”景琮挑起嘴角,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看來,他們有些迫不及待了。”不過,鎮國公他們提前一晚行動,也在景琮的意料之中。
暗衛彙報完事情,又悄無聲息地從大帳裡消失了,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景琮把玩著棋子,一臉若有所思地表情。
就在這個時候,劉儘忠走了進來,一臉恭敬地說道:“皇上,惠妃娘娘求見。”
“惠妃?”景琮微微挑了下眉梢,隨即一臉深意地笑了,“朕正好想找個人下棋,就讓她進來吧。”
“是。”
劉儘忠走了出去,沒多久隻見一身清雅裝扮的惠妃走了進來。
“臣妾給皇上請安。”
“起來吧。”
“臣妾想著皇上今晚吃了不少肉,一定會覺得油膩,就讓禦廚那邊給您做了清胃湯。”惠妃從秀菊手裡拿過食盒,從食盒裡端出一盅湯,親自給景琮盛了一碗湯。
劉儘忠接過湯,先拿銀針試了試,然後又嘗了幾口,確定沒有問題後才端到景琮的麵前。
“愛妃有心了。”景琮端起碗就喝了幾口,然後讓劉儘忠拿了下去。“愛妃過來坐下吧,陪朕下下棋。”
惠妃見皇上沒喝多少湯,心裡有些失落,如今見皇上留她下來下棋,心情頓時變好了。
“是,皇上!”
景琮看著坐在他對麵的惠妃,溫聲道:“愛妃,朕記得你的棋藝不錯,就好好地陪朕下幾盤。”
惠妃聽到這話,明白皇上是讓她不要偷偷地放水,可是就算她不放水,也不是皇上的對手。皇上對她的棋藝好像有些誤解,不過這也不是壞事。
“臣妾還想求皇上手下留情。”
“開始吧。”
這邊惠妃被留在景琮的大帳裡,很快鎮國公那邊就收到了消息。
“父親,我瞧著景琮那個毛頭小子的興致不錯,這個時候還不忘和妃子調情。”雲東熠說這話的語氣充滿輕蔑,“您看景琮這個毛頭小子這麼放鬆,您還擔心什麼。”
從幾天前開始,鎮國公心裡興奮地同時,又有隱隱不安,尤其是今天心底的不安越發濃烈。
“萬事小心謹慎比較好。”
“父親,您太緊張了,所以才會覺得不安。”雲東熠對自家父親這種膽小的心思很是無奈,再三地安撫道,“我們布置好了一切,也做了完全的準備,明天晚上的行動隻會成功,父親您就不要擔心了。”
鎮國公聽了大兒子這番話,心裡的不安減少了些,“你說得對,我就是太緊張了。”籌劃了十幾年的事情,成功與否就在明天晚上,他心裡又激動又期待,但是同時又有些緊張,還有些不安。
“父親,您可要沉住氣,不要在景琮那個毛頭小子的麵前露出破綻。”雲東熠認為他們一切都安排地妥妥當當,明天晚上的行動絕不會失敗,明晚過後整個天下是他們雲家的。
“我明白。”景琮那個毛頭小子不好糊弄,他要是在明天稍微露出一點異樣,怕是會被景琮那個黃毛小兒懷疑。
“父親,您今晚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吧。”
“好。”
皇帝的帳篷裡,景琮和惠妃下了一個時辰的圍棋,下到亥時才睡。
在離皇上的帳篷不遠的地方,蘇皎兮梳洗好準備睡覺了。
海藍從外麵回來,向蘇皎兮彙報道:“主子,惠妃娘娘今晚留宿在皇上的帳篷裡。”
海青在一旁說道:“聽說惠妃娘娘送了一碗湯給皇上,所以皇上才會留下她。”海青說完,看著蘇皎兮的目光帶著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蘇皎兮裝作沒看懂海青控訴地眼神,一臉無所謂地說道:“那挺好的。”
海青聽到蘇皎兮這麼說,不滿地叫道:“主子!”
蘇皎兮朝海青擺擺手:“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隻是我沒興趣。”再說,她現在還算受寵,完全沒必要去爭寵。
“主子,王昭儀都懷有身孕了,您……得爭氣啊。”海藍苦口婆心地勸說道,“您要是有了孩子,慶國公府就很有可能恢複以前的榮耀,這樣老爺他們就不用被其他人打壓。”
“就是,主子您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慶國公府想想啊。”
“慶國公府現在這樣挺好的。”慶國公如今變成三流的世家,沒有什麼權勢和地位,但是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情,因為這樣就不用卷入權力鬥爭中。
“主子,難道您想讓老爺和大少爺他們一輩子低人一等,對彆人卑躬屈膝麼?”
