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裡頓時一片怨聲載道。
英語對程恩恩來說最簡單了,忘記的那些語法知識,剛剛課上也跟著蘇老師很迅速地回憶起來了。
10分鐘她就做完了,又返回去認認真真檢查了一遍。
下課鈴打響,她站起來幫蘇老師收卷子,發現同桌的樊祁還在睡覺。
程恩恩佩服得五體投地,這人怎麼這麼能睡?
樊祁被下課的鈴聲叫醒,瞥了眼派發到他桌子上之後,還沒被寵幸過的測驗題,打了個巨大的哈欠。
程恩恩提醒他:“要交了。”
樊祁不慌不忙地在左上角簽上大名:“借我抄一下。”
“你要自己寫的呀。”較真的程恩恩同學說。
抄彆人的答案有什麼意義呢?題隻有做了,知識才是自己的。
樊祁看過來,嘴角一牽:“你剛才不是也抄我的了?”
程恩恩愣了。
是誒,剛剛她也抄了他的數學答案。
可是……
樊祁一挑眉:“禮尚往來不懂嗎,課代表?”
“……”抄人家手短的程恩恩沒有反駁的立場,隻好把自己的測驗題遞給他,動作慢吞吞的,抿著嘴角,蹙著小眉頭,臉上寫滿了不讚同。
樊祁對著她的答案,手起筆落,ABCD十秒鐘就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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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建成的新校區,環境很好,江與城一行人還未走到校門口,劉校長已經帶了人追出來熱情相送,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是一串漂亮的場麵話。
江與城今天似乎心情不錯,應付起來遊刃有餘。
劉校長大受鼓舞,對著江小粲又是一頓猛誇,什麼小小年紀氣度不凡,聰慧過人未來可期,麵相好一看就是大富大貴的命格。
隻是心下暗自嘀咕,這孩子也太能折騰了,回家怕是免不了一頓毒打。
江小粲自個兒倒是一派從容淡定,十分有風度地向劉校長揮揮手,爬上車。賓利平穩啟動,他接過方麥冬從牽頭遞來的水,喝了幾口。
“程恩恩數學很差嗎?”
簡直不敢相信,考出26分的女人是如何生下聰明絕頂的江小爺的。
江與城疊著腿,坐在真皮座椅裡,麵部身上映了片被車窗折進來的金色光線,黑色長褲包裹著線條極流暢的腰身與長腿。他並不有意冷漠,大多時候是平淡而沒有表情的,卻總讓人覺著中間隔了一段距離,不易接近。
“爛透了。”
他回答時的神色,與當時那句“92,不錯”並無兩樣,淡得猶如江小粲剛剛飲下的那半瓶白水。
“她以前說,她的數學是你補習的。”江小粲轉過來,那雙與江與城八分相似的眼睛盯著他,“看來你這個老師不合格嘛。”
偶然一句話連著過往,便容易勾起一些回憶。
江與城不知想起什麼,眉眼間的平淡染上了兩分彆的東西。
“她補習的時候從來不學習。”
江小粲眼睛一眨:“補習的時候不學習,那你們都乾嘛了?”
這句話令車廂裡溫涼宜人的空氣一凝,半天都沒能流動起來。
前頭倆人連呼吸都沒有存在感,一個一臉正義把著方向盤,一個眼觀鼻鼻觀心,回複工作信息的手指無聲點擊屏幕。
不學習乾嘛了?還用問嗎,兩個年輕人花前月下孤男寡女耳鬢廝磨你情我願的,還能乾嘛?
那時江與城的事業已經漸入佳境,方麥冬剛剛到他身邊工作,不是沒見過,當時才十六七歲的程恩恩,整個人掛在江與城身上撒嬌耍賴的嬌憨模樣。
他跟著江與城這些年,見過他的許多麵,冷酷的陰沉的、爆發的狠厲的,最柔軟的那一麵都給了當年的程恩恩。
江與城側過頭,臉上不見半點窘迫。
“我還沒跟你算賬。”
江小粲一聽這話反而梗起脖子,理不直氣也壯:“我還不是為了你!我幫你威脅過你那個情敵了。”
說完,驕傲地向江與城一揚下巴,那個小得意。
開車的範彪嘿嘿笑了一聲,覺得不大合時宜,又立刻收住。
江與城掃了江小粲一眼:“從今天開始,沒收所有電子設備和零花錢。”
這小崽子越來越無法無天,打一頓都輕了。
江小粲果然馬上苦了臉,相比挨揍,顯然是手機被沒收的殺傷力更大。
“爸爸!”他撲到江與城的腿上哀求,“至少把手機給我留著,沒手機我怎麼活啊。”
江與城一個眼刀斜過來。
江小粲縮縮脖子,淒涼地窩進椅子裡,抱著自己的胳膊,拉著調子小聲唱:“小白菜呀,地裡黃呀,今天八歲,沒了娘呀,跟著爹爹,不如娘呀……”