“我在進宮前,祖父和父親他們曾說過他們不需要我為他們謀劃,也不想我為了慶國公府陷入危險中。”蘇皎兮在進宮前,也不是沒想過為慶國公府去爭寵。“祖父和父親他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
海藍和海青見蘇皎兮不為所動,知道她們再怎麼勸說也沒用,除非出事才會讓主子改變態度。
雲婕妤的帳篷裡,她因為擔心明後兩天發生的事情,心裡忐忑不安,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
她心裡擔憂皇上的安危,怕鎮國公府的刺客會傷到皇上。
春獵第一天晚上,很多人睡得不安穩。
第二天上午,景琮也加入到狩獵中。
春獵第一天,景琮沒有下場去狩獵。
自從做了皇帝,隻有每年的春獵和秋獵才能騎馬打獵。以前在北漠的時候,景琮沒事的時候就帶著一群人去山裡打獵,小日子過得非常瀟灑肆意。
鎮國公他們原本打算在景琮進入圍場打獵的時候刺殺他,可是想了想白天刺殺太招人注目,而且很容易打草驚蛇,會讓景琮警惕,不利於晚上的行動,所以就放棄白天刺殺的計劃。
景琮的騎射功夫不錯,射中了一隻黑熊。由於春獵規定,獵到的獵物要放生,他隻能遺憾地放過這頭黑熊。
為了保存體力,景琮就跑了半天,下午就沒有下場參加狩獵。
到了晚上,依舊舉辦篝火晚會。
景琮和文武百官們一邊吃飯,一邊欣賞著歌舞,非常地愜意放鬆,完全不知道今晚會有危險。
鎮國公他們為了晚上行動順利,開始輪番敬景琮酒。
景琮哪裡不知道鎮國公的心思,將計就計地對敬酒來者不拒,酒過三巡後,景琮如鎮國公他們所願喝醉了。
侍衛們架著景琮回到大帳裡,劉儘忠在一旁一直緊張地提醒侍衛們的動作輕點,不要傷害到皇上。
鎮國公他們擔心景琮裝醉,一直派人暗中盯著皇上的大帳。聽說景琮回到帳篷後狂吐不止,驚得把太醫都請來了。
“父親,得到確切的消息,景琮那個黃毛小兒醉的不省人事。”雲東熠笑眯眯地說道,“這下您放心了吧,今晚我們的行動絕對會成功的。”
鎮國公聽完後,心裡徹底安心了,滿臉喜色地說道:“等到子時,準時行動。”子時那個時候,巡邏的侍衛開始換班,防禦是最輕鬆的時候,選在這個時候動手最合適。
“是,父親!”雲東熠想到還有兩三個時辰,他們的謀劃就要成功了,雲東熠的心情抑製不住地激動。
鎮國公心情也是十分地興奮,這個時候他心裡隻有期待和迫不及待,昨天的害怕不安完全消失了。
亥時一過,整個圍場就變得安靜下來。
景琮的大帳裡一片漆黑,從外麵看皇上早已入睡。
黑暗中,原本醉的不省人事的景琮卻坐起身來,從他的眼神和臉色,此時的他非常冷靜,哪裡有半點醉意。
上輩子在商場上,景琮早就煉成千杯不醉的本事。這輩子在北漠的時候,那邊氣候寒冷,需要經常喝酒暖身,再加上他的手下都是一群酒鬼,他這次也早就煉成千杯不醉的本事。
黑暗的帳篷裡,突然冒出來一個身影,從聲音能聽出來是蔡少宗。
“皇上,時間到了。”
“朕知道了。”黑暗中,景琮的視線毫不受影響,動作迅速地換下他的一身衣服,穿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
蔡少宗走到景琮的麵前,有些不正經地笑道:“皇上,從現在起我就是您了。”如果這個時候能看清楚的話,就能看蔡少宗的麵容和景琮的一模一樣。
景琮神色鄭重地叮囑道:“注意安全!”為了安全起見,景琮和蔡少宗換了身份。他原本不讚成這麼做,但是護龍衛不放心他的安危,就想到這個互換身份的方法,這樣景琮就不會陷入危險中。
“皇上,您忘了臣的武功比您高。”蔡少宗嬉皮笑臉地說道,完全沒有打仗前的緊張和嚴肅。
聽到蔡少宗這句話,景琮很不雅地翻了個白眼,“行,你武功天下第一。”
“皇上,臣失禮了。”蔡少宗從袖子裡拿出一個東西,然後貼在景琮的臉上。過了一會兒,景琮的臉變成了一張普通平凡的臉。“搞定了。”
“朕先走了,你小心點。”
“皇上放心。”這個時候蔡少宗的聲音變成了景琮的聲音。
蔡少宗的身材和景琮差不多,所以他假扮景琮最合適不過。
從蔡少宗的嘴裡聽到他的聲音,景琮有些不適宜地抽了抽嘴角。
景琮從黑暗中,悄悄地退出了大帳。
帳篷裡發生的一切悄無聲息,鎮國公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
……
……
……
子時一到,鎮國公府的刺殺行動就開始了。
鎮國公府的三千死士都是一身夜行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營地裡,在侍衛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把侍衛們的脖子抹了。
很快,營地裡就傳出“有刺客”的驚慌地喊叫聲。
原本安靜的營地,突然變得騷亂起來。
“有刺客!有刺客!有刺客!”
“護駕!護駕!護駕!”
刺客們兵分幾路殺過來,一時間營地裡變得混亂不止,還有不少帳篷著火了。
原本漆黑的營地,忽然變得非常明亮。接著火光能看到不少侍衛被刺殺殺死。
這群刺客來勢洶洶,而且有備而來,動作十分迅速,而且十分殘忍。
一時間,營地裡響起各種慘叫聲,讓其他人聽了後非常恐懼不安。
有不少刺客直接殺到皇上的大帳裡,守護在皇上的帳篷的一百多個侍衛不到一會兒工夫就被殺了。
白色帳篷瞬間被鮮血染成了紅色,等刺客殺進皇上的大帳裡,發現裡麵空無一人,看來皇上提前逃走了。
沒過一會兒,景琮的大帳著火了,這讓其他人變得更加恐慌。
“皇上……皇上……皇上……”
蔡少宗假扮的皇帝向東邊方向逃去,很快就被鎮國公府的死士們發現。
而真正的皇帝景琮,此時混在死士裡,不停地斬殺地鎮國公府的死士和私兵。
一起前來參加春獵的宗親們和大臣們早就被鎮國公府的人包圍。
雲東熠看著瑟瑟發抖的宗親們和大臣們,心裡覺得特彆痛快,特彆有成就感。
“你們隻要乖乖地呆在這裡不鬨事,我就會放你們一條生路。”
看著包圍他們的人都拿著刀劍,一個個全身散發著肅殺之氣,膽小怕死的宗親們和大臣們哪裡敢反抗。
“雲東熠,你這是做什麼?”人群中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突然站起身,怒視著雲東熠,“你們這是造反,大逆不道!”
雲東熠對著那個站起來的大臣燦爛一笑:“說造反太難聽了,我們這是清君側。”
“清君側?”站起身的大臣譏笑道,“鎮國公府是開國元勳之一,一直以來對朝廷忠心耿耿,可是你們竟然謀反,你們就不怕鎮國公府的先祖找你們算賬嗎?”
“難道有人規定這個天下姓景嗎?”雲東熠冷笑一聲,“隻要有能力,這個天下誰都能擁有。我們雲家有實力,為什麼不能擁有這個天下?”
“猖狂!大逆不道……”這個大臣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站在一旁的黑衣人殺了。
其他人見這個大臣被殺,心裡變得更加驚懼,更不敢反抗雲東熠。
“你們要是識相,等我父親登上皇位後,絕不會虧待你們。”
就在這時,一個人走到雲東熠的身邊,小聲地說了什麼。
雲東熠見找到了景琮,眼裡一片殺意,對身邊的人吩咐道:“你們看好他們。”說完,就帶著一部分死士離開了營地,前往東邊的方向。
過了一會兒,雲東熠趕到了目的地,就見一群侍衛護著景琮,正在拚命地和鎮國公府的死士拚殺。
雲東熠坐在高大的駿馬上,目光冰冷地看著一臉慌亂地景琮,景琮,沒想到你會有這麼一天吧!
從下屬手裡拿過弓箭,雲東熠拉著弓箭瞄準景琮,但是由於景琮被侍衛們緊緊地包圍,一時間找不到時機拉弓。
景琮像是感覺到了什麼,抬起頭看了過來,和坐在馬上的雲東熠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雲東熠見景琮看見了,朝他露出一個挑釁又輕蔑地笑容。
景琮微微眯起眼,大聲地說道:“雲東熠,果然是你們,你們竟敢造反!”
坐在馬背上的雲東熠聽到景琮這句話,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景琮,我們為什麼不敢造反?現在的大周,不也是你們景家謀反,從元家手裡搶過來的麼,你們能做,為什麼我們雲家不能做?”前朝的皇室是元,也就是大夏朝。
“朕早就知道你們雲家包藏禍心,沒想到你們竟敢刺殺朕!”
“景琮,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雲東熠說的時候,他背後的一個手下拉起弓箭射向景琮。
景琮敏銳地躲了過去,但是接下來是漫天飛舞的弓箭。哪怕有侍衛們的保護,景琮還是中了箭。
雲東熠見景琮受了傷,興奮地舔了舔唇,拿過弓箭瞄準景琮,準備給景琮來一個致命的一箭。
咻的一聲,鋒利的箭離開了弓,尖銳地朝景琮的方向飛了過去。
此時的景琮正忙著抵擋其他的弓箭,對於雲東熠這一箭沒有發覺。就在雲東熠的這一箭快要射中景琮的時候,雲婕妤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擋在了景琮的麵前,替景琮擋下雲東熠這一箭。
“皇上……”雲婕妤剛開口,胸口就被射中,頓時鮮血染紅了她胸前的衣服。
“雲婕妤!!!”假扮景琮的蔡少宗看著忽然出現在他麵前的雲婕妤,一臉震驚。
雲婕妤靠在景琮的懷裡,臉色蒼白,但是卻一臉幸福地笑容:“皇上……幸好你